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的报价这么低，霍武吃了一惊，他心思细腻，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表露出来。
能够捡个便宜，又何乐不为？
霍武皱着眉头，重复了一句，以免掏出钱来之后对方又不认账。
“二十块？”
卖豹皮的人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二十块钱，只要银元，不要钞票。”
霍武倒是不在意，他的俸禄本来就是用银元下发的，只是对方这张豹子皮卖得这么便宜，让霍武心里有些疑惑。
莫非这豹子皮的来路不干净？这人是想要快点脱手？
霍武立刻就想到了这张豹子皮是赃物了，指不定是这卖皮的人从那三兄弟或者其他什么人手里偷来的。
他立刻为了难。
霍武身为衙门的官吏，虽说他现在的任务是搜查铁路公司的军火，捉贼缴赃的事情不是本分，但是看到有人在他眼前作恶，霍武不能够坐视不管。
但是这张豹子皮如此难得，倘若是赃物，他收缴回去后必然要上交，寻回失主，到时候对方愿不愿意卖掉这张豹子皮，那可就难说了。
还没等霍武拿定主意，旁边的人忽然叫了起来。
“二十块钱，这张豹皮我要了！”
霍武一惊，连忙转身看向要价的人，喊价的是刚才围在边上看的人。
他这一声喊，周围的人也仿佛回过了神，纷纷开口。
“我要！我先来的！”
“谁管你先来后来，我出二十一块钱，兄弟，这张皮卖给我吧！”
“二十二块！我出二十二快银元！卖给我！”
霍武心道不妙，看来这伙人刚才是吃不准这张豹皮的价钱，所以才只是围着看，并没有上前购买。
现在听到这卖豹皮的人只要二十块钱，一个个便立刻瞅到了便宜，开始抢购这张豹子皮了。
霍武连忙转身，看向卖皮的人。
“我买了，二十块钱，我这就付钱。”
说完霍武就把手伸到怀里准备讨钱，然而那卖皮的却开了口。
“不着急，刚才是二十块，现在你想买这张皮，得要三十五块。”
霍武讨钱的动作一滞，抬起头看向卖皮的人，心里暗骂这家伙怎么偏偏开了窍了。
他转念一想，心里就有了计较。
霍武看向卖豹皮的人，盯着他的眼睛。
“我说，你不是做这个买卖的吧？”
霍武察觉出来自己刚刚也许是看走了眼，这人大概并不是偷来的这张豹皮，而是压根不懂行情，所以一开始才只叫价二十块钱。
一看到周围的人纷纷竞价抢着要自己的豹皮，这人立刻就明白过来，开始重新要价了。
只是卖皮的人终究是不懂行情，以为这样一张难得的豹皮最多也不多三十五块而已。这却让霍武对他上了心。
卖皮的人被霍武这么一问，脸上就不耐烦了。
“你管大爷我是做什么的呢，三十五块钱要不要？喂！三十五块钱啊！谁要？这可是上好的豹子皮！看看，多漂亮，穿在身上多威风！三十五块钱啊！”
周围应声的人比刚才少了许多，三十五块钱一张上好的豹子皮的确不贵，但不是人人都能懂这东西的行情。再者三十五块钱，一般人家就是清空了家底，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钱来。
一时间，只剩下寥寥数人在应价。
霍武盯着那卖豹皮的人看了看，陡然开口。
“你这张豹子皮可是偷来的？不然为何如此急于出售？莫非是想要销赃？”
卖皮的人气恼得瞪了一眼霍武，想要出手推他，又看霍武长得人高马大，明白动起手来自己只有吃亏的份，便只回了一嘴。
“你要买就掏钱，不买就边去，大爷我站得直坐得正，你买不起也别在这胡说八道。”
霍武哼了一声，从怀里摸出来一个东西，在卖豹皮的人眼前晃了晃。
卖皮的人立刻就变了脸色。
霍武转过身子，将自己出门时以防万一带在身上的身份牌对着周围的人亮了亮，张口喊话。
“诸位，这张豹子皮来历可疑，禁止买卖，现在官府办案，这生意不能够做了，叨扰大家，请海涵。”
一看到是官府的人在这里，不少人立刻就散开了，只留下不到十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家伙。
霍武收好身份牌，转身看向卖豹皮的人。
刚才还神气十足的卖皮人已经面色惶恐，他万没有想到自己卖这张皮竟然惹来了官府的人。
还不等霍武开口，这人就说话了。
“官爷，官爷，刚才是草民嘴欠，我有眼不识泰山，这张豹皮您要是看得上，就送......就......就二十块钱让给您了，不，十块钱，十块钱给您！”
霍武心说你这家伙，真是钻进钱窟窿里了，刚准备说送我呢，这话还没出口就改了口，卖十块钱了。
卖皮人这样一喊价钱，霍武心里就更有了底。
不管怎么说，这人弄到这张豹子皮，来路绝对不正常，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成本如此之底？
看对方害怕自己的样子，霍武暗想何不趁热打铁，好好问清楚他这张豹子皮的来历？倘若真是赃物，大不了自己回头去问失主买，多花点银子总比收赃要好。
这样一想，霍武便开了口。
“你老实交代，这张豹子皮你到底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若是不老实，那就跟我回衙门好好说。”
谁想刚才还横的不得了的卖皮人陡然膝盖一软，就这么跪了下去，对着霍武连连磕头。
“我说，我说，官爷，这真不是偷来抢来的，这张豹子皮，是我在厨房里收拾下水的时候拿出来的，这皮本来是要埋了，小人觉得可惜，就......”
“哪个厨房？”
“川汗铁路公司的厨房，官爷，小人只是个打杂的，可不是保路同志会，您明鉴哪！”
原来卖皮的这人正是川汗铁路公司的厨房员工，川汗铁路公司虽然和保路同志会关系紧密，但是也并非所有员工都是同志会的人。
公司里的人平日里吃穿用度，都需要用不少人，所以也招聘了些外人。
那天忠国等人将豹子交给厨房做了一顿豹肉大餐之后，厨房里的人便吩咐在厨房打下手的杂役将豹皮豹下水等挖个坑埋了。
这人带着一包东西出去埋，中途却改了主意，觉得这张豹皮就这样埋在地里腐烂实在可惜，于是动了贪念，只将下水埋了，把这张豹皮偷偷的藏了起来。
等到有机会，他便把豹皮取出，来到街上叫卖。
只是不想这一趟买卖没做成，反而还招来了官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