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国不敢松懈,一直盯着船上的货物全都卸下来,然后守着那堆军火,再一直跟到仓库里,等军火混在货物中堆在了仓库里,才稍稍放下心来。
到这里他就可以暂时不用太操心了,华峻霄的老家是汗口边上的一处村庄,他留下来的关于汗口的记忆十分少而且模糊,对忠国没什么用。
雪利福和汉斯一样,也是一名地道的德乙之国商人,不过他在玉龙国呆的时间比汉斯要长,又认识不少人,尤为难得的,是还说得一口标准的玉龙国话,因此十分得美最时洋行德乙之总部的器重,安排他在汗口总行里做了一个二班。
美最时洋行最大的业务,是出口业务,而在一众出口业务中,又以蛋制品的销售额为最多,其次是芝麻,再其次,就是各种牛羊皮。
忠国在旷州市美最时洋行任职的时候,虽然主管粮食及农副产品的采买和贩售工作,但是偶尔也会和负责其他生意的买办一起工作。
旷州美最时洋行对于下面经营的各式业务,也没有严格的分明,偶尔碰上有的部门忙不过来了,便从其他部门抽调人手过去干活。
但是汗口总行在这方面却不马虎,汗口美最时洋行的出口业务,各部门责任分明,绝不混淆。
而雪利福则是完全负责牛羊皮采购和出口事宜的人,其手下光是买办就有三人。
这一次贝京轮上面运过来的皮革加工材料和工具,全都是雪利福问德乙之美最时总部采购的。
因为从玉龙国收购上来的皮,全都是最初级的皮,如果不趁早加工鞣制,就会因为时间过长而变硬,甚至腐烂,导致成为报废商品。
而只有经过了汗口美最时总行下属的皮革加工厂加工之后,这些牛羊皮才有资格称得上是革。
经过了初步加工的皮革就有了较长的存放期限,可以从容运往各国外市场进行进一步的加工或者直接销售。
贝京轮的航线只从旷州到汗口这边,忠国的军火运上岸之后,雪利福便会为他安排下一步的行程。
在这之前,忠国便留在这里。
俊杰在船上呆了一个星期,早已经腻味了,乘船虽然有趣,但是一条船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他一天到晚能够从船头溜达到船尾往返一百来次。
刚一踏上岸,俊杰就感叹了一句。
“洋人虽然从咱们国家捞走了不少金银,还和咱们的朝廷打了几仗,但就冲他们早先能够坐上好几个月的船来咱们国家,也挺值的人佩服的了。这船上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忠国拍了他一巴掌。
“呸,没志气,这么点苦都吃不了,你还谈民主思想呢?你以为洋人的民主思想是天上掉下来的?那都是普通人民和权贵阶级一场一场斗争战斗下来的。”
“哎哟,老板,你也讲民主思想啊?而且你这口气,跟给我们上课的洋人老师一模一样,你可得当心了,咱们到了汗口,离朝廷可就近了一半了,这话要是被朝廷听去了,我看您还得下狱。”
“滚你的乌鸦嘴,我要是下狱了,你也算同伙,朝廷最不待见的就是你们这群学生。”
两个人在船上无聊的时候,就养成了你一句我一句瞎侃的习惯,又闲扯了几句之后,仓库里的货物就全都安放好了,雪利福过来找他们三人,说晚上请他们出去玩好玩的。
忠国心说雪利福跟汉斯可完全不一样,虽说都是德乙之国的人,但是雪利福可比汉斯那种死板性格要随和多了。
雪利福长时间呆在汗口,对于汗口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十分清楚,当下就要拉着密斯汀,忠国和俊杰上街去逛。
忠国不放心仓库里的军火,不敢走远,怕出岔子,拒绝了雪利福的邀请,密斯汀对于玩乐也不感兴趣,只有俊杰一脸遗憾的对着雪利福道歉。
“真是抱歉,辜负您的好意了。”
“哪里,既然没办法就算了,汉斯大班挑的人还挺可靠的,有华老板这样的人监督这次交易,我也觉得很放心。”
俊杰对雪利福这样能够说一口流利玉龙国语的洋人十分感兴趣,如果不是忠国叫住了他,俊杰怕是要和雪利福聊上个把钟头。
汗口码头上的大型仓库数量比忠国在旷州码头的时候看到的要少,视野之内不过三间大库房而已。
雪利福说其中两间是美最时洋行的,一间是礼和洋行的,礼和洋行在旷州的势力比美最时洋行大,但是在汗口就反了过来。
美最时洋行的总部位于汗口,其每年的出口份额都超出礼和洋行许多。
忠国三人不熟悉汗口这边的地形,也没有认识的人,于是不打算走远,就在仓库附近一间专门供美最时洋行的库房看守值班用的小屋里睡了下来。
值班小屋有十多个人轮流执勤,雪利福把忠国安排在了他们的宿舍,说是宿舍,也就是一间简陋的木板房,里面放着十多张床而已。
忠国也不计较,倒头就睡。
俊杰闲得无聊,便跑去找值班的本地人聊天,在船上这几天,他一天到晚都只能够和忠国说话,可憋坏了。
忠国也不知道俊杰和这些看守聊些什么,俊杰在他的中介所里练就了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皮子,和看守门聊得兴起,直到半夜才跑回来睡觉。
密斯汀在这里找不到说话的人,而且他本来就寡言少语,一个人在外面转了会,也跑回来找了张床睡觉。
等到第二天,忠国一大早醒来,觉得腹中饥饿,又看不到雪利福的人,便问了问看管仓库的人哪有吃的。
仓库的人给他们拿来了几根油条,这段时间在贝京轮上,忠国和俊杰顿顿吃船上的大厨烧的地道西餐大菜,现在吃这油条,只觉得嘴里觉得没味,两人吃了几口便没了心思,便决定出门去找卖早饭的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