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笨?笨的人是你才对吧!”
段雨辰大笑着站了起来,身子却是东倒西歪的,要不是双手撑着桌子,恐怕也倒在地上了。
“你以为宁贵妃被降,是我无心之失?我告诉你,这都是母后的安排!”
段雨辰大声嚷嚷着,手在桌面上一扫,一坛空了的酒坛立刻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段挽月手边炸开了花。
若雪和若岚只站在亭子外,亭子里的动静也是一清二楚的,而天玉似乎比她们更着急,她担心段雨辰会说出更多秘密来,作势往里冲,却被若岚一手给抓了回去。
段挽月向着若岚使了个眼色,挥了挥手,示意若岚等人全部退下,若雪不依,但见段挽月又摇了摇头,又递了个放心的眼神后才离开。
“母后的旨意?你还真我傻子么?”
待若岚等人退下后,段挽月扶着亭子的柱子站了起来,盯着段雨辰冷笑道:“香菱可是跟了宁贵人多年了,怎会这么听你的话,卖了宁贵人?”
段挽月知道段雨辰已经喝醉了,但要想从她嘴里套些东西出来,只怕自己不开口引导一下是不行的。
果然,段挽月话音刚落,段雨辰就得意地笑了几声,冷冷地瞪着段挽月:“我又怎会不知香菱不肯卖了宁贵人?好在母后给了我那种药,只要她吃下了,就乖乖听话了——只是没想到,还是除不了你!”
段雨辰的话让段挽月肯定了与龙允晨先前的推测,难怪香菱会突然背叛宁贵人,原来都是那种药的缘故,只是制造者是熹妃,下药者是段雨辰,这倒是让皇后这个幕后主使摆脱了嫌疑——皇后这人,果真不如表面上的和善。
“你这么恨我,怎么不向母后拿那种药来害我?”
段挽月冷笑着看着段雨辰,轻轻摇了摇头:“看来你也不过是皇后的一条狗罢了——再说了,熹妃好歹也是你的小姨,她怎的也不帮你炼一种药来害我?”
“呸!那贱人也配当我的小姨?”
段雨辰狠狠地啐了一口,猛地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加上尖锐的指甲,似乎要戳进段挽月的眼里似的,直直地指着段挽月,一边怒道:“要不是母后说留着她还有用,我早就把她给废了!”
段雨辰的话再次印证了皇后和熹妃合作的事实,但段雨辰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越说越多,越说越激动,也让段挽月清楚了,原来段雨辰和熹妃之间的恩怨全因严氏而起。
当年段景阎在马蹄下救了熹妃,让熹妃芳心暗许,但熹妃没有想到,她的庶姐严氏也对段景阎一见钟情,而且付之于行动,不惜以妾的身份进入了元帅府——这个身份,是严氏从熹妃身上夺走的!
熹妃后知后觉,痛恨庶姐的城府之深,也恨自己过于相信严氏,然而祸不单行,严太医不久后暴毙,太后念在严太医的医术高明,救人无数,如今暴毙,家中还有一女未寻夫家,于是就把严家女儿宣进宫为妃嫔——而这个进宫的人本该严氏,而不是她熹妃。
段挽月在惊讶之余,也听得津津乐道——难怪先前去探望熹妃时,熹妃会如此凶神恶煞地打探起严氏来了。
就在段挽月暗暗窃喜着意外得到的情报,正想着如何开启下一个话题时,段雨辰的精力彻底耗尽了,身体摇晃了几下,终究站不稳了,扑通一声坐回在了椅子上,上身往桌子上一趴,便呼呼大睡了。
“靠……只有这些吗……”
倒头大睡的段雨辰让段挽月有些无奈,但段雨辰毕竟是醉了,能套到些事实来,也算是达成了今天邀她喝酒的目的了,只是套到的情报少得有些出乎段挽月的意料。
“……罢了,看在你表现还不错的份上,还是把你送回去吧。”
段挽月眯了眯眼,看了段雨辰半晌,又看了看渐渐变红的天色,低眸犹豫了一下,自言自语道。
在决定把段雨辰送回房间里后,段挽月又纳闷了——自己此时也是酒精上了头,并没有多少力气把段雨辰给扶回去;而若岚和若雪也早被自己遣退了,人影也没见着。
思量再三,段挽月也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闷闷地看着酣睡的段雨辰,默默地等着若岚来找自己,却只感觉眼皮有些沉重了。
没过多久,段挽月真等到了人来把段雨辰送到房间里去,只是那个人不是若岚,也不是龙允暮,而是龙惠连。
龙惠连在听到别人说段挽月正拉着段雨辰在亭子里喝酒时,是有些惊讶的,但当他踱到亭子里,看到地上摆着的好几个酒坛时,他是震惊的——这两个女人竟然喝了这么多?
龙惠连惊讶之余,自然是看到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段雨辰的,只好命人赶紧把她送回房间里去,此时正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托着下巴,似睡非睡的段挽月看,心里暗暗惊讶着她的酒量。
“四弟妹怎么这么好兴致?”
龙惠连的嘴角抽了抽,但见段挽月的脸已红,双目无神,眼眸半垂时,猜到了她估计也喝了个半醉了,于是便端起了笑脸,让人又取了三坛酒来,坐到段挽月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雨辰已不胜酒力,但二哥想着四弟妹还是不够尽兴的,若是不介意,二哥愿替雨辰继续陪四弟妹畅饮。”
“鬼才愿意和你喝!”
段挽月努力地撑开眼眸,看清了对面坐下的人以后,冷冷地哼了一声,双手撑着桌面,想要站起来,还一边摆着手道:“我累了,就不奉陪了,你自个儿慢慢玩吧。”
段挽月虽然脑袋晕乎乎的,但她还是有意识的——要是应了龙惠连之邀,恐怕还不到一坛酒,自己就要倒下了,那时候,自己不就变成了段雨辰那般,任他套话了么?
段挽月晃了晃脑袋,但眩晕感并没有消退,段挽月也无奈,只能走为上计了。
“你这是不给面子我?”
龙惠连怎能不知段挽月想溜,只把手一伸,就扣住了她的手腕,硬是把她拽回到椅子上,倒满了一碗,递了过去,逼着段挽月喝下。
“都说了不喝了!”
又是两碗下了肚,段挽月只感到脑袋又胀又晕,难受极了,便借着酒气壮壮了胆,低声吼了龙惠连一句。
然而龙惠连丝毫不当回事,又倒满了一碗,递到段挽月嘴边,往上一仰,几乎是灌下去的。
“咳咳……你个混蛋……”
段挽月毫无意识地喝了下去,末了狠狠地拍掉了龙惠连的手,抬起手用衣袖抹了一把顺着脸庞流下的酒,费力地睁着毫无光彩的眼眸,似乎在瞪龙惠连:“老娘都说不喝了!你是聋了不成?”
然而龙惠连权当段挽月的话是耳旁风,吹过就算了,继续倒酒,继续灌。
“……好圆的太阳啊!”
段挽月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侧过头,看着不知何时已挂在了昏黑夜幕中的圆月,双眼突然放了光,兴奋地喊了一句。
“太阳?”
龙惠连愣了一下,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灌了这么久,这丫头总算是醉了!
“不是太阳是什么?那么圆——那么大!”
段挽月傻呵呵地应着,还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样子十分滑稽,眼睛幽幽地投向了龙惠连,半眯着眼问道:“你谁呀?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我是你二哥,你怎么就忘了?”
龙惠连笑着应了一句,见目的已达成,立刻转了话题:“挽月,你和四弟的感情如何?”
“很好啊!”
段挽月原本还是软软地趴在桌子上的,但听到龙惠连的问话以后,突然来了力气,一下子又坐得笔直,大声地应道,还咯咯地笑着:“他现在乖得很哦!天天都往惜烟阁里跑……啧啧啧,我就等着他啥时候能当爹!”
“天天去?”
龙惠连愣了一下,策王府里惜烟阁住的是什么人他知道,只是龙允晨的身体不是刚好了不久么,怎么就有这精力天天去与那侧妃欢爱?
“四弟的身体不是才……”
龙惠连一头雾水,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于是趁着这个机会,压低了声音问道:“四弟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时候好的?你是怎么治好他的?”
龙惠连十分纳闷,龙允晨身体羸弱,长年疾病缠身,这个事实众所周知,而且龙允晨的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而是长达近十年,而且宫里的太医,乃至江湖上的名医也寻访过,答案无一例外都是不可治愈——那段挽月到底是如何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治好了龙允晨的?而且还是好到能天天与侧妃欢爱的程度的?
龙惠连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会不会是龙允晨早与段挽月认识,当初宫宴上自己的无心之举,反而中了龙允晨的计谋,让他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把自己身体早已痊愈的事实公于天下,顺便再为段挽月赢了一片名声的?
所真如此,那龙允晨这人绝不能小看了——而且如今龙允晨也痊愈了,若是他也有心于那皇位,只怕他会是自己最大的对手。
“……喂,说话啊!”
龙惠连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安,而段挽月却是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看样子似乎是在打盹了,看得龙惠连一阵恼火,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推了她一把。
“啊?你说了什么?”
段挽月并没有因这一推而倒下,只是身子猛地一震,睁开了眼,一脸茫然地看着龙惠连。
“我说——四弟的身体是什么时候好的!”
龙惠连被段挽月气得直翻白眼,但又不能发作,只能愤愤地深呼吸了几下,以平复心情,压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你是怎么治好他的——好到能让他天天与那侧妃欢爱,身体却无异样!”
“哦——这个我知道啊!”
段挽月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沉思,短暂的一秒后,兴奋地拍了一下龙惠连的肩膀,兴奋道:“我告诉你哦,其实他的病啊,早——”
“早?现在可都晚上了。”
段挽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硬生生地打断了,龙惠连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往那人的身上瞪去,却一瞬间怔住了——
龙允晨背着双手,与龙允暮并肩而立,此时正笑吟吟地盯着自己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