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日,正是五日一次的大朝会。
卯时过后,文武百官和天子刘协都到未央宫宣室后,牛辅才在李傕、郭祀的陪同下,剑履上朝,进入宣室内。
等牛辅在左侧上首站定之后,赞礼官方才督导文武百官进行上朝前的礼仪。
礼仪结束之后,太尉马日磾率先站出来冲天子刘协施礼道:“陛下,骠骑将军日前在冀州大败反贼袁绍,逼得反贼袁绍在馆陶城里吐血而亡。老臣奏请陛下降诏招骠骑将军进京陛见,以表彰其功。”
刘协听到马日磾的奏报,心情悲愤难言,他此刻真恨不能站起身来,大喊大叫几句,发泄他心里的痛苦。
可他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在经过诛杀董卓,王允兵败之后,他已经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帝,成长为一个懂得隐忍的少年天子。
刘协忍住心中的悲伤,冲站在一旁的牛辅问道:“大将军,你以为太尉的见议是否可行?”
牛辅:“陛下,骠骑将军连日征战,肯定心神俱疲,臣以为,陛下只需派出一名使者前往马邑,对骠骑将军加以封赏便是。”
牛辅的话音刚落,新任大司徒赵温站出来反驳道:“启禀陛下,大将军此言差矣,骠骑将军立下如此大功,岂能如此轻慢。臣以为,应该传招骠骑将军进京陛见。”
赵温的话刚说完,新任大司空杨彪也站出来附和道:“陛下,老臣赞同赵司徒的建议,应该立刻派人前往马邑,传招骠骑将军入京陛见。”
牛辅见赵温和杨彪都公开站出来和他唱反调,他顿时大怒。牛辅手按剑柄,上前冲二人出言恐吓道:“赵温,杨彪,你二人莫非以为我不敢杀人吗?”
牛辅的话一出口,宣室之内的众臣全都被吓到了,就连董卓当日也不敢在朝堂上威胁要杀三公。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大气不敢出,唯恐被牛辅牵怒到自己身上。
这时,蔡邕站出来冲牛辅斥责道:“大将军,赵司徒和杨司空只是向天子提出自己的见意,大将军何故出言洞吓?你身为臣子,怎能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
牛辅见蔡邕站出来将自己训斥了一顿,心里是又羞又恼,他心里暗道:“你要不是有个好女婿,我早就一剑斩下你的狗头。”
牛辅压住心头的怒火,冲蔡邕笑道:“蔡中郎,我是体谅骠骑将军征战劳苦,想要让他好好休息休息,也好留在家里多陪陪夫人,还请蔡中郎不要误解我的心意。”
蔡邕等牛辅说完,他冲小刘协施礼道:“陛下,大将军和赵司徒、杨司空所言都有点道理,至于究竟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定夺。”
小刘协沉吟了片刻才道:“大将军言之有理,就按大将军说的办,派人前往马邑封赏骠骑将军。”
牛辅听到刘协的话,心中暗自得意地瞅了赵温和杨彪一眼,然后冲小刘协拱拱手道:“陛下明见。”
太尉马日磾:“陛下,骠骑将军立下如此大的功劳,不知该如何加以封赏。”
这次,牛辅不等众人开口,便抢先道:“陛下,骠骑将军刚提升了官职,如今不宜再加封他官职,臣以为,可封其子郭尹为羽林郎,以彰显其功。”
蔡邕闻言怒道:“胡闹,那郭尹连一岁都还未到,怎能加封其为羽林郎。”
牛辅:“蔡中郎,非如此不足以彰显骠骑将军的功劳。”
刘协心里也不想给郭潇封官,他一听牛辅这话,便点头赞同道:“大将军言之有理,就加封郭潇之子郭尹为羽林郎,再赏赐绸缎百匹,黄金千锭,铠甲一套,宝剑一柄,玉如意一对。另外,诸位爱卿,谁愿意前往马邑宣诏?”
杨彪冲刘协施礼道:“陛下,臣举荐大鸿卢韩融前往。”
刘协目光往群臣中一扫,开口叫道:“韩卿何在?”
韩融连忙站出来冲天子施礼道:“臣在。”
“韩卿,你可愿意前往马邑宣诏?”
“回禀陛下,臣愿往。”
…
等韩融退下去之后,杨彪从怀里掏出一份奏章,高举过头顶道:“陛下,连日来,三辅之地多有官员弹核西凉军在城外劫掠百姓,臣奏请陛下派人查办。”
牛辅一听,立刻大怒道:“胡说,我西凉军怎会做出这等事情,杨司徒,你莫非以为我好欺负不成?”
杨彪:“大将军,是与不是,一查便知。大将军既然笃定西凉军没有劫掠百姓,又何必怕人查呢。”
牛辅伸手拔出宝剑,牛眼一瞪,怒气冲冲地道:“我看你们谁敢来查我西凉军?”
牛辅一亮剑,顿时将天子刘协都吓得小脸煞白。
太尉马日磾忙上前劝道:“大将军,有话好好商量,你怎能在陛下面前亮剑呢。”
牛辅怒道:“商量个屁,本大将军不发怒,你们都当我是好欺负的吗?我今天到要看看,有谁敢来查我西凉军?”
牛辅的话音刚落,蔡邕站出来冲天子刘协施礼道:“陛下,臣请旨查办西凉军扰民之事。”
牛辅一见又是蔡邕站出来与自己作对,他气得火冒三丈,怒道:“蔡邕,你莫非是欺我不敢杀你不成?”
蔡邕挺着胸脯道:“大将军莫非早知此事就是你西凉军干的,所以不敢让老夫撤查?”
牛辅:“蔡邕,我一再让着你,你却处处与我作对,你难道还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蔡邕也怒道:“牛辅,难道你想要步董卓的后尘不成?”
蔡邕这句话顿时激怒了牛辅,他手提着宝剑就向蔡邕走过去。
蔡邕见牛辅一脸杀气地朝自己走过来,他心里顿时也着了慌。他原本以为自己有个好女婿做靠山,牛辅不敢对自己下手。可现在看来,牛辅显然已经对他动了杀机。
就在蔡邕心中惴惴不安的时候,新任司隶校尉徐荣站出来挡在蔡邕身前,对牛辅道:“大将军,不可对蔡中郎无礼。”
徐荣的出现,让牛辅的头脑立刻清醒了过来,他朝徐荣瞪了一眼,然后怒气冲冲地朝末央宫大门外走去。李傕和郭祀也跟着牛辅一起扬长而去。
见三人走出了宣室,刘协终于长出一口气,道:“撤查西凉军之事,以后再议。众为爱卿要是无事可奏,那就散朝吧。”
内侍见众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尖着嗓子喊道:“陛下有旨,散朝。”
…
等天子率先离开宣室之后,众文武这才一起朝宣室外面走去,卫尉土孙瑞走到杨彪身前,冲他拱手笑道:“杨司空,你真是好手段,今日只凭一句撤查西凉军,就让郭潇和牛辅反目为仇。”
杨彪苦笑道:“士衡兄,此等小手段,不值一提。”
土孙瑞:“文先,你这计策可以瞒过牛辅,却瞒不过那个郭潇啊。”
杨彪:“只要牛辅中计,他必定会请外援,皆时不管他去请谁,都会将郭潇的精力吸引到长安这边来,也好让关东诸侯缓一口气。”
土孙瑞担忧地道:“文先,你这么做就不怕郭潇事后迁怒于你吗?”
杨彪:“士衡兄不必为我担心,我这是为百姓请命,他郭潇再怎么做,也不会以此为借口来杀我的。”
土孙瑞点头笑道:“看来文先你早就盘算好了,料定那个郭潇对你无计可施。”
杨彪:“这么做或许可以解除曹操他们的压力,不过,咱们以后可就有麻烦了,那个郭潇可比牛辅要难对付十倍。”
土孙瑞:“文先,你说这郭潇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为何就不愿意来长安呢?”
杨彪:“依我想来,他在摆平各路诸侯之前,不想与天子正面起冲突,他明着让牛辅掌控朝堂,暗中确让徐荣和曹性控制着长安的兵马,依我想来,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将牛辅等人剿灭掉。”
土孙瑞点头道:“他这是既想要掌控朝庭,又不想背上欺压天子和文武百官的恶名,这家伙,还真是狡猾。”
“可不是嘛,这个郭潇真是很难对付,袁绍和曹操二人也都算是人中龙凤,想不到全败在他的手上。”
土孙瑞愁眉不展地道:“咱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且看牛辅接下来怎么做。”
杨彪闻言点点头,二人在未央宫外分手,各自乘坐着马车回府。
…
这边,牛辅出了皇宫,同李傕和郭祀一起骑兵马返回董卓原先的府邸。
一路上,牛辅对蔡邕与自己作对,依旧是愤愤不平。
李傕在一旁劝道:“大将军,咱们这样受制于郭潇,就好比如芒在背,依末将之见,咱们不如发兵围剿掉徐荣的兵马。”
郭祀闻言吃惊地道:“李傕,你胡说些什么,咱们将徐荣干掉,郭潇岂能善罢甘休,他可是连袁绍都逼死了。咱们要是激怒了他,还有好果子吃吗?”
牛辅:“李傕,郭祀这话说的对,咱们不能同郭潇撕破脸,真要是惹恼了他,咱们可干不过他。”
李傕:“将军,既然如此,咱们何不找几个帮手过来?”
牛辅:“李傕,此话怎讲?”
“将军还记得马腾和韩遂吗?他们都是老主公的部将,将军何不派人前去招他们二人领兵前来长安共享荣华富贵。”
牛辅闻言喜道:“李傕,你这个主意好,有马腾和韩遂领兵前来相助,咱们可就不怕郭潇了。等回去之后,我就派人给他们送信。”
郭祀听到牛辅和李傕的商议,心中暗自好笑,他心想,“就算是加上马腾和韩遂的兵马,你们也决不是郭潇的对手。”
郭祀同二人分手之后,他叫过来一名亲信侍卫,让他立刻将消息通报给徐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