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我们身在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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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活在末世,并且从未离开。

……

“开会?”守望用疑惑的语气高声说道。

“是的,薛行天大人请您去城墙上开会。”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看起来十分的卑躬屈膝,胸前带着一枚勋章,想必是一个有贡献的通信兵。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守望关上门,赶走了那个通信兵,信步地走向里屋,睡袍顺着他的身躯渐渐滑落,他伸手打开了衣柜——

里面衣服全部都是黑色的。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对就黑色情有独钟。

只是因为酷吗?守望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会不会是自己的性格与灰暗的心理的缘故呢?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只是因为合适罢了。

他适合这种衣服。仅此而已。

细心的整理好衣角,拽了拽领口,守望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稍微的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之后,走出了门。

一路上,守望遇到的每个人都下意识的回过头。

这是守望第一次细心的整理自己的形象,光彩照人的似乎有些鲜明,他来到了城墙上,才发现这会议简直是简陋到可怕。

只是两张椅子。

薛行天正在那里坐着,似乎在等他。

他低头沉吟了一下,走了过去,在另一张椅子上坐好。

守望抬头看向薛行天,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们眼神对视的时候,直觉告诉他今天这场会议会发生些什么。

那种会让他感到无力的事情。

“那么会议开始吧,首先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守望。”

“额……嗯。”

薛行天对他很少这么认真,这种态度让守望有些不习惯。

“就在今日,王族第一位老先知准备从南开始向东游行,宣传教义……此时此刻这种行为无疑是种轻蔑的表现,而那位老先知在王族中拥有极大的话语权。王族一定觉得我们已经完全没有力量派出军队去围堵那个老先知了,这也是事实。但如果说有实力去解决这个决策者的话……就只有你了,守望。”

“因此,我希望你能去将其‘斩首’!”他大声说着,震耳欲聋的声音重重的撞在守望的脑海里,心里受到了莫大的冲击,他眼睛爆睁,几乎无法相信。

一切都太突然了。他几乎没有时间去应对。

……又出现了。

这种仿佛眼前站着不可战胜的敌人,沾满血腥,他懦弱的跪在地上,眼中是颤抖着的恐惧……害怕、绝望!

人总有一生都会恐惧的事情。守望觉得此刻,此刻在这城墙之上,他仿佛又感受到了那个五岁的夜晚所发生的事情,四周围绕着火焰,在为他狂舞。

“为……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可以做到。”薛行天向他伸出手,眼神中有可笑与不甘,“只有你才有那个力量,守望,我们都做不到,我们无论是谁都无法以一个人的力量去杀掉成千上万强大的敌人!”

“我们是人。”

“而一个人想要杀死绝大多数的人是很困难的。”

寂静。谁也没有说话。事实上谁也不在,空无一人的城镇中,所有人都聚集在城墙下,不知何时,黑压压的一片。

他们如同雕塑般站着,迎着夕阳扮着稻草人,脸上沾着血与泥,有不甘、有畏惧,还有对生的渴望。

“可是……我……做不到。”守望畏惧的低声道,他捂着脸,薛行天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

“你做的到,守望。”

“你无论什么都做得到,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所以拜托你,帮我们赢得希望。”

“不,我不知道……”

“守望,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他愣住了,张着嘴支吾了半天,摇了摇头。

太久了。

久到他已经不记得那时的细节,甚至忘记了——

他们为何而相见。

“这就是缘分,守望。对那时的我来说,你就是希望。让我能够完成自己的理想,改变这个世界所必须要的光!我为此而等待,为此而煎熬,为此而兴奋……所以我们第一次的相见,你就是这个世界的英雄。”

“英雄,我、我不知道……”

“你那时站在我面前,我戴着眼镜看着你,阳关从窗外照进来,你脸上一片迷茫,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灰白色的眼瞳里面满是骄傲。”

“我……”

“我们是朋友吧?”薛行天忽然严肃的说。

“嗯。”守望点点头。

薛行天忽然笑了,他站了起来,立直身体,平静的看着他,深深的鞠躬。

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拜托你,救一救失物门。”

“啊啊、我,我……不知道啊……”

“你要弃所有人于不顾吗?”

“我……”

“守望。”

“不,不!等下!”

“求你了!”所有人的声音挣破天际,响彻云霄。守望诧然转过头来,看到无数的人群都向着他弯下了腰,卑躬屈膝。

守望张着嘴,舌头在打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觉得今天这一切仿佛像是个笑话,大家会在下一刻笑出声来,直起腰来哈哈大笑说这是一场玩笑。

可是没有,人们还是低着头,气氛如同死一般的凝重,黑云在聚集,胸口闷的发热。

雨下了起来。

湿漉漉的打湿了所有人的头发与衣服。但谁也没有动,他们低着头,忽然跪了下来,溅起了一地的泥水,他们就跪在这泥水中,一动也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守望看着这眼前的一切,站在暴雨中,用着极小的声音低独自笑着。

“我……”

‘轰’!一道紫色的惊雷劈过天空,笼罩了所有的声音。

他笑着,任由时间凝滞着,有一种不协调感在他身边,他敛起了笑容,对着所有人认真的鞠躬。

“我知道了。”

夏季的暴雨来的快,散的也快,雨点稀稀落落的小了,太阳从乌云后冒出头来,洒下温暖的金色阳光。

人们在欢呼,薛行天却没有笑,他看向守望;正好守望也看向他,两人对视。一个在笑,一个眼里写满担忧。

守望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挥散不去了,静静地黏在他的嘴角,神秘而又温柔,他望着这座雨过天晴的城镇,人们满身淤泥在雨地中欢呼与跳舞,也许三个月后,这片乐园就会变成荒芜了吧。

原来他们,一直都没有离开末世。

所谓末世啊。

就是不知道何时会死去,何时又会失去。

……好吧。守望微微眯起眼,表情带着笑。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死在绝谷中的数百万战士,他们倒在自己的脚下,无路可走,无路可逃,没有希望,如同绝命的野兽,却只能带着悔恨被屠杀。

这是他的错。

他们是去找他的。所以是他害死了他们。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现在……一切都会不同吧。

既然是我所犯下的罪孽,那么就让我亲自来偿还吧。

PS:ps:越写下去,越觉得惶恐,烦恼也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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