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拿到了珍珠,忠国就不打算在这里多逗留了。
如果不小心被岛上其他的村民们看到了他和胡来的身影,说不好就会惹出麻烦来。
那大蚌既然被岛民们奉为海神,那肯定在岛民心中有很重的分量,回头要是哪位渔民想要去拜访一下海神,结果却发现海神不见了,肯定要起疑。
到时候他们这两个生面孔多半会被人与海神失踪联想到一起。
虽说真到了那时候,他和胡来两人也已经离开了小岛,岛上的人奈何不了他们,不过男主人一家却未必能够免祸。
考虑到这一层,忠国觉得自己还是趁着其他岛民们没有看到他们两人的时候赶快离开的好。
何况等到回头那些买卖人们都做完了生意,返程的时候彼此之间肯定会互相交流在岛上的所见所得。
到时候他们两人背着的珍珠可不好藏。
在红树林里的时候,他们两人和男主人之间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事情,再要留在这家人屋子里过夜,忠国也不放心。
吃完饭之后,天色还很早,他们上午一同忙活下来,虽然觉得辛苦,但时间上却并没有过去多久,眼下也就刚刚到中午。
忠国和胡来打了个商量,便决定立刻离开村子,回去海老的船上,等着返航。
听到他们马上要走,女主人很热情的挽留他们两人,男主人则坐在旁边沉默不语。
忠国谢绝了女主人的好意,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叮嘱了男主人一句。
“老哥,现在海底的大蚌已经被捞上来了,这件事被发现是肯定的,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你们一家人现在也算是有了不少的家底,我劝你们还是尽早离开这座岛吧,这里的日子太苦,不值得留。”
男主人抬眼看着忠国,点了点头。
“我会的,不过现在就走太招摇了,岛上的人肯定会起疑,过一阵子,我看看情况再说。”
胡来对于男主人向他们两人刀兵相向的事情还是不能够释怀,现在看到男主人犹犹豫豫的,顿时忍不住开口刺他。
“我说你真够婆婆妈妈的,反正也是要走,早走和晚走有什么区别,离了这座岛,就和岛上的人一刀两断了,管他们发不发现那大海蚌呢?”
忠国见他说话不客气,连忙丢了个眼神给他,示意他闭嘴,然后自己做和事佬。
“老哥,你的心情我理解,这小岛毕竟是你祖辈生活的地方,俗话说安土重迁,不过这岛如今确实不适合过日子了,多的话我不说,你们一家人自己拿主意吧,我们两人就此告辞了。”
说完,忠国便拉着胡来离开了这家人的屋子。
女主人带着两个小孩在门口送别了他们,便返回屋中和自己男人商量今后的事。
忠国和胡来一路小心的提防后面,知道走出了约莫半里的路,两人才放松下来。
距离村子如此远之后,就不用担心村民或者那些买卖人看到自己两人了。
两个人现在依旧是一人背着一个麻包,不过和之前相比,包裹却小了不少。
包裹里头的东西,除了那包珍珠以外,还有一些忠国问女主人要来的零碎,什么贝壳螺壳,什么鱼皮之类的,以此来掩人耳目。
甚至在那包珍珠的上面,忠国还铺上了一层泥炭。
这东西是岛上的人常用的燃料,也不需要花钱从外面买,只要去红树林里挖就有。
不过泥炭作为燃料,其实并不怎么出色,尤其是本身还有一股腐臭味,烧起来的时候更是臭气冲天,一般人根本受不了。
女主人家里也和别的村民们一样,囤积了不少泥炭,以备冬天的时候照明取暖用。
看到这玩意的时候忠国顿时眼前一亮,要藏他们的那包珍珠,还有什么比这东西更好用?
眼下从女主人那里要来的泥炭全都塞在了忠国的麻包里头,胡来则背着一堆假装是收购来的的小零碎。
之前去的时候,忠国扛的麻包里头是轻便柔软的毛毯,他的麻包里头全都是钉子锤子斧子一类的重物,叫他觉得很不公平。
现在看着忠国那包臭烘烘的泥炭,再看看自己麻包里的小东西,颇有些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两人经过了一场生死惊险,关系也亲近了不少,走到一半的时候,忠国为了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臭臭的泥炭上分开,就和胡来闲聊。
“胡来,你可真叫我意外,你身上怎么还带了火器?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胡来摇了摇头。
“这还犯得着说吗?怎么说我也是黎将军旁边的军需官,弄把洋人的火器傍身不是再正常不过?何况这次出来,黎将军可是命令过我的,叫我千万要顾好你的周全,先前在树林子里头,要是长官真的被那莽夫给伤了,回去之后我肯定要吃军法的,幸亏这火器好用。”
忠国点了点头,心想回去之后一定要去黎元洪那里好好的感谢他。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赶路,一方面因为天色还早,另一方面因为两人麻包里的东西都不沉,远比之前去村子里的时候背的东西的分量要轻,所以两人都不觉得累。
等到黄昏时分,海老的船就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看到船,两人的精神一振,加上现在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气温也逐渐降低,所以两人都加快了步子,想要快些赶到船上去弄点暖和身子的东西来吃。
两人一前一后,拔脚快走,也顾不上再说话,没多会就到了船跟前。
为了防止船被潮水冲走,海老用一根胳膊粗的麻绳把船系在岸边的礁石上,现在正碰上涨潮,船随着一浪一浪的潮水微微起伏,要是没有这根绳子拴着,只怕用不了多久船就要被潮水卷走。
站在船边,忠国放下麻包,仰着脖子大叫了几声,想让海老和他两个家人帮忙把东西搬上去。
可是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船上有人冒头。
胡来被海风吹得发冷,心里一阵火大,也扯开嗓子大叫了几声船家。
然而船上还是没有半点动静,简直就跟没有人一样。
两人见叫不出来人,便自己咬咬牙把东西搬了上去,随后便在船上走动,找海老一家人问他们要吃的。
这船不大,两个人片刻功夫就里里外外走了个遍,可是海老一家人却仿佛忽然从船上蒸发了一样,没有半点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