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孩子后,慕寒出差的次数极少,即使出差,也是短期,这次,他要去b市三天,沈诗意庆幸时间不长,有陈阿姨照顾小汤圆,应该可以撑到慕寒回来。
在慕寒出差的第二天,她从楚南风那里得知,他母亲生病,住进了医院。
关于慕寒的姐姐慕可,沈诗意心存感激。
慕可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女强人,掌管着有几万名员工的南屿集团,不仅在商业上有超凡的成就,本人也很喜欢做慈善,设立多个慈善基金会来帮助有需要的人,其中,她拿过‘关爱女童成长慈善基金’的补助。
养母在世时,一个人养育她,比较辛苦和吃力,好心的邻居,向养母介绍慈善基金,叫养母申请补助,说她学习成绩好,说不定能得到补助,结果,真的得到。
‘关爱女童成长慈善基金’偏爱学习成绩好的孩子,只要凭借优秀的成绩,不止每月会有补助,考上好的学校,也会发放一笔奖金,她靠着基金会给的补助和奖金,从小学一路上到大学。
如果没有慕可设立的这个基金会,她学业固然也能完成,但绝不会需要专心读书,而是要边读书、边想办法赚钱,养母也会艰辛一些。
和慕寒恋爱后,她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知道慕可是那个基金会的发起人。
慕可住院,慕寒不在,沈诗意决定一个人去探望。
问清楚楚南风,慕可在哪家医院,她就拿上礼物前往。
见到她,慕可显然意外她会来。
她惯性地扬起笑容:“慕可姐,我来看你了,您身体好些了吗?”
慕可瞟了瞟她的身后:“慕寒那家伙死哪去了?怎么让你一个人来?”
沈诗意跟慕可接触较少,别人可能会有点惧怕的慕可,她一点也不怕。或许是同性的原因,又被慕可设立的慈善基金会资助过,知道慕可雷厉风行的表面下,是一颗善良柔软的心。
她将鲜花放到床柜上:“慕寒昨天去b市出差,后天回来。”
慕可嫌弃十足地道:“你回去后,叫他不用过来,我不想见到有病的人。”
沈诗意有些尴尬:“慕可姐,慕寒是您弟弟。”
慕可冷笑一声:“你还是他孩子的母亲,这家伙就是欠收拾。”
清楚慕可和慕寒关系,沈诗意看不太懂他们的相处,近两年,慕可是越来越嫌弃慕寒,不太待见他。
沈诗意垂下眼睑:“慕可姐,你还没告诉我,你身体好些了没?”
慕可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坐下,我跟你好好聊聊。”
慕寒比慕可小二十一岁,年纪上,慕可足以当他的母亲,沈诗意面对慕可时,不自觉地会将她当成要尊敬的长辈来看待,听到她的话,立即乖巧地坐下。
“诗意,我跟你说,男人千万不要惯着!你找个机会,给我收拾慕寒!”慕可说这句话时,眼睛冒着锋利的寒光,仿佛慕寒不是她的亲生弟弟。
“慕可姐,您说笑了,我哪敢收拾他。”沈诗意不知道慕寒和慕可之间发生过什么矛盾,慕可叫她收拾慕寒,她是万万不敢听从的,而且,她也没有权利收拾他。
“你怎么就没点胆子!你信不信,你收拾慕寒,他不敢说什么?”慕可在慕寒和沈诗意恋爱初期,便认识沈诗意。
女孩脸蛋小小的,眼睛又大又亮,笑起来时,弯弯如月牙,甜美又讨喜。
慕可对沈诗意的第一印象特别好,后来接触,也没降低过沈诗意的印象分,相反,还增加了不少。
她弟弟和沈诗意只恋爱不结婚,孩子生下来,也维持这样的关系,她看着生气。
也就沈诗意能忍受她弟弟这种做法,同为女人,她身为旁观者,忍不了自己弟弟这么做。
她不掺和她弟弟和沈诗意的生活,可这件事上,她是站在她弟弟的对立面,恨不得一耳光扇过去,教他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伴侣。
沈诗意抬起双眼,看见慕可说得一本正经,忍不住笑出声:“慕可姐,我真不敢。”
她跟慕寒在一起,是她主动追求他,六年的时光里,也是她一直在爱着他,他仍没爱上她。这段感情不对等的恋情,她不敢去试探慕寒对她的底线,忍耐的极限在哪里。
慕可重重地唉一声:“你呀!胆子太小,要的也太少!”
沈诗意面上不说话。
心底悄悄说,她要的不少,她想要得到慕寒的爱,想当上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光明正大地对外承认,他们是夫妻,还想和他一生一世,永远不分开。
这些话是不能对慕可说的,人有亲疏远近,慕可和慕寒是亲姐弟,慕可待她不错,但比不了他们姐弟的血缘关系。
慕可最见不得沈诗意的沉默,道:“你怕什么?你们在一起整整六年,也有孩子了!收拾一顿慕寒,有什么不敢的?你想要什么,大大方方地跟他说,他要是给不了你,你就让他滚。”
沈诗意依然无法回答慕可。
她和慕寒之间,不像慕可说的那样。
慕寒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她前进的路,她要和他过一辈子。
爱了七年的男人,与他在一起六年,她开不了口,哪舍得让他滚。
片刻的安静后,慕可无奈,不得已转移话题,问:“两三个月没见小汤圆,他长高了多少?”
孩子成长的数据,沈诗意没有记过。
慕寒作为父亲,实际上,承担了父母两人应当的责任,小汤圆几乎所有事,他亲力亲为。小汤圆有什么变化,他都能看出来,记得住,不太需要她来记。
见她第一时间没回答,思考的表情,慕可干脆不用问了,改说:“慕寒又自己一个人包揽带孩子的活,你当甩手掌柜。”
沈诗意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挺符合慕可的形容,像个甩手掌柜。
不是她想当的,她一开始是因为身体不允许,工作后,慕寒不需要她来分摊带小汤圆,有他和陈阿姨在的时候,小汤圆用不着她来带。
慕可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好父亲当到这种程度,也真是够了!”
沈诗意琢磨不透慕可这句话的意思,是在为慕寒一个人带孩子而打抱不平,还是在敲打她,养育孩子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个人的活,她要和慕寒付出一样的精力。
小汤圆是慕寒心尖上的宝贝,也不粘她,她想多带小汤圆一会,慕寒首先就不答应。
有次她晚上想哄小汤圆睡觉,留在他们的房间里,三个人一起睡,慕寒沉着脸,二话不说地将小汤圆给陈阿姨带。
场面正尴尬,病房里新来一个人,手捧鲜花和礼物。
“慕总,您精神看上去不错,身体好不少了吧?”
沈诗意目光往那人扫去,面孔陌生,她不知道对方是谁。
那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微笑地向她望去:“这位怎么称呼?也是来探望慕总的吗?”
慕可瞥了眼自己的下属,介绍道:“我弟妹沈诗意。”
s市有两个慕总,大慕总是慕可,小慕总是慕寒,慕可一说弟妹,那人瞬间知道沈诗意的身份,笑道:“小慕总和沈小姐终于结婚了,恭喜!”
“终于”二字,如是一根刺,扎向沈诗意的心。
三年前,她和慕寒那场被取消的婚礼,弄得众所周知。
此后,慕寒再也不带她进入他的交际圈,她只跟慕可和楚南风有过接触,她并不知道他那个圈子的人如何看待她。
有人当面恭喜她终于和慕寒结婚,她不自觉地低下头,不知要说些什么。
慕可面色微变,扭头对沈诗意说:“诗意,你先回家吧。”
“好的,慕可姐,我改天再来看您。”
轻声说完后,沈诗意似是逃离地回家。
***
天气晴朗,温度舒适,又有阵阵微风拂过。
周六这天的上午,沈诗意较晚起床,吃完早餐后,和小汤圆待在花园里玩。
二十个月大的小朋友,对世界充满好奇,小汤圆又对土情有独钟,拿着塑料做的小铁揪挖土、铲土,做成各种各样的作品。
小汤圆邀请母亲一起动手,沈诗意毫不犹豫地拒绝。
两个人,有人一身泥就行了,她不想也一身泥。
她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小汤圆玩,偶尔指导他怎么挖更多的土。
忽然,面前的光线被挡住。
沈诗意抬头一看,发现是从医院回来的慕寒。
他昨天出差回来,今天一早就去医院看他姐,见到他,她刚想扬起笑容。
只见,慕寒神色幽冷地睥睨她,眼中是少见的不悦。
慕寒没有马上理睬她,而是将陈阿姨叫过来,看着小汤圆,而后,冷冷地跟她说:“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诗意心里七上八下,跟着他的步伐进去。
直到,上了二楼,他们的房间里。
慕寒冷眸注视她:“你上周去医院,又讨好我姐?”
闻言,沈诗意微怔。
半晌后,她解释:“是南风告诉我,慕可姐生病了,所以,我去探望她。”
“你想探望我姐,为什么不等我出差回来,再一起去?”
“已经知道她生病,刚好那天我办事外出,顺便去探望她,就没等你。”沈诗意说的是实话。
“你以为你讨好我姐,叫她向我施压,我会跟你结婚?”慕寒停顿了一会,“你、在、做、梦!”
沈诗意心头一紧,竭力令自己面上不要露出什么,用正常的表情对着慕寒,张了张红唇,发现自己一时说不出话。
良久后,她垂下视线,不去看慕寒幽冷的神色,低声道:“我没有讨好你姐,也没想叫她向你施压。”
“不管你耍什么手段,我也不会跟你结婚,你适可而止。”
语毕,慕寒转身出去。
留给沈诗意的,有他冰冷的背影,也有他又一次提醒她他不爱她、他不想和她结婚的话语。
心脏如是被东西束缚住,致使全身血液不流畅,脸上血色全无,她像一根木头,站在原地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