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一个梦中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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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同……陷入了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中。那梦中的鬼啊,纠缠着他……纠缠着他……纠缠着他!

带给他无尽的恐惧和不能接受的噩耗!

“不!”守望大吼,惊恐的坐起,眼中充斥着血丝缓缓蠕动着。他惊魂未定的嘘喘着,却感受到身体的一旁有东西在动。

守望偏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小小女孩,衣服比她的身体要大,袖子遮住了手掌,缩在一起,一只手还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

“……”守望的眼睛突出着,他仿佛看到了这世间最不可能的景象,脸色变得惨白而惊骇,那可爱的少女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恶魔!!

“这……这不是真的,这不是……醒过来!”守望踉跄的从床上跌了下去,惶恐的向墙边靠去,如同崩溃般的用头撞起了墙壁。

‘咚!咚!’

巨响彻底将少女吵醒了,她睁着朦胧的睡眼,看到的一瞬间顿时大惊失色,惊叫道:“哥哥你在干什么!”

她慌张的扑了过来,拉住守望,紧张的为他检查头部的伤势,眼神温柔而担忧。

守望却如同在刚刚撞傻了一样。他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精致如瓷娃娃般的女孩,眼中的泪水如同决堤,女孩不解的望着他,却看到哥哥眼中那可怕的表情——

咬着牙齿、拼命的忍耐着什么,表情很悲伤……如同……失去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东西。

“不……”

“什么?”女孩慌乱而不解的问道,今天的哥哥有些奇怪,让她打心底担心。

“不……不能……”守望低着头,咬着牙齿,泪水一滴滴的溅到手上,他虚弱的站起来——非常的艰难,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冲进了熟悉的洗浴室,打开水龙头对着自己的脸狂冲。

不行,他……要醒过来,要快!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哥哥?”

守望的动作停住了。背后传来那熟悉的,甚至是每一个日夜都会想起的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他僵硬的转身——看到女孩那担忧的精致面庞,一副快哭的表情,眼中蓄满了泪水,可怜兮兮的样子。

完了。守望的眼中除了不由自主的绞痛外,还有绝望。

他,醒不过来了。

守望走到女孩身边,帮她擦了擦眼泪,又用衣服给她糊了糊鼻涕,很是无奈的样子。

“我洗个澡哦,别哭了。”

“嗯!哥哥洗完了要出来吃早餐哦。”

“好,知道了。”

女孩一脸的乖巧的望着自己最爱的哥哥走进浴室,蹦蹦跳跳的去早餐厅了。

“噗通。”守望从背靠着的玻璃墙壁上滑了下来,他的脸很惨白,身上全是冰冷的虚汗,看着那被放满整个巨大池子的热水。

守望穿着整洁的衣服从浴室中走出时,立刻便有一个恭候在那里的女仆将毛巾递上,为他打理仪表,而另一个则帮他将头发整理好。

整个过程,守望都脸色平静的站着,没有任何一丝表态。

他走在侍者们站成一排恭迎的走廊上,脚步清晰的回响——父亲非常喜欢听自己的皮鞋声传回来的清澈声响。这样的声音贯彻着守望的耳朵,走进了光明的早餐厅中。

“哥哥,这里!”

妹妹对他挥舞着手臂,还特地的高高地站起,似乎生怕他看不到的样子。

不过这里只有一个早餐桌,守望很无奈的笑了,不急不缓的走过去,看到了坐在妹妹身旁的成熟妇女。

她正非常温柔的为妹妹将各种美味放进碗中,并仔细的挑去一些妹妹不喜欢吃的部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尽是一个母亲的温柔。

守望就这样站在那里,微张着嘴巴望着他,表情有一些怀念,更多的却是慈爱与温柔。

“嗯?”妇人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从忙碌中抬起头,疑惑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些慌乱的说道:“怎么了守望?我的脸上粘了什么东西吗?”

守望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是这样带着微笑看着她的脸。

“好久不见,母亲。”

“唔……嗯。”妇人被守望这么一叫,似乎有些局促的样子,脸上有些不安。

一位侍者上前来拉开了座位,守望坐上去后恭敬的为他铺好了餐巾并且摆好了餐具,深深的鞠了一躬退去了。

守望开始享用他的早餐。

这满满一桌的排到尽头的食物,随着不断轮转的玻璃盘如同运输带一般周而复始。上面从餐前的清淡茶点,到吃到一半的适味食品,再到饭后的甜点,各种种类一应俱全。

守望随便夹了几道菜放入口中轻轻的咀嚼着。很美味。但是他却味如嚼蜡。

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妹妹与母亲,发现她们不知怎么已经凑到了一起,小声的说着耳语。

守望继续咀嚼着,咽下这一口后,便开始狼吞虎咽,毫无持续可言。

果然,父亲不在。

这是他五岁的时候。此刻的他,对这个家来说应该还是一个陌生人。除了妹妹以外,便只有母亲是真心爱他的。

他记得很清楚——

“母亲,今天是几号?”守望语气平淡的问道,妇人一怔,旁边的侍者恭敬的回答道:“回少爷,今天是四月二十七日,您回来的第三十一天。”

“我可没问你,给我闭嘴。”守望冷冷的瞥了侍者一眼,语气冰冷,让他哽了一下,只好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慢慢的退出去了。

真是一个多嘴的人。守望看着一脸慌乱与尴尬的母亲,默默地叹息着。

以前这个时候他的并没有察觉,那隐藏在家中的,日益奇怪的气氛与越发懦弱的母亲。侍者们越发的冷漠,仆人们越发的不恭,恭维的话语不在后,珍贵的首饰也消失了。

原来如此,守望明白了。

这是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

他被父亲从组织寻回来的整整一个月后,妹妹还没有与他亲密无间,母亲也还没有为他奉献足够的爱……

真像。

守望想起了那个在血液与死者的尸体间,肆意行走的少年,他提着闪耀的剑锋,带着张扬与默然,面对着坛坛众生——

孤身一人

“哥哥。”

这一声呼喊。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颤动他的心灵。

守望转过头来,脸上是疼爱的微笑。

那是,

完全不属于五岁孩子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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