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而且不管怎么选,忠国都没办法避免损失。
对于商人来讲,没有比因为缺少资金而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打好的赚钱机会从手里溜走更加痛苦的事情了。
正是因为如此,以贷款为生的无良高利贷商人才有生存的空间。
不过作为银行的大股东之一,也要面临这种问题,这在忠国前世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笑话。
因为问题十分明了,所以不需要细细商量,忠国和济灵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苦涩的感觉在寺庙的屋子里缓缓扩散开来,远处僧人们敲击木鱼的声音也不能够让忠国心情好受一点。
直到黎元洪过来,气氛才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黎元洪不是一个老练的商人,但他毕竟是福报银行的大股东之一,生意上的事情他又知情权。
忠国将成立船运公司的想法跟黎元洪说了一遍之后,这位将军立刻就拍了手掌。
“那就做啊!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别磨蹭。”
“没那么简单,黎兄,资金问题是个大问题。”
黎元洪大手一挥。
“什么大不大问题的,老子早就不耐烦了,每天都要往外掏利钱,这是做慈善呢?能有个赚钱的机会就赶紧的!不就是一百万两银子吗?先用着,回头有人来取钱再说!何况我觉得现在咱们银行的买卖不错,存钱的人比取钱的人多,不用担心库里的银子被人取光。”
忠国摇了摇头,黎元洪对银行业务是一窍不通,所以才会说出这些话来。
这位将军既不知道现在城里的福报银行日后有可能成长为多么强大的经济枢纽,也不懂信用缺失对银行的打击有多大。
黎元洪还在那里自顾说个不停。
“再说了,我们银行赚钱,还不是为了给老百姓挣利息钱!不然的话难道一直要我们倒贴?这买卖谁做得起?!回头要是有人来问,就把道理给他们说,要是讲理讲不通,就用枪杆子跟他们说话!只要回头挣到钱了,利钱又不会少了他们的。听我的,没错!”
忠国叹了口气。
“黎兄,这种做法是万万不能够行的,咱们银行能够吸纳这么多储户凭借的是什么?还不是弥陀寺的威望和黎兄你的军队!福报银行有济灵方丈坐镇,百姓就信得过,有你黎兄的军队拿枪杆子守着他们的钱,他们才能放心。回头你要是那枪指着来取钱的人,那咱们可就成大骗子,大土匪了!”
忠国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一边摇头一边继续说。
“真要这么做了,那回头老百姓取了钱,绝对不会再把钱存回来,你想啊,你把钱放在人家手里,说是替你保管者,结果回头你想去要回来用,人家直接拿枪指着你,告诉你不能够取,你乐意不?”
黎元洪懊恼的一拍额头。
“是,是这么个道理,换了我也不愿意,他奶奶的,那咱们怎么办?这哪儿是开门做生意啊,这是在伺候大爷呢!老子军队里的兵替他们看管着钱,完了回头还得给他们利息,呸!”
忠国笑了笑。
“一开始咱们不就说了嘛,咱们银行和钱庄从根上就不一样,钱庄做的是替人管钱的活,咱们这个就是借别人的钱自己做买卖的生意,存钱取钱那都是一个说法,不这么着,谁会老老实实把钱借给你?”
济灵这时候也插了一嘴。
“善哉善哉,华施主说得对,我们不能够失信于储户们,那这件事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济灵虽然头脑精明,也有点生意人的手段,但是终究比不过忠国这种在二十一世纪接受过系统教育的金融业从业人士。
黎元洪就更不必提了,从开办银行开始,他在这方面对忠国就是心服口服的。
济灵这么一问,两个人就都把视线放在了忠国的身上,等忠国出点子。
忠国沉吟了会,开口道。
“我想了想,这件事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够少花点钱了银行的储金一共才两百万不到,那咱们要拿出一百万来办公司,是万万不行的,我琢磨着,拿出五十万来,就没有问题了。”
济灵露出疑惑的表情。
“华施主,五十万够吗?你可说过,这一百万是你想过之后的价钱,这忽然少了一半,岂不是不少地方都不够花?”
“是啊,华老弟,五十万太少了!买卖能够顺利吗?老哥我虽然不懂做买卖,但是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别回头钱没挣着,这五十万也白扔了。”
忠国看两人一眼,做出解释。
“够,我本来想的是买上三条船来跑,现而今既然本钱不够,先买上一条也可以,若是和洋人的船厂交涉好了,兴许还能够让我们半买半租,这样还能够多弄两条船,只要船先跑起来,就能够挣到钱,回头拿挣到的钱补交上剩下的船款,那就没有问题了。”
黎元洪听得有点绕,济灵在他前边反应过来。
“善哉善哉,这是个好办法,华施主,那回头和洋人船厂交涉的事情......”
“我来吧,我懂洋文,又是美最时洋行的买办,不过到时候我也许会借用黎兄的大名,有黎将军的名号,想必拿到船厂的租赁合同要容易些。”
“华老弟不必客气,只要是能够挣钱,这事情就随你去做了!”
济灵一脸欣慰,双掌合十。
“阿弥陀佛,华施主真是天降奇人,如此年纪,却心思机敏,实在是教人佩服佩服。既然这样,那船厂的事情就劳烦华施主多多费心了,老衲不能够做什么,实在是惭愧。”
“哪里,方丈何必这样谦虚,如今银行的业务都是方丈手下的僧人在打理,我又不像黎兄那样能够为银行提供安全保障,既然有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多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三人一番讨论,就商定了这一次开办船运公司出资的金额数量,以及日后购买船只的相关事宜。
等忠国辞别两人下山,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到黄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