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国微微一笑。
“这最好,而且我还要济灵方丈帮忙指点路线呢。”
三人决定好,济灵叫来寺庙内的僧人,吩咐对方收拾桌子,然后交代了一下,便和忠黎两人出了寺庙大门。
三人下了山,郑大正在那对老夫妻的茶棚里一边喝白水一边等候忠国,见忠国下来,连忙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桌子上,小跑着出来拉车。
忠国对着济灵一抬手。
“方丈,请上车吧。”
他们三人当中济灵是唯一的年迈之人,忠国当然不能够自己享受人力车而让济灵在旁边看着。
本来他还想另外找两辆人力车,不过四下看了看,除了自己的这一辆车之外,竟然连一辆车都看不着。
本来弥陀寺就在汗口市城外,一般车夫不愿意跑出城。
而即便碰上有些大户人家出城上山烧香,愿意花大价钱雇车子,车夫们也是快去快回。
到了下午将近晚上的时候,更是没有一个车夫愿意出城来,万一路上稍微磨蹭一会儿,那回去就得摸黑,指不定就摔一跟头。
尤其是那些坐车来烧香的有钱人往往还让车夫在山脚下候着,等他们烧完了香再拉他们回去。
这一上山一下山,在加上在寺庙里烧香的时间,至少也得一两个钟头。
没有车夫愿意在这里白耗。
何况城里的活那么多,何必出城呢?
现在是黄昏时候,山脚下自然没有其他车夫的身影。
济灵被劝说了两句之后,便坐上了车,黎元洪是骑马来的,自己又坐骑,忠国自己去那跟那对老夫妻打了声招呼,然后取了马棚里的一匹马骑上,三人就出发了。
离开寺庙所在的山之后,三人一路往东。
忠国立刻就看了出来东边的确是人烟稀少。去往弥陀寺烧香的,大多是汗口市里出来的人,但也有许多城市周围村庄里的农民,而众多小路当中,由东边来的香客是最少的。
等行出约莫五六里,路上便看不到四人之外的任何一人了。
而这时候,地面也变得不好走了起来,这里的土地倒还十分干燥,不过因为长期没有人马车辆走过,路边上野草丛生,到处都是小坑,已经说不上是一条路了。
不要说忠国和黎元洪骑马颠得难受,就连坐在车子上的济灵,身子也是一上一下摇摇晃晃的。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济灵抬起手,喊出一声“停”,郑大立刻停住了车子。
忠国和黎元洪也勒住了马。
从马背上爬下来,忠国的两条腿直哆嗦,他本来就不怎么会骑马,幸亏刚才两匹马顾忌着人力车的速度,慢悠悠的连走带跑,他才勉强没有摔下马来。
黎元洪的那匹马是一匹军马,身材高大,而且身为将军的坐骑,久而久之养成了一股凌驾于别的马之上的气势,忠国那匹马根本不敢超过它,只是跟在差不多落后其半个马身的位置亦步亦趋的跑。
也多亏了这样,忠国才没有费多少力气去纠正马的行经路线。
等两条腿稍微好受了一点儿之后,忠国四下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样来,不要说想象中的水泽了,他连一块洼地都没见着。
“方丈,这地方就是河堤被冲毁的位置?没看到水啊。”
济灵摇了摇头。
“华施主,在要往前一里多地,只是接下来的地方不好走,车子过不去,我们步行吧。”
忠国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不知道是车子过不去,还是济灵被颠得受不了了找的借口。
不过反正他自己也骑马骑得受不了了,也就没有表示反对。
把郑大留在原地看守车子和马匹之后,三人就踩着厚厚的杂草走了过去。
等到走出几百米远,忠国便听到了微弱的水流声。
顺着声音往前往一看,忠国就看到了大江的支流。
他们三人现在是行在河堤上面,支流就在三人的脚下,忠国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支流水面的高低。
那水面竟然连河堤的一半都没有浸到!
济灵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两人。
“华施主,就是这里了,这条支流每年夏天的时候,水量都会暴增,据老衲所闻,百年之前,甚至有过江水漫过河堤的情况,不过夏天过后,每年的秋冬两季,江水的水量就会下降到不足河堤一半高的地方,河道衙门修补河堤,就是趁着这个时候。”
忠国点了点头,四下搜寻起来。
“怎么没看到今年被冲毁的河堤?”
“大概还要再往前些吧,不过被冲毁的河堤的部分并不牢靠,过去的话恐怕会有危险。”
“不要紧,我过去看看。”
说完,忠国就越过济灵和黎元洪,往前走了起来。
现在天色已经是黄昏,光线变暗,但是走出几百米之后,忠国还是看到了河堤上的缺口。
在河堤的某一段,出现了一个长约百米,深逾十多米的大坑。
蓦然站在坑边往下一看,忠国只觉得心惊胆颤,这样大的一个缺口,汛期来的时候,得放过来多少江水啊?!
这么想着,忠国扭头看向了河堤的另外一面,这回他清楚的看到了河堤下方的那一片泽地。
泽地的地势比周围的还要低洼许多,并没有人在其中居住,看来每年汛期的时候,这里头都会储存大量的江水,形成一个宽阔的大池塘。
这种地方的确不适合种地,也怪不得周围没有什么村庄。
济灵的声音忽然从忠国的身后响了起来。
“华施主,你觉得如何?”
忠国被他冷不丁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回过身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但马上,忠国就笑了起来,
“我觉得挺好,这块地方不错,不错。”
随后忠国明知故问的说道,“济灵方丈,你看这河堤被冲毁的一段,这用得着几十万两银子来修吗?”
济灵笑着摇头。
“老衲看不需要。”
忠国哼了一声。
“那群河道衙门的官,简直可恶,不过好在这附近也没什么人家,他们故意让这河堤修建得不牢固,每年都被江水冲毁,虽说叫人不齿,但好在也没有因此伤多少人的性命。”
两人回到了黎元洪那里。
一见面,黎元洪就一副忍不住的表情。
“华老弟,你该说说看你的想法了吧?这时候来这地方,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忠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像是要说出一个天大的秘密。
他将视线在济灵和黎元洪的脸上扫过,忽然神秘的一笑。
“黎兄,济灵方丈,我要修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