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忠国抿着嘴点了点头。
济灵摸了一把胡须，开始低头思索起来。
钱庄在玉龙国自古已有之，这个行业也的确有利可图，不过要办钱庄，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要开办钱庄，就需要在各地都设置分号，方便往来商人们兑换各地钱币票据。
而且光有分号还不行，还得有大的名气，现在玉龙国的几座知名钱庄，无不是经营上百年的老字号，深得外人信任。
此外，要办钱庄还有一个要紧的关节，那就是官面上也需要疏通。
弥陀寺虽然在本地人心中颇有名望，但是势力却没法延伸到外地，出家人本就以清心寡欲作为修行之本，寺庙里的僧人对黄白之道并不精通。
古往今来，寺庙集信徒们的供奉和朝廷上次的土地不断收敛财富，大多家底厚实，像弥陀寺这样的大寺庙，更是不缺钱财。
只不过如何用这笔钱财做些买卖，使钱生钱，却是僧人们多少年来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寺庙这样的清净之地若是沾染了太多俗世气息，必然不利于僧人们修行，寺庙也终会堕落成藏污纳垢之所。
再加上玉龙国历来都视商人为低人一等的职业，僧人却往往是引领开导终生脱离苦海，为普通人解惑的尊贵职业，两者之间的差别犹如天与地。
从古至今，寺庙里积累的钱财，除了偶尔放些出去收利息以外，少有其他的投资之道。
济灵身为弥陀寺的住持，又有一身精深的佛法修为，自然很明白这些历史。
寺庙经营钱庄？虽然想法很不错，但是却无路可走。
现在在济灵眼中，忠国只不过是个稍微有些机灵，却没什么眼力的平庸商人。
“施主，您有所不知，寺庙开办钱庄，这样的事情自古以来都是没有的，您还是回去吧。”
济灵边说边摇头，露出一副十分无奈的表情来。
忠国早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他猜测济灵说这些话并不是十分真心，多半只是在试探，想要从他口里多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来。
这是生意场上占据上风的一方常用的谈判手段，济灵是弥陀寺的方丈，忠国说出来的计划既需要仰仗弥陀寺的名声，又需要弥陀寺长久以来积攒下来的现钱，济灵可说是完全居于上位。
忠国知道自己的办法非济灵点头不能够成功，对方这样谨慎反而还正合了他的心意。
“济灵方丈，请听我细细说来，开办钱庄，贵寺庙可是有三个大大的方便之处。”
济灵的老眼眯成缝看着忠国。
“三个大大的方便？老衲愚钝，还请施主详细说来。”
“是，首先，这第一个方便，就是济灵方丈您，据我所知，您贵为方丈，名下必然照应了多间寺庙，只要由您出面游说，便不难取得那些寺庙的支持。第二个方便，便是这弥陀寺，我昨日来这里烧香，亲眼看到这寺庙深受人们信赖敬重，若是弥陀寺开办的业务，断然不会有人担心怀疑。第三个方便之处嘛，那就是我。”
“是施主？此话怎讲？”
“昨日我走得急，还未向方丈自我介绍，我姓华名忠国，是旷州市美最时洋行的一名买办，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也有不短的时间了，而最重要的，我与黎元洪黎将军也有些交情。”
济灵的白胡子抖了一抖，心里明显震惊不小。
“黎将军？”
“不错，所以开办钱庄，这官面上的手续济灵方丈大可不必担心。”
济灵不说话了，阖目垂首，陷入了思索。
忠国不打扰他，扭着头看旁边的摆设。
济灵沉默了一会，双手合十，念道“善哉，善哉！”
“施主所言若是真的，那么可否替老衲做个引荐，与黎将军见面？”
“我正有此意，这开办钱庄的事情，还真得有黎将军出面不可。”
两人又谈了些钱庄的有关事宜，不过在和黎元洪巨首共同商定之前，这些都只是闲谈罢了。
忠国对钱庄的业务考虑得十分周到具体，而且比玉龙国历来的那些钱庄要繁琐。
钱庄一直以来最主要的业务就是帮往来商人兑换各式银钱钞票，以及跨地区存取金钱，然后从中收取佣金。
这些业务与普通人都没什么关系，寻常人一辈子也难得出远门，经常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一块地方，除了本地流通的钱，没有需要外地钱的时候。
而将大量现金放在钱庄，等到了外地再取出来，这种做法主要是生意人为了防止旅途中遇到盗贼，普通人几乎没有这样的忧虑。
对于大多数人来讲，现钱留在自己手里，永远比放在钱庄里要好，一来是出于对钱庄的不信任，沉甸甸的钱交给钱庄，换来一张薄纸，本身就显得极不牢靠，二来则是将钱放在钱庄托管还需要缴纳佣金给钱庄，这又是一笔支出。
有些钱庄也经营当铺，这也是普通百姓与钱庄唯一会有往来的业务。
忠国弄明白这个时代的钱庄运作规律之后，就知道这其中有大大的商机。
这些钱庄，远没有明白自己这种机构最大的用处是什么，平白弄了一个钱庄的业务，却难以靠其大赚钱。
自然，钱庄没有不赚钱的，只是比起忠国的想法，这些钱庄的利润实在不值一提。
这一次，弥陀寺的出现可谓是天赐良机，这位济灵方丈倘若不是入了空门，必然会是一名厉害的商人。
弥陀寺的资源，乃是实现忠国想法最好的基础。
“济灵方丈，这钱庄的业务，可不能够只做生意人、有钱人的了，我们要把那些普通人也全都吸取过来，弥陀寺如此受本地人信赖敬重，要做到这一点想必不难，我们再推出新的业务，但凡是将钱财放入弥陀寺储存的，可获取一定的利息。”
济灵轻轻“嗯？”了一声。
“利息？这么说是我们弥陀寺问老百姓借钱了？这怎么赚钱呢？”
“投资！济灵方丈，广纳四方财源，然后用这大笔的钱去投资！只要手中有现金，就必然可以让钱生钱！手里的现钱越多，钱庄的能耐就越大！能够赚到的就越多！那点利钱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