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松伟想起一件事。
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如今听王泽这番话,突然想起来,有些尴尬。
青春期的男孩子,其实有时候会做一些荒唐事,何况他青春期的时候不老实,算的上学校里小有名气的花花公子。严松伟在男女方面成熟的非常早,初中的时候开始偷偷谈恋了。学校里长得好看的没他有钱,有钱的没他长的好看。有钱略有姿色,稍微打扮打扮,甩那群土包子几条街,所以他桃花多,感情上也十分顺利。
那时候他一群狐朋狗友,有时候会聚众一起看看小片子,偶尔互相打个飞机。他那时候虽然浑,但对他那个初恋女朋友还是很好的,不轻易碰她,所以憋的*都用来用手解决了。他模模糊糊记得他似乎给王泽互相打过一次。
那好像是很后来的事了,在他砸破了王泽的头之后。因为两家人关系不错,所以他们两个在大人的撮合下很快也和好了。两个人都浑,偶尔会在一起玩。王泽带高中的那几个学渣,他带初中的几个,抽个烟喝个酒熬夜泡个吧,坏事没少干。
那时候他们对同性恋还都没有概念,同性恋普及是他们大学之后的事了,好像也几年的功夫,同性这个词妇孺皆知,并通过了一项法案,允许了同性结婚。
但那时候的他们对此还一无所知,不然大概他肯定不会叫别的男人碰一下。其实后来知道王泽是个同志的时候,他有次偶然也想起这件事,心想那次互相抚慰,是不是王泽预谋的阴谋。他听他的一个同志朋友说,很多同志小时候都干过勾引直男的事,可能也算不上勾引,他们自己也未必已经意识到,当然也有已经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并趁机占个便宜的。
大概是后来的王泽太温文尔雅,叫他不忍心去恶意揣度。
今天王泽提到过去,这个事又突然浮上了他的心头。他当然不至于自恋到认为王泽暗恋的那个人是他。看刚才王泽对他的提议的态度,王泽喜欢的类型,大概也是祁良秦这种略有些清秀的类型。
祁良秦出来给严柏宗打了个电话。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看,是严柏宗打过来的。因为怕惹恼了严松伟,所以他没敢接。
“刚才跟松伟吃饭呢,”祁良秦说。
“他怎么突然找你吃饭?”
“不知道,”祁良秦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太阳晒得他睁不开眼:“不光我们俩,还有小王叔叔,王泽。”
严松伟和王泽又聊了好一会才出来。两个人在门口告别,分别上了车。严松伟的车子停在太阳底下,一进车子人都要烤熟了,他开了一会冷气才坐进去,在座椅上躺了一会,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
他觉得事情进展的不够顺利,这样贸然的要求,王泽大概要三思而行。
不过他觉得他应该对祁良秦有信心。祁良秦那模样脾性,王泽应该会感兴趣。他希望王泽可以成为一个称职的情敌。不过他心里也有一个感觉,是觉得自己这事可能做的有些糊涂,和当初找祁良秦假结婚一样糊涂。
这念头刚冒出来没多久,他的手机响了,看到“大哥”两个字,他的心沉了一下。
“大哥。”
“你请良秦吃饭?”
“嗯。”
“还叫上了王泽?”
“嗯。”
“我知道你肯定没恶意,但是我不希望他和王泽私下里有过多接触,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为什么?”
“我不希望他过多接触到同志这个圈子。”严柏宗说:“我的一点私心,希望你能照顾一下。”
严柏宗都这么说了,严松伟又能说什么,只好说:“我知道了。”
“老二,谢谢你。”
严松伟愣了一下,也没问严柏宗具体要谢什么,只“嗯”了一声,说:“我开车呢,没事挂了。”
严松伟觉得他大哥刚才那个谢是攻心计。给他一顶高帽子戴上,好让他多帮忙。只是他倒不知道他大哥也有这样的独占欲。
不想让祁良秦跟同志接触,那是只能跟他接触了?
严松伟冷笑一声。
因为对这一对很是不满,所以晚上在卧室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跟祁良秦说。因为大家都还没有睡,祁良秦也只能待在他房间里做样子。他在床上躺着玩游戏,祁良秦坐在旁边码字。严松伟冷眼瞅着,他觉得祁良秦码字的速度快了很多。
“你还在写那个广告文案?”
祁良秦回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听到他跟他说话心存感激,点头说:“嗯,有空写写,反正也没找到别的兼职。”
“你还用赚这点小钱?”严松伟冷笑:“抱住了我哥的大腿,他随便给你点够你写一年了吧?”
祁良秦听了居然也没恼,说:“可是他没给我啊。”
严松伟立即坐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是应该说你自力更生,不是冲着我大哥的钱去,他给再多你也不要么?!”
“我的确不是冲着他的钱去的啊,不过他如果给我钱花,我也要啊。两个人在一起,本来不需要在意这些事,谁有钱花谁的啊。他如果没钱,我也可以养着他啊。”
……
这个祁良秦,倒是说的有些道理。他的确也看不惯那些遇到贵公子,还非要装灰姑娘的矫情人。两个人谈恋,的确不必在乎谁给谁钱花,钱虽然俗气,但也的确是衡量情的一个标准之一。不是有句话说么,舍得给你钱花的男人未必真的你,但是钱都不舍得给你花的男人,一定不你。
严松伟叹了一口气,看向祁良秦。其实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他还是很喜欢祁良秦的。他跟祁良秦相处很舒服,可能这其中也有一点新鲜感在里面。他的朋友里没有祁良秦这样的人。
祁良秦见他这样看着自己,打算提一提他最近一直想提却没敢提的事情。
“那个,那个我们的合约……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什么时候离婚比较合适啊?”
严松伟想了想,忽然从床上爬起来,把他们签订的合约和结婚证拿过来,扔给了祁良秦。
“都在这了。”严松伟说:“拿去撕了,以后你是自由人了。”
“那你原来给我的钱……”
“那个钱是契约婚姻的钱,既然婚也结了,你也算是完成了你的任务,那钱是你该得的,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放心,这事我大哥知道了也没事,他要是认定你是他的人,你做什么他都能理解。他这人很护短。”
离婚手续倒是不需要办,原来当初为了糊弄老太太,他们两个找人办的假证。其实后面也差点出差错,因为老太太要把祁良秦的户口给迁过来,后来让严松伟把这事糊弄过去了,老太太也忘了这回事。也幸好没有迁户口。
祁良秦觉得严松伟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他以为严松伟会趁机刁难他,甚至用合约威胁他。没想到他非但没有威胁自己,甚至还这么大方,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用你给的钱买了一套单身公寓,一室一厅的,在江边,是江景房。你要是哪天想收回去,也可以拿走。”
没想到严松伟听了嘲笑说:“果然是抱上了大腿,是不一样,一套房子说不要能不要。”
祁良秦脸一红,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这房子如今棘手的很,给不给严松伟都有些难堪,给了他自己成了矫情的白莲花,不给的话又成了贪婪的心机婊。
等到大家都睡下的时候,祁良秦又出去了。严松伟躺在床上,看到窗台上的百合花都已经枯萎了。
如今的祁良秦,大概没有心思摆弄这些花了。祁良秦学了些插花的知识之后,弄的花都很好看。
可能祁良秦此时此刻正在他大哥的房间里摆弄这些花,这些曾经盛开在他房间里的百合花,如今芬芳着他大哥的屋子。
严松伟最近过的很不快乐。
他发现他那一顿饭是白请了,王泽并没有要追祁良秦的意思。而他则要每天在饭桌上看着他大哥和祁良秦眉来眼去。
这两个人其实还是克制的,和往常也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他用看待奸清的眼光去看待这两个人,自然看到的也只有奸清。
公司里那个大项目进入了正式运营阶段,严柏宗要带着公司的几个骨干到德国出一趟,这一去要将近一个月时间。
严松伟总算看见了一点曙光。他觉得这是天赐良机。
祁良秦却是万分不舍,他是极重感情的人,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和严柏宗腻在一起。可是他知道严柏宗是要去干正事,他算再腻歪也得支持。只是想到一个月那么漫长,心里总是沉沉的。他搂着严柏宗,听严柏宗交代他说:“老二脾气我知道,少不了挤兑你两句,你别放心上。”
祁良秦点头:“嗯。”
“我回来之前,还像以前那样生活行了。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打电话给我,如果没接到,我有时间会回复你。”
祁良秦点头:“嗯。”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你要照顾好身体,别太累了。”
严柏宗点头:“还有呢?”
“我肯定天天想你。”
严柏宗笑了,手指头摩挲着祁良秦的耳朵,祁良秦忽然又缩了一下头,难耐地躲避。严柏宗便不再摸他耳朵,只是盯着他通红的耳朵看。
“我……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祁良秦说。
“嗯?”
祁良秦稍微往后退了退上半身,支着两只通红的耳朵说:“是,你怎么都不碰我,只摸我耳朵,亲我嘴,你是不是还不适应啊,是不是有些排斥我的身体啊……”
严柏宗接受了他的感情,却一时接受不了他男人的身体,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严柏宗却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们都在一起睡好多天了。不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么。我看你都没什么感觉啊,”这话说出来实在有些叫人难为情,祁良秦臊的不行:“我都忍得很辛苦。”
严柏宗觉得自己是在按正常的恋顺序在走。他觉得正常的感情进展,应该是暧昧,恋,然后一步一个脚印,先拉拉手,摸摸耳朵亲亲嘴,然后再一步一步开发别的地方,最后结婚在一起,而且每个阶段都应该有一定的持续时间。他觉得感情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他也在尽可能地给祁良秦一个正常进度的情,他怎么能告诉祁良秦,他昨天才半夜做了一场春梦,大半夜的偷偷换内裤,那内裤现在还在阳台上搭着。
严柏宗看着祁良秦又臊又期待的神情,心想他是不是做错了,真正的情,是不是如火如荼,根本不讲什么按部班循序渐进,他以为他的隐忍克制会让祁良秦更觉得他是个好男人,负责任沉稳成熟的好男人,谁知道祁良秦却在怀疑他不温不火。
祁良秦看着他,说:“我想吃……”
严柏宗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你想吃什么?”
……
严柏宗觉得自己早领略过祁良秦的春情**肆无忌惮,但是他发现祁良秦总是能开拓他的认知,叫他发现情中叫人惊骇又兴奋的事情。这些事情都是循规蹈矩的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想过的,他有时候会害怕,觉得自己被勾引到了失控的边缘,有时候心里好像有个骇人的念头,会突然蹿出来一下,几欲挣脱他的控制。他想做君子,做个稳重可靠的男人,但是他心里有一种私欲,无限放大着他的一些人性缺点。
比如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