“姐姐别欺人太甚!”
裴氏也怒了,叉着腰回道:“动用家法得经过老爷同意的——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严氏瞪着裴氏,喝着身边的一个小丫头:“那就把老爷请过来,看老爷如何收拾你!”
“小姐……”若雪皱了皱眉:“要不我们也趁机走吧?”
“别,”段挽月一口就拒绝了,低声道:“再看一会儿。”
那个跑了出去的小丫头很快就跑了回来,裴氏眼尖,赶紧冲到段景阎面前,抱着他的手嗲声道:“老爷,妾身是冤枉的!”
段景阎沉着脸,不解地看着裴氏,又看了看严氏和段挽月:“怎么回事?”
“妾身想起老爷这些天都是在倚馨园过夜的,便和挽月来查了一下,结果发现茶水里有媚药……难怪老爷明明睡得好,身体却是依然乏累了。”
严氏也走到了段景阎的身边,一手就把裴氏给推开了,硬是把怒火压了下去,指着裴氏严肃道:“三房为了得老爷宠爱竟用这种手段,这对老爷的身体可是极为不利的!偏偏三房不承认,还说是妾身污蔑她,妾身实在气不过,于是便想着动用家法,好让她反省反省。”
严氏一边说着,身边就有一个小丫头给她抚着背让她消消气,而段景阎也听得眉头直皱。
“妾身是冤枉的!在三小姐检查那壶茶水以前,姐姐已经碰过了!”裴氏狠狠地瞪了一眼严氏,在段景阎的面前跪了下去,喊道:“妾身昨晚也有喝那茶水,若那茶水真有问题,妾身也断不敢喝,更不敢留到现在,好叫人人查出。”
段景阎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再看了看一脸怒容的严氏,段景阎开口了:“那依你看,她该怎么罚?”
“妾身本想着罚十几个板子就算了,”严氏见段景阎是向着自己的,于是收起了些许怒气,微微欠身回道:“不料三房百般抵赖,根本不把妾身这个主母放在眼里,这才想着请家法。”
“老爷,这事究竟是谁干的还不知,妾身可不能莫名其妙地就受了这遭罪!”
裴氏狠狠地瞪着严氏,牙关紧咬,那凶狠的眼神像是要把严氏给撕了一样。
段挽月轻轻笑了一声,心想这裴氏也是够有气魄,都这个点上了,还真不怕把严氏和段景阎惹得更加气愤。
“你这是什么态度?”
果不其然,段景阎在听了裴氏这么理直气壮的话以后,脸色沉了几分:“你若不是有错在先,又怎会被人捉到把柄?”
“老爷的意思是赞同姐姐的话了?”裴氏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丝毫不管眼前的这人是谁,就瞪了起来:“妾身做事向来敢作敢当,但这事不是妾身做的,妾身死也不认!”
裴氏说着,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衣袂一挥,很是潇洒地转身,走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段挽月乐了——见过大胆的人,却是头一回见到大胆到不要命的人。
果然,段景阎怒了,直接冲着身边的一个小厮喝道:“去请家法!”
裴氏一听段景阎的这声怒喝,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了下去,脸色立马就白了,带着滔天恨意的眼神立刻就落到了严氏的身上。
严氏倒是笑了出来,静静地等着裴氏被打得皮开肉绽。
不一会儿,那小厮便回来了,手上托着一个盆子,盆子上摆着一根粗壮带刺的藤条。
段挽月曾经也是被叫唤着要家法伺候的,只是那次恰好段景阎气极晕倒了,段挽月这才逃过了一劫,如今家法露面了,段挽月便好奇地看了几眼。
“老爷!”裴氏一见那藤条,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叫道:“妾身昨日才伺候了老爷,老爷怎的第二天就狠心这样对妾身!”
然而段景阎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一手抄起藤条,高高举起,往裴氏的身上抽。
段挽月猛地一惊,急忙冲到段景阎身边,硬是把他的手抓住了,藤条也因此没有落在裴氏的身上,却是恰好落到了那只猫儿身上。
那只猫儿本来就虚弱,只是看着茶水里的药的作用才有起来走动的精神劲,如今段景阎这一鞭子下去,那只猫儿立刻倒地,一动不动了。
裴氏的眼睛瞪得老大——那只猫儿可是陪了她好几年的了,如今说没就没了,又怎会不心疼?
“父亲莫要动气,挽月担心父亲像上次那般倒下。”段挽月倒是没多看那猫儿一眼,赶紧劝着段景阎:“三姨娘还未承认,许是这事真不是她做的,父亲又何苦与她置气?”
段挽月说着,一边向着裴氏打眼色:“三姨娘方才也只是想着父亲会心疼她,怎会料到父亲是这般严正……父亲消消气,三姨娘也快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裴氏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赶紧跪下:“老爷,方才是妾身冲动了,妾身知错,还请老爷原谅。”
严氏一瞬间就蔫了下去,本想着能让裴氏长长记性,却不料段挽月会替她说话,给了如此好的一个台阶她下,如今若是自己依然要罚她的话,就显得小肚鸡肠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严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甘心地瞪了一眼段挽月,淡然道:“好在老爷并无大碍,既然挽月都开口了,那这件事便这么算了罢,下次莫要再犯。”
裴氏暗暗咬牙,俯身磕了一个头:“妾身多谢三小姐。”
段景阎吹了一下胡子,哼了一声,把藤条放回到托盘上,带着那小厮就走了,严氏也带着人巴巴地跟在段景阎身后而去。
段挽月瞥了一眼还在生闷气的裴氏,看了看地上一命呜呼的猫儿,轻声道:“劳烦这位妈妈,把猫儿拿出去埋了吧。”
“我的虹儿啊!”
段挽月的吩咐让裴氏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心爱的猫儿已经被段景阎一鞭子抽死了的事实,也不管段挽月还站在一边看着,两滴泪一流,哭着就扑到那猫儿的身前,把准备埋了猫儿的妈妈吓了一跳。
“三姨娘莫要伤心,那猫儿替主子挨了一鞭子,也算它的造化了。”
段挽月淡淡地说着,见裴氏还在伤心地哭着,只好带着若雪离开。
“三小姐请留步。”
不料在段挽月即将迈出门槛时,裴氏开口了:“你们去把虹儿埋了,我有事与三小姐说。”
屋子里的妈妈应了一声,纷纷退了下去,若雪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退了出去。
裴氏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微微欠身:“方才的事,多谢三小姐了。”
段挽月轻轻一笑:“三姨娘也只是被冤枉的,挽月只是说句公平话。”
裴氏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三姨娘没什么事的话,挽月就先回去了。”段挽月看出了裴氏心里有话想说,却就是开不了口,于是故意开溜。
“三小姐是有事在身么?”
正如段挽月所料,裴氏一听段挽月要走,立马就急了,赶紧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东西来,送给段挽月:“这是三姨娘的心意,还请三小姐莫要嫌弃。”
“挽月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三姨娘用不着这么客气。”
段挽月故意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摆手拒绝,还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
“三小姐就拿着罢!”
裴氏也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抓住段挽月的手就把盒子塞到了她的怀里。
裴氏当然知道段挽月方才只是说了两句话,但正是这两句话,让自己免去了家法伺候,顶多再损了一只猫儿的性命;但若不是段挽月的这两句话,恐怕自己现在是被段景阎抽得站都站不住了。
段挽月见裴氏这么热情的样子,实在不好推脱了,只好收下了这个盒子。
“三小姐近来如此安静,可是在计划着什么?”裴氏见段挽月收了盒子,却又一副要开溜的样子,赶紧又拉住了她:“三姨娘最近倒是闲得慌,三小姐若是空闲的话,不知可否让三姨娘去打扰打扰?”
段挽月听出了裴氏这是想着拉拢自己,一起来对付严氏,但为了不这么快让裴氏发现的本意就是如此,于是侧着头想了想,笑道:“挽月近来都有空,三姨娘大可过来坐坐,只是莫要笑话汇雅苑破旧便可。”
段挽月的话让裴氏知道这回准是有戏,于是也笑了起来:“怎会笑话,三小姐有空也可经常来走动走动,怎么说也是一座府里的,要是生疏了可不好。”
“那是。”段挽月陪着笑,眼珠子转了两圈,笑意深刻些:“挽月眼下有些事,先行告退了,有空定会来看看三姨娘。”
裴氏也乐呵呵地应着,拉着段挽月的手一路把她送到了倚馨园门口,这才舍得松开。
若雪与段挽月并肩而行,眼睛一直盯着段挽月手里的盒子看:“小姐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
“不是被收买,而且拉拢成功,还顺了些礼物。”段挽月笑得异常灿烂:“不然我才不会替她说话呢。”
若雪恍然大悟,却鄙夷地看着段挽月:“小姐的意思是,与三姨娘共战线了?”
“是她与我共战线。”段挽月把盒子塞进了怀里,乐呵着撞了一下若雪:“有了这出头鸟,咱以后可就舒服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