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厂的进展十分顺利，忠国大为满意。

纸厂所需的原材料他也十分方便就弄到了手，旷州地区多山多树，树皮木屑之类的要多少有多少。

跟一些锯木厂下了订单之后，忠国不费力就拿到了大量便宜的废料，再加上他去农村里收购来的农民用来当柴火烧的麦秸秆，造纸厂的原材料供应算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就有一件事，忠国还稍微有些记挂。

之前他花了大笔银子去找满大人，想要取得开办工厂的资格，但是对方收了银子，却一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把资格证书给他送过来。

忠国派俊杰过去催了几趟，等到的回复是正在办，让忠国安心等着。

忠国心想着老家伙难道是还想要银子？为了事情顺利，他便让俊杰带着钱又过去了一次。

资格证书虽然还没下来，但是忠国觉得只要钱到位了，满大人那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工厂既然已经万事俱备，那就先提前开干。

造纸的工序不复杂，机器操作也很容易，忠国雇佣来的工人也没花多少功夫就掌握了技术。

等到第一批商品生产出来，忠国率先拿了一叠纸试用，结果大为满意。

虽然和他在二十一世纪用的面巾纸相比还稍微差了点，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十分优秀的手纸了。

忠国立刻下令工厂开足马力大力生产，同时又去订购了足够数月使用的原材料。

这段时间洋行里的工作清闲，忠国也正好抽空去平日里熟悉的店子推销自己的手纸。

但是结果却让忠国十分无奈。

平日里他时不常去消费的酒家听了他的来意，又看了看忠国带来的样品，只拢着手笑。

“华买办，你这东西倒是好，不过我店里的客人只怕都不会用，谁吃完饭还用纸擦嘴？哪来那么多讲究！”

忠国平时得空的时候也来饭店叫上几个酒菜坐下来慢慢吃，见过那些食客酒足饭饱之后用袖子随便在嘴边一抹，打几个响嗝付钱走人的豪爽模样，知道这老板说的不是假话。

但是他有心要推广自己工厂的商品，便免费提供给了一些试用品给店家，店家见不花钱，才答应可以试试。

几趟跑下来，让忠国累得不行，但是效果却微乎其微。

回到中介所之后，他问了问俊杰，俊杰也一整天都忙着帮他跑业务，结果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出师不利，让忠国大受打击。

不过没几日，他的纸巾生意忽然就出现了转机，契机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忠国供职的美最时洋行。

这天上班的时候，小考夫给忠国送过来一盒巧克力点心，这点心是汉斯买来的，他特地让小考夫拿一盒来给忠国尝尝鲜。

由于眼下已经是三伏天，这个时代又没有冰箱之类保藏食物的东西可供使用，忠国当着小考夫的面打开巧克力盒子的时候，里面的巧克力已经稍微有些化了。

小考夫以为忠国从来没吃过这种西洋甜点，便留下来想看看忠国吃了巧克力后的反应。

忠国拿起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感觉味道不错，虽然这巧克力有些化了，但是绝对是上品，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泛开之后，浓浓的香甜味紧接而来，十分好吃。

前世的时候因为工作繁忙，偶尔来不及吃饭，忠国便会在口袋里放些能量棒或者巧克力之类的小糖果，对于巧克力的味道，他还是挺有心得的。

“嗯，不错，小考夫，帮我谢谢汉斯大班。”

小考夫本来以为忠国会不习惯巧克力的苦涩味道，看到忠国一脸满足的表情，他稍微有些意外。

紧接着，忠国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擦了擦沾了巧克力的手指和嘴角。

小考夫看到忠国用的手纸，意外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惊奇。

“华买办，你用的是什么？”

“这个？这是纸啊。”

“给我用一张吧。”

拿到忠国递过来的纸巾，在手里捏了捏之后，小考夫大为惊奇。

这种纸张十分柔软，而且看起来吸水能力很强，用来写字是绝对不合适的，但是如果是用来擦手擦嘴，简直太完美了！

这个时代，西洋人尚还没有发明出专用来擦拭的手纸，因此小考夫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纸张，顿时啧啧称奇。

要说小考夫不愧是汉斯亲手培养的接班人，看到这种优秀的擦拭用纸巾，生意人的脑袋立刻就转了起来。

“华买办，能不能够再给我几张？我拿去给汉斯大班看看。这些纸你是在哪里买的？”

小考夫虽然对于洋行的业务十分精熟，不过他毕竟和汉斯大班一样，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洋行业务的决策和与其他分行的联系上，对于玉龙国街面上的传言都不怎么了解。

忠国在各酒家推销纸巾已经有好几日了，一些手眼灵通的人，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

忠国也觉得意外，自己在那些酒店大受打击的商品，居然被小考夫重视了起来。

他不好说这是自己开办的工厂的产品，便说这是他一个亲戚经营的商品。

买办在为洋行办事之余，利用背靠洋行的优势做些自己的买卖，这几乎是这行里面默认的规矩。

不过身为买办还另外办厂，这到底不是能够直接当着小考夫的面说的事情，忠国这点脸面还是要的。

“厉害，玉龙国做出来的东西真厉害，华买办，你们国家的人不光能做出柔软的绸缎和漂亮的瓷器，还能够做出这么棒的纸张，真厉害。”

忠国挤出一个笑容，回了一句。

“哈哈哈，造纸的技术，是玉龙国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嘛......哈哈哈。”

“你说的对！好好享用巧克力吧，华买办，我先走了。”

小考夫露出一副服气的表情，抓着忠国抽给他的几张纸转身跑上了楼。

忠国知道他是把纸拿去给汉斯大班看了，他忽然心里一动。

自己做出来的手纸在玉龙国没什么销路，那是因为自己一直都在把手纸往那些酒店饭庄里面推销。

在那种地方消费的人，大多是些普通的劳苦大众，这东西卖不出去倒也不奇怪。

俗话说得好，仓廪实而知礼节，讨生活的人谁顾得上体面？

自己的手纸在市井之民那里没有销路，但是小考夫却一眼就看上了。

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