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玉龙国市场几年以来,美孚洋行的油和灯具销售量都十分少。
汉斯告诉忠国,美孚洋行的大班们,多次发电报给总公司,申请撤销部分分部,以缩减开支。
但是洛克菲勒公司财大气粗,尽管美孚洋行经营不善,也没有缩减洋行规模。
这么做,是因为洛克菲勒公司认定了玉龙国是一个惊人的大市场,只要能够打开这块市场,就绝对可以获得巨大的利润。
“洛克菲勒公司很有这方面的决心,而且他们的公司体量巨大,煤油的成本很低,我们就算进口煤油,也难以在价钱上占据优势。”
除了价格方面的问题,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玉龙国人没有消费煤油灯的习惯。
忠国听汉斯说完,心中已经有了底,他问汉斯。
“美最时洋行能够弄到的煤油,成本会比美孚洋行高多少?”
“我们国家的油大多数都是进口的,而且现在用油紧张,不太可能将这样的战略资源拿来销售,不过我可以和洋行沟通,直接问洛克菲勒公司或者仲东国家订货,具体成本,要总行的人才能够计算出来。”
汉斯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华买办,我们在价钱上是很难与美孚洋行对抗的,如果没有好的办法,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忠国苦笑着站起身,打算离开,正要开门的时候,忠国忽然回想起刚才汉斯说的一句话。
忠国扭过头看向汉斯。
“汉斯大班,你刚才说洛克菲勒公司很有决心在玉龙国贩卖煤油?他们的决心有多大?”
汉斯眯了眯眼睛。
“倘若真的能够打开你们国家的煤油市场,我想洛克菲勒会不计代价,比起能够在玉龙国大量销售煤油所能获得的利润,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忠国耸了一下眉毛,露出一个微笑,走出办公室关上了门。
一个念头慢慢的在忠国的心里浮现了出来,逐渐成型。
当天结束了洋行的工作之后,忠国便出门坐上了自己的人力车,吩咐车夫拉着他去礼和洋行。
如今忠国开了车行,再加上换了住所,宅子距离美最时洋行比之前住的地方远了很多,忠国便为自己安排了一辆车,又选了一名车夫做自己的私人“司机”。
虽然说比起汉斯的机动车,私人人力车还是差了点儿气派,不过除了一些有钱的大宅门,一般人也包不起这样一辆乐福车厂的新车私用。
车夫是忠国特地挑选的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名叫郑大。郑大十八岁开始拉人力车,虽然年纪还轻,但是在这一行算是老资格,经验十分丰富,拉车稳而且快。
忠国以每个月三十块钱的工钱招聘私人车夫的时候,在他车行里拉车的人差点抢得打破了头。
虽说拉散座只要勤快,再赶上运气好,一天或许能够挣个两块三块的,但是这么好的运气毕竟不是天天有。
一般车夫一天能够挣个一块钱,那就恨不得得累得吐血,忠国车行里的车好,勤快点的人一个月也就能够挣个三十多块钱。
对车夫们来说,拉散座要自在些,什么时候拉车什么时候休息都由自己做主,但是毕竟辛苦,而且一天到晚得伺候不同的人,难免不会碰上几个混账的客人。
给忠国做私人车夫,每天不用交车份不说,工作还清闲。
忠国不喜好出门玩乐,饭局少,也不爱听戏,也就是上下班的时候用用车,车夫把忠国拉到了洋行,就可以把车靠在路边上休息,打瞌睡。等到下午忠国下班,再把忠国接回家。
这么清闲的工作,每个月能够净落三十块钱倒手,碰上忠国让车夫跑腿,还能得点好处费。比一般宅门里的包月车夫强了何止十倍!
在一众车夫里,忠国挑中了郑大,看中的是郑大拉车熟练,而且寡言少语。
郑大把忠国送到了礼和洋行,忠国就让他回车行去,不用在外面等。
进了礼和洋行,忠国直接找到贾楷。
贾楷正好准备下班,看到忠国来,连忙打招呼。
忠国对着贾楷拱了拱手。
“贾楷前辈,前段时间委托您帮我把钱转交给李大人,真是麻烦您了,今天我请您吃个饭,表达一下谢意。”
贾楷眯着眼睛笑道。
“那我可要上好点的饭店,华买办出手,必然不同凡响。”
“那是自然。”
两人在礼和洋行门口叫了车,忠国吩咐车夫把两人拉到旷州城首屈一指的法悉国饭店,找了个包间。
两人点完菜,等菜上桌的时候,贾楷笑眯眯的看向忠国。
“说吧,华买办,找我有什么事?这顿饭可不便宜,您不说清楚,贾某吃不香啊。”
“真是瞒不过贾楷前辈,我的确是有事想问。”
“先说清楚,我可不一定能答得上来。问吧。”
“美孚洋行,贾楷前辈接触过吗?”
送菜的服务员将两个白色瓷盘端了上来,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瓷盘里的是一盘不见热气的冷汤,服务员介绍完这道汤是开胃用的,随后便退出了包间。
贾楷动作熟练的系上餐巾,拿起面前的银勺舀汤喝,边喝边赞叹。
“嗯,不错,这汤真鲜,喝下去胃口大开啊!”
忠国也喝了两口,感觉味道十分清爽,作为开胃菜的确是不错。
贾楷咽下一口汤,看向忠国。
“美孚洋行我的确接触过一些,华买办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美孚洋行贩卖的煤油的进货渠道和销售情况。”
“你想染指这个生意?呵呵,到底是年轻人,华买办,我劝你一句,这东西不好卖,还是小心点的好。”
第二道菜上来,是一盘用红酒炖煮的七鳃鳗,两人一边用刀叉切鱼肉吃,一边继续谈话。
贾楷吃下一口鱼肉,细细想了一会,开口说。
“美孚洋行的煤油都是直接从美罗国洛克菲勒公司进货的,销售情况嘛,也不是什么秘密,这旷州城里人人皆知,煤油这东西在我们国家没什么市场,卖不动。”
“美孚洋行想没想过降价卖?”
“降了好几次了,差不多隔上三五个月就降一次,不过没什么用,现在用的人不还是少?”
忠国楞了一下。
“三五个月?”
第三道菜是加了大量香辛料烹煮的阉鸡,肉鲜嫩细腻。
贾楷吃了两口,看着忠国一笑。
“华买办,你要是就想问这些,那你这顿饭可是请的有些冤啊。托你的福,那中介所可替我挣了不少钱。”
忠国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他抬眼看向贾楷。
“既然贾楷前辈这样说,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美孚洋行降价,为什么每次都是隔三五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