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卫觊刚回到府中,就听家里的管事说有一位名叫徐干的青州士子前来拜访他。
卫觊听了很是高兴,他以前在蔡邕的府中同徐干有过数面之缘,他对徐干的才华非常的欣赏,如今故人前来登门拜访,他自是喜不自胜。
卫觊先去后宅拜见过母亲,又同妻子裴氏交待了一番,这才来到自己的书房接见徐干。
书房内,徐干一见到卫觊,连礼节都顾不上,便急切地道:“卫兄,祢君被人抓起来了,还请卫兄出手相救。”
卫觊让徐干先坐下,然后才关切地问道:“伟长,你说清楚一点,祢君究竟被谁抓起来了?”
徐干向卫觊解释道:“我同祢君结伴前往长安游学,昨日傍晚时分才抵达的马邑。今天上午,我们在城中的清风茶楼与士卒们闲谈,谁知祢君与大司空之子杨修起了口角之争,结果祢君因为当众辱骂郭使君,被巡城的士卒抓了起来。”
卫觊闻言好奇地道:“祢君与那杨修起口舌之争,却为何要骂郭使君呢?”
徐干叹口气道:“卫兄,你也知道,祢君向来心直口快。他今日在茶楼之中将太尉、大司空、大司徒三人都骂了个遍,那杨修也是机智过人,他见祢君心直口快,便拿话诱使祢君将郭使君也给骂了。结果祢君被一位巡城将军抓住了把柄,就将他给抓了起来。”
卫觊笑道:“我听说那杨修今年还不满十八岁,想不到祢君能言善辩,竟然会栽在他的手里。”
“卫兄,现在哪还有功夫说笑,你赶紧想个办法,可千万别让祢君被人给杀害了。”
“伟长,这你不必担心,我家使君虽然年纪不大,可他的心胸还是很开阔的,祢君只是背后骂他几句,决不会有性命之忧。”
“卫兄,这次可有所不同,祢君他可是当众骂郭使君是乱臣贼子。”
卫觊听到这话,他立刻收敛了笑容,“祢君好糊涂,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他怎能当众骂我家使君是乱臣贼子呢。”
徐干苦笑道:“卫君,祢君向来都是这样口无遮拦,我时常劝他要改改,可他就是听不进去。”
卫觊:“这事可不好办了,若是骂使君别的话语,我还能用他性格狂狷来替他掩饰,可他骂我家使君是乱臣贼子,这可就令我不好替他开脱了。”
徐干闻言大急,他连忙站起身来,冲卫觊长身作揖道:“卫兄,我也知此事令你很是为难,可我在河东只有你这一位好友,还请卫兄勉为其难地救救祢君。”
卫觊:“这样吧,我先去刺史府探听一下使君的口风,如果能救下祢君更好,如若不行,咱们再叧行他法。”
“多谢卫兄。”
…
卫觊让管事将徐干安置在府里的客房休息,他则独自骑着马前往刺史府来拜见郭潇。
结果他在府门外吃了个闭门羹,侍卫告诉他,主公有令,今天不管谁来拜访,一律不见。
卫觊一听这话,心中立刻明白,郭潇不见他,肯定已经猜到他是来替祢衡求情的。如今郭潇不见他,那祢衡肯定是凶多吉少啊。
卫觊在刺史府转悠了几圈,他忽然想起来军师贾诩,要说郭潇最看重什么人,那肯定就是军师贾诩无疑。
卫觊连忙骑马赶到贾府,这次他到是很顺利地见到了贾诩。
贾府的客厅中,贾诩身穿一袭青衫的短袍,冲卫觊笑道:“卫从事,你这个时辰来见我,莫非是要来我府中讨盅酒喝吗?”
卫觊:“先生说笑了,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喝酒,我是来求先生帮我救一个人。”
“哦,究竟发生了何事?”
卫觊连忙将祢衡被抓的事情对贾诩叙述了一遍,然后,他冲贾诩拱手道:“使君对我避而不见,我只能来求先生了,还望先生念在祢正平一身的才学,出手相救。”
贾诩:“使君不见你,他那是在保护你。你且想一想,祢衡骂使君是乱臣贼子,你却跑去使君面前替他求情,这事要是传将出去,使君麾下的那些心腹将领还能容得下你吗?”
卫觊忙道:“先生,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使君着想,使君如果杀掉祢衡,岂不是阻塞了贤路,这要是传将出去,以后那些名士大儒,谁还来投奔使君?”
贾诩摇头道:“卫从事,你好糊涂,你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使君还会想不清楚吗?”
卫觊闻言恍然大悟道:“先生,您是说使君并无杀害祢君的意思?”
卫觊说完,他站起身来,冲贾诩深施一礼道:“在下多谢先生指点。”
贾诩起身扶着卫觊,“我可什么话都没说,这些可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的。”
卫觊哈哈一笑,“在下多有打扰,先行告辞了。”
“我送送你。”
贾诩陪着卫觊一边往府外走,一边笑着道:“卫从事,我家的穆儿才疏学浅,以后若在你的手下为官,还望你对他多加指点。”
卫觊笑道:“先生满腹的才学,有您这位慈父督促,令郎肯定是前途无量。”
“卫从事此言差矣,我常年追随主公四处征战,对穆儿一直疏于管教,若是卫从事能对他稍加提点,老夫心里感激不尽。”
卫觊忙道:“先生放心,要令郎有机会调到我的手下,我一定不会忘了先生今日之言。”
贾诩立刻冲卫觊拱手道:“那我可就要多谢卫从事了。”
“先生太客气了。”
贾诩将卫觊送至府门口,他故作不经意地道:“使君已经决定自领冀州牧,这并州牧的位置可就要空缺了,也不知使君属意谁来接任?”
卫觊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神,他刚想开口询问,却听贾诩又道:“老夫就送到这里了,卫从事慢走。”
还没等卫觊反应过来,贾诩已经摇着扇子转身而去。卫觊动了动嘴,想要开口叫住贾诩,可话到嘴边却又忍了回去。
卫觊走出贾府门外,骑上战马,又回头望望贾府的大门,心中满腹的疑惑,他总觉得贾诩刚才的话里有话,可又弄不清楚他究竟想要对自己暗示什么。
卫觊摇摇头,苦笑一声,拔转马头,向卫府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