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氏这边也急匆匆地出了门,直奔隔壁的杜温的府邸走去。两家的庭院虽然是有院墙隔开的,可为了方便两家人往来,中间还是有院门、石径相连通。
候氏领着一名贴身侍女很快就来到杜茕居住的小院,得到侍女通传的杜茕和杜萱一起迎出门来向候氏行礼问安。
候氏拉着杜茕的小手走进屋内,又将侍女全都打发出去,杜萱见母亲行为古怪,便也好奇地跟在她母亲的身后。
候氏将杜茕拉进她的小卧室,两人相对地坐在榻沿,候氏关切地道:“茕儿,现在叔母要问你一件事情,此事关系到你的终身幸福,你可要老实地回答叔母。”
杜茕好奇地眨着美眸道:“叔母,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茕儿,郭使君他对你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候氏的话一说出口,杜茕瞬间羞得粉面通红,她一言不发地低垂着小脑袋,手指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裙摆。
候氏伸手抚摸着杜茕光洁的脸颊,爱怜地道:“傻丫头,你母亲不在了,叔母就是你半个母亲,你在叔母面前,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杜茕声如蚊蚋地道:“叔母,我和他就只见过两面,他说、说…”
杜茕说到这里,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候氏急道:“他说什么呀?茕儿,现在事关紧急,你可不能再瞒着叔母。”
杜茕闻言抬起头来,她睁大眼睛望着候氏道:“叔母,究竟发生了何事?”
候氏略一迟疑,便直言道:“茕儿,刺史府那边派人来请你过去做客,想来应是那两位主母要见你。”
杜茕听到这话,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
杜萱在一旁急道:“她们见茕姐姐做什么?肯定是没安着好心,茕姐姐,咱们不去。”
候氏瞪了女儿一眼,斥责道:“你懂什么,小孩子不许乱插嘴。”
“哦,”
候氏斥退了女儿,又拉着杜茕的小手道:“茕儿,你必须要告诉叔母,使君对你是何心意,叔母才好为你谋划。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你若是想要嫁给郭使君,就必须要对叔母实话实说。”
杜茕轻咬着下唇,迟疑许久,才羞涩地道:“叔母,他说过两年,等我再长大一些,就来迎娶我过门。”
候氏闻言长舒了一口气,随即问道:“茕儿,你心里也是喜欢郭使君的对吧?”
杜茕嫀首低垂在胸前,声不可闻地轻嗯了一声。
候氏忙道:“既然如此,这一趟你就必须要去,反正迟早你都要与那两位夫人见面的。”
杜萱忍不住道:“母亲,要不咱们陪着茕姐姐一起去吧,我担心她们会为难茕姐姐。”
候氏闻言笑道:“傻丫头,若是茕儿连见那两位夫人的勇气都没有,那茕儿以后还怎么与她们生活在一起?”
杜萱:“茕姐姐以后嫁过去,不是还有那个人陪在她身边吗?”
候氏:“使君每日有多少大事等着他去处理,他又怎能时时陪伴在茕儿的身边,与茕儿相处最多的还是那两位夫人。”
顿了顿,候氏又对杜茕道:“茕儿,我早就替你打听过了,那位蔡夫人是当朝大儒蔡邕的女儿,为人并不尖酸刻薄,想来你与她也不难相处。再说了,杜义早已经派人去通知你的父亲,他也一定会设法将此事转告给郭使君。”
杜茕听到这里,终于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道:“叔母,我去。”
候氏微笑道:“这才对嘛,说起来,你还是在她们之前认识的使君。而且,使君早就有言在先,认定了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所以,你并不比她们差些什么,不用心虚胆怯的。”
“叔母,茕儿明白。”
候氏站起身来,拉着杜茕道:“咱们走吧,也别让人家等得太久了。”
杜茕乖巧地跟着候氏朝门外走去,杜萱在后面急道:“母亲,你就这么带着茕姐姐去啊,要不要让茕姐姐打扮一下?”
候氏闻言噗嗤一声笑道:“萱儿,你茕姐姐不打扮也是美似仙女,何必要多此一举。”
杜茕娇羞地道:“叔母,”
三人出了杜茕的房间,候氏招手叫过小墨,让她陪着杜茕一起前往刺史府,杜萱也一心想要跟着一起去,却被候氏严词地拒绝。
几人刚走出杜茕的庭院,就见秦宜快步走上前来,伸手递给候氏一张叠起来的小纸条,道:“二夫人,这是主上给您的书信。”
候氏接过纸条,打发走秦宜之后,这才展开来细看。
看过之后,候氏又将纸条递给杜茕道:“你父亲和我想的一样,他让你放心前去,不必担心那两位夫人会为难你。”
杜茕看过父亲的传信后,心里最后一丝的担忧也消失了。
…
刺史府内,
杜茕领着侍女小墨,跟随在云兮的身后,顺着一段长廊,走进一处宽敞明亮的庭院之中。
此时正值初夏,院内万木葱绿,花草盛开,景色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隐约中,一阵清幽空灵的琴声自远处的一片竹林后传了出来。杜茕自幼便学过琴曲,一听便知这是一首弹奏难度很高的名曲“高山流水”。
这首曲子她也跟父亲学过,只是,以她的琴艺水平,难以弹出琴曲中蕴含的意境。
而她现在听到的这曲“高山流水”,比之她的父亲弹奏的琴艺还要高超许多。
杜茕早就听说过郭潇那位名叫蔡琰的妻子是一位琴艺大家,如今人还未曾见到,却已经先领教了她这高超的琴技。
…
走到长廊的尽头,便可以看到竹林旁边坐着一白一红两位妙龄女子。
那位身穿月白色轻衫的女子面朝长廊这边,此刻正坐在石几旁,手指闲雅地拔动着琴弦。
白衣女子看上去约莫有十六七岁的年纪,乌黑的长发简简单单地被一根白色的绸带束在肩后,一张清丽的瓜子脸,秀眉如黛,气质高贵清雅,令人望之心折。
在白衣女子的对面,还坐着一位身穿红衣的女人,那女子却是背对着长廊这边,左手支颐,正在聚精会神地聆听着琴声。
杜茕几人的到来,打断了正在弹琴的蔡琰,她笑吟吟地从石几旁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朝杜茕露出一丝轻柔温雅的浅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杜茕妹妹吧?”
云兮在一旁替杜茕介绍道:“杜小娘,这位便是我家主母。”
杜茕忙屈身行礼道:“小女杜茕给夫人请安。”
蔡琰走过来,拉住杜茕的小手道:“妹妹,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吧,咱们早晚都是一家人,叫我夫人实在是太生份了。”
杜茕被蔡琰这句一家人说得小心脏直跳,娇羞不已。不过,想到叔母临来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她还是忍住心里的羞涩,轻轻地叫了一声,“姐姐。”
蔡琰满意地点点头道:这才对吗,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邹蕊姐姐。”
杜茕接着给邹蕊施礼道:“茕儿给蕊姐姐请安。”
邹蕊上下打量了杜茕几眼,接着笑道:“我早听人说茕妹妹天香国色,乃是并州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难怪夫君为了你,都不惜和匈奴人翻脸。”
“蕊姐姐谬赞了,小妹薄柳之姿,怎敢与两位姐姐相比。”
这时,有侍女替三人奉上茶水,三女便围在小石几旁坐了下来说话。
蔡琰端着茶盅,凑在唇边抿了一口,方才抬头向杜茕问道:“妹妹在家中可有进学?”
杜茕:“小妹早年跟随父亲学过一些琴棋书画,本以为得窥门径,今日听到姐姐弹奏的这首高山流水,方知自己见识浅薄,只怕这辈子以难及姐姐之万一。”
蔡琰笑道:“妹妹不必气馁,你年纪尚小,若想在琴艺上有所长进,还是挺容易的。”
邹蕊在一旁嘻笑道:“妹妹,等你日后嫁到这府里来,有姐姐这位琴艺大家在,你可以随时向她请教的。”
邹蕊的话,让杜茕又羞又喜地低下脑袋。
蔡琰望着面前的杜茕,心里暗自感叹:“似杜茕这般天真无邪,却又是容貌绝美的女孩,自己见了都是心生怜爱,难怪夫君会为她做出那等事来。”
…
马邑北城外的军营里,郭潇带着新任参军徐庶在高顺、韩匡、曹性等人的陪同下,视察军中司马为立功的士卒颁发赏钱。
陪同在一旁的韩匡和曹性两人因为此次没能参加战事,心里很是不爽,他们一直跟在郭潇的左右,吵嚷着想要外放出去。
郭潇被两人吵得烦了,就将目光从操场转回到韩匡身上,不满地道:“韩匡,我原本以为你能在留守马邑的期间,挑选一位让你自己满意的妻子。这样,等你结婚生子之后,我才好放你出去征战。可等到我这次回来一看,你还是光杆一个,难道这马邑城中,就没有一位能让你心动的女子?”
韩匡用手挠挠头,腼腆地笑道:“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娘,都常年躲在家里不出来,末将总不能挨家挨户地上门去查问吧。”
郭潇嫌弃地道:“你还真是笨的可以。人见不到有什么关系,你可以求人四处打听啊。你要打听到谁家的小娘长得好看,再设法偷偷地见上一面,不就成了。”
韩匡嘿嘿地笑道:“就像主公你在上元节那天晚上,偷偷地爬上杜家小娘的马车一样?”
郭潇惊讶地道:“这事你怎么会知道?”
韩匡乐道:“这事早就传遍马邑城了,如今还有谁会不知道。”
郭潇回头望向身后的秦禄,秦禄连忙摇着手道:“主公,这事不能怪我,我可没在外面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