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官兵脑筋动得快,但到底是被吓傻了,他也不想想,既然这车上的东西得了黎元洪黎将军的庇护,那人家想要找几个鸣锣开道的还不简单?
这明显是想要小心行驶,特意不招摇的。
忠国拒绝了这名官兵,几人便上车继续出发。
等到走出半条街的距离,忠国扭头看了看,那伙官兵已经跑得没了人影。
他心里不由觉得好笑,这伙欺软怕硬的兵,只怕今天晚上都睡不好了。
等车子走到行人稀少的地方,张大哥扭过头来惊奇的看着忠国。
刚才他不好问,现在没什么人了,他心里的问题就再也压制不住。
“这位兄弟,敢问是在会里任什么职位?”
他看忠国能够拿出来黎元洪的手令,便料定忠国在三合会里是举足轻重的厉害人物,只是这虎北省内的厉害人物,他全都认识,却从来没有见过忠国这张脸。
之前忠国与他对了暗号,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因此忠国明白这位张大哥是认定他也是三合会的会员了。
“张大哥,我不是三合会的人,就更别提是什么职位了,我不过是美最时洋行的一介买办而已,你别太高看我了。”
张大哥听忠国这么说,心里反而对这名年轻人更加高看了几分。
“原来不是会里的兄弟,倒是我冒犯了,华买办能够得到黎将军的赏识,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我这不识好歹的,方才与你兄弟相称,请原谅。”
两辆车在城里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了城里的一间仓库门口。
这间仓库不大,是挪用了美最时洋行在城里的一间小米仓。
雪利福已经到了仓库,等到三合会的人把车上的军火都搬进仓库里,忠国才奇怪的问雪利福。
“这仓库是不是小了点?这么多,装不下啊。”
雪利福摇了摇头。
“华买办,鸡蛋不能够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的仓库,还有其他四座,那些人都把军火运去那里了,等我们和黎将军打好招呼,就把军火运过去给他。”
“原来如此。这里安全吗?”
“放心吧,张大哥会安排人在附近盯着的。”
忠国点了点头。
他和张大哥谈话的时候打听出来了,三合会与美最时洋行早有往来,这一次运送军火给黎元洪,他们是很乐意帮忙的。
黎元洪背着朝廷偷偷买这一批军火,无疑是为了扩充军队,增强自己的势力,眼下朝廷虚弱,各地军官纷纷动起了自己的心思。
三合会也抓住了这个机会,但凡是对朝廷不利的事情,他们都很乐意做,自然,帮了美最时洋行的大忙,张大哥他们也没有少收好处。
这种工作,洋行里的那些工人也没办法像三合会的人一样做得好。
看着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忠国禁不住在心里感叹,雪利福可真是有本事!
他一个洋人,竟然能够混得比自己这个玉龙国人还风生水起,三合会这样组织严密的组织,外人可不是轻易能够接触到的。
对于这个总行二班结识人脉的本事,忠国又高看了几分。
军火被安顿在了城里的各处仓库,便算是可以暂时歇一口气了,这些仓库有美最时洋行的招牌和三合会的暗中保护,可说是固若金汤。
雪利福表示自己要赶紧去安排与黎元洪接头的事,便先告辞,忠国和柳萱在附近找了一个旅店住了下来。
虽然现在天色已晚,但是旅店为了招呼生意,通常都比别的店晚些打烊,忠国要了两个单间,又多给了些钱账上,让他们帮忙弄点可口的饭菜,烧点洗澡水。
旅店的老板见他出手阔绰,再看忠国给出的不是在内地流通较多的银子,而是在沿海城市比较常见的银元,便猜测忠国是个在沿海和洋人做生意发了财的商人,他知道这种商人见过世面,不能够随便对付,就让灶上的师傅加了个班,做了一桌子好菜。
忠国在房间里随便洗了把脸,等到伙计把菜送上来,就去旁边叫过来柳萱吃饭。
也是赶上他运气好,这么晚过来住店,还恰巧碰上灶上有两条白天卖剩下的鲜鱼,做饭的师傅得了掌柜的照应,拿这两条鱼弄了一个鲜鱼汤一个瓦块鱼。
虎北省被玉龙国最重要的一条江河贯通而过,本身就是多水多湖的省份,素来以鲜鱼稻米闻名,有鱼米之乡的称号。
虎北产鱼,对吃鱼也十分有讲究,旅店里用来招待客人的鱼,全都是凌晨时分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遣伙计去江边,问连夜捕鱼的人采买来的鲜活鱼,通常都只买当天要用的分量,第二天吃的鱼,第二天凌晨再去买。
这样一来是不用在店内准备水缸饲养,二来可以吃上刚从江里抓上来的活鱼,味道更佳鲜美。
忠国上次和俊杰乘船沿江而行的时候,就好好的饱了口福,江水里的活鱼一抓上来就立刻烹制,的确美味。
这家旅店最有名的是武倡鱼,这道菜也是虎北省的一到名菜,可是店内剩下来的两条鱼都不合标准,灶上的师傅怕做出来坏了自己手艺的名声,于是只做了这一碗鱼汤一盘瓦块鱼,和其他的各种菜一起送了上来。
不过虽然没有吃到天下闻名的武倡鱼,忠国也觉得这顿饭吃得痛快满足。
鲜鱼汤自然不必提,那一盘瓦块鱼也是十分有功底,等他和柳萱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店里的伙计上来帮他们把只剩下了粘稠汤汁的瓦块鱼碟子收了下去,不多会又端上来一叠用瓦块鱼汁调味的焙面。
这碟焙面酥脆酸甜,作为一顿饭吃到最后的点心,实在是美妙无比,忠国和柳萱吃了个干干净净。
一顿饭吃完,这几天赶路下来积累的疲惫全都消失不见了,两人心里也被满肚子的食物坠得踏踏实实的。
放松下来后,两人就开始犯困,柳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忠国等伙计收拾完了碟盏,洗了个热水澡,也躺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