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怪物浸泡在血泊中那软趴趴的尸体,守望咳了两口血,面色苍白的坐了下来,从衣袋中掏出了一颗四叶茎草匆忙地嚼了下去,芳香的汁液稍稍抑制住了疯狂奔涌地鲜血。
他脸色苍白的撕下衣袖,挣扎着想要捆绑到伤口上,只是做着这一切的守望没有看到,身后那双本该死去的怪物眼中渐渐亮起的红光。
渗进泥土中的血液不可思议的开始回流,微弱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断裂的血管从血泊中抬起,慢慢地挪移到了守望的后方……
守望终于发现了不妙,就地一滚,躲过了血管的抽打。然而剧烈的动作带动了腹部的大出血,伤口的崩裂传来了令人疯狂的刺痛!
守望紧紧的咬着牙,忍住了。
怪物已经从血泊里站起来了,眼睛里冒着血红的光,血管从背后蠕动出来,在空中挥舞着,生气蓬勃的样子,刺中心脏必死的效果……不适用于这种生物。
守望叹了口气,比他想的还要棘手。
平淡的站了起来,血液已经浸出了他的衣衫,只是一点点细小的动作都会导致伤口猛然向外面溢血,如同海绵一般没有止境。
然而海绵里的水不是无限的,守望很清楚自己这个样子不要说战斗,哪怕是奔跑都会很快死亡。
已经……不对等了。
它要杀自己,再也不会麻烦了。
看着脚边数步的煋黎,这原先让他不屑一顾的距离此时却仿佛天堑一般,额头上是密集的虚汗,怪物已经走近了,来到了他的身边。
血管上高高的闪耀着注满血液的尖锥,它忽然对守望一笑,如同惊雷一般的让守望浑身一颤!
是的,那是人类的笑容。
“再……见……”怪物的嘴中模糊不清的吐出了这两个字,尖锥呼啸着在守望错愕的眼神中刺进了他的心脏。
一进入身体,尖锥便开始融化,里面的血液开始剧烈的反应,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它没有躲开那汹涌的气浪,看着烟雾渐渐散开,守望胸口的那个大洞,木讷的点点头,刚刚转过身去,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四周枯黄的青草全绿了。
完全反季节的现象,这片一直以来都是死气沉沉的平原,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绿色的小草如同开花一般,优雅的舒展着,疯狂的生长着!生命的气息浓郁!
当它再次转过身去的时候,是一个活生生的守望。
血肉在粘合,空洞的胸膛渐渐充实了起来,守望再次睁开眼,眼眸却不再是是灰白色,而是漆黑如墨,如同死神般张扬。
守望的手掌轻挥,如此柔弱无力的动作,砍断了怪物的肩胛。
又一挥,另一边也应声而落。
从地上捡起煋黎,眼中的黑芒忽然渐渐的退去,又变成了往日的灰白,看着眼前失去双臂的怪物,反而很奇怪。
但潜意识里却并不吃惊。
怪物没有进攻,似乎是被吓傻了一样,只是不自主的后退,守望挥动煋黎砍去了它的一只血管,它嘶吼一声,神情越越发的恐惧起来。
守望没有给它机会,斩断了它所有的血管,但是很诡异,这怪物至始至终都没有动弹,只是不住的后退,却不抵挡。眼神中是令人窒息的绝望。
噗哧!
又是一声轻响,守望砍断了怪物的双腿,看着它蠕动的身影,举着煋黎,眼神中满是疑惑。
嘛……算了吧。正当守望准备砍下去的时候,一只巨狼忽然从一旁的石头后面窜出,对着守望凶猛的扑去,守望一挡,止住了它的爪子,一剑斩断了他的头颅。
它却突然仿佛一下子复苏了一样,哪怕失去了手脚也是如此,眼睛变得无比的明亮,对着守望狠狠的扑了过去!大口张开,猩红的双眼里满是疯狂!
噗哧!
血肉溅落,怪物的躯体无力地吊在煋黎上,不时的晃动着,还没有闭上的双眼里闪烁着强烈的不甘。
然而这次一切都无法逆转了,它的血液渐渐冷却,不再流动,四肢开始无力,呼吸越发的微弱起来……终于,它彻底不动了。
眼中那颗泛着紫莹的起源之石,缓缓的停止了转动。
一切都结束了。
怪物的身体从剑上缓缓滑落,强大的生命力让它还有一息尚存,不时的抽搐着。
“同伴……”怪物模糊不清的不停地说道。
“我不是同伴哦。”守望平静的走了过来,嘴上带着笑:“我是人类,我是……变数。”
他把煋黎插进了怪物的头颅,狠狠的一扭。
“我啊,不想当太阳。”他说,“太过明亮,掩盖了所有的悲伤。”
“我想当黎明,但却看不到任何地希望……”
他坐在怪物身边,就像是一个老朋友一样轻声诉说着。
守望告诉它自己曾经抱负,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心里的伤,还有那隐藏起来的痛。
他就坐在它的身边,靠着渐渐冷却的躯体,轻轻的讲述着,他所爱的人,他所恨的人,他所原谅的人……
为什么呢……守望叹了口气。
是啊,为什么呢?
世上总是有那么多不称心如意。
他陪它过了一夜,知道启明星再次升起,金色的光辉再次照耀在他们身上,然而一个还活着,一个已经死了。
守望挖了个坑洞,将它埋了起来,墓碑上刻着的是:
曾经犯下错误的人;
我的朋友;
然而它死了。
那么一切都结束吧。
直至死亡终结。
“我是异端吗?”守望看着那坟墓默默地问着自己,他在那墓前站了很久,也没有给出答案……
又回到了村庄,在焦炭的废墟间寻找着什么,四野静悄悄的,野狼在孤嚎。
当他在废墟下找到那个通道的时候,守望的内心是怎样的欣喜啊……眼中泛起了泪光般的温柔。
守望的嘴角挤出了一抹苦涩的笑,伸出手掌摸了摸那个焦黑的铁盖,送上了他真心的祝福:
愿你们能找到一个远离悲伤的地方,永不与外界来往,活在你们自己的世界中……永远安详。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
抱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