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潇穿着宽大肥厚的官服回到自己的内宅,刚一进门,邹蕊就笑吟吟地朝他屈身下拜道:“妾身恭贺夫君荣任并州牧!”
郭潇上前一把将她扶起来道:“一个名不符实的州牧,有什么可恭贺的。”
“怎么名不符实呢,这可是有朝庭的大鸿胪宣诏,蔡侍中亲手为夫君佩戴的银印青綬。”
郭潇伸手解**上的綬带连同那枚官印一起塞进邹蕊的手里,“你若是喜欢,就拿去玩好了,别给我弄丢了就行。”
邹蕊连忙伸手接住,就像是手里捧着一件无价之宝似的,“小荷,快去将放置官印的盒子拿过来。”
“来啦!”小荷脆声地应道,随即双手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红木盒子放在案几上。
邹蕊在案几旁蹲**来,小心翼翼地将官印从綬带上解下来,放进盒子里。
郭潇看得直想笑,他此前还没看出来,自己这位妻子竟然还是个小官迷。
郭潇抬手从头上摘下那顶进贤冠,对身旁的小荷吩咐道:“小荷,过来替我更衣,这身衣服穿在身上真是不舒服。”
“我来吧,”邹蕊站起身,走到郭潇的身前,又围着他转了一圈,随即抿嘴笑道:“这身官服多好看啊,夫君为什么要脱下来呢?”
郭潇将冠帽递给邹蕊,一边解腰带,一边道:“穿着这身衣服,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只猴子,有什么好看的?”
邹蕊接过进贤冠递给小荷,又上前来为郭潇解衣,解着解着,她忽然抱住郭潇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哭泣起来。
郭潇连忙伸手替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道:“好好的,你怎么又哭了?”
邹蕊轻声啜泣道:“妾身想起母亲以前在家里也是这样为父亲更衣解带,如今妾身有了这般出色的夫君,可他们却看不到了。”
郭潇闻言鼻子一酸道:“蕊儿,只要你能过得好好的,他们在那边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邹蕊仰起头道:“夫君会一直对蕊儿这么好吗?”
“会的,我向你保证。”
“嗯,妾身相信夫君。”
郭潇伸手搂紧邹蕊,心里莫名地有些自责,他能感觉到邹蕊心里的不安,这些都是自己和蔡琰的婚事给她带来的压力。
“蕊儿,你记住,你是陪我共过患难的妻子,不管是什么时候,你在我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邹蕊小猫似地用脑袋往他的怀里拱了拱,轻轻地嗯了一声。
“主公,贾军师求见。”秦禄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在门外响起。
郭潇皱起眉头,对邹蕊道:“蕊儿,军师找我肯定有急事相商。”
邹蕊松开他道:“夫君正事要紧,妾身在此等您一起回来用餐。”
“好的,我去去就回。”
…
郭潇从内宅出来,在自己的书房里接见贾诩。
等两人落坐之后,贾诩便向郭潇建议道:“主公,您如今有印信在手,当尽早出兵收复太原郡,只要能收取太原郡,北部的雁门、云中、定襄,五原、上郡都将传檄可定。”
郭潇为难地道:“先生,我军才经历过一场大战,如今士卒疲惫,粮草又不足,实在不宜再大举兴兵。”
贾诩则笑道:“主公,收复太原,只需有数十兵马就足矣。”
“哦?先生此话怎讲?”
“主公,属下听闻杜申的兄长杜温是新任太原郡守?”
郭潇点点头道:“确有此事,不过,杜温就是个光杆司令,他对晋阳城可没半分的掌控能力。”
贾诩笑道:“他没有,主公你有啊!”
“先生,我在晋阳那边连一兵一卒都没有,哪来的掌控力?”
贾诩摇头道:“主公差矣,晋阳有三大家族,分别是郭氏、王氏和温氏。这其中郭氏与主公是同姓,如今主公身为并州牧,他们必然会倾向主公这边,再加上杜温又在暗中支持主公,这些都是主公的影响力所在。如今主公只需派一员大将潜入晋阳城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那三家的家主,则晋阳城可以不战而定矣!”
郭潇听到这里,眼睛一亮道:“先生所言极是,我可以派曹性、杜申持我的印信带人潜回晋阳,相机行事。”
贾诩补充道:“主公可再令陈武和陈超二位将军出兵接应,如此则可保万无一失。”
郭潇立刻叫来秦禄,让他派人去通知曹性、杜申和蒋谷前来听令。
…
蔡睦从蔡邕的房里退出来,快步走到蔡琰居住的内宅,离得很远就能听见从蔡琰的屋里传出来一阵忧伤的琴声。
蔡睦心情复杂地摇摇头,迈步走到门前,轻轻地叩响了门扉。
屋里的琴声戛然而止,随着脚步声响起,蔡琰的侍女小云兮从里面将门打开。
云兮将蔡睦让进屋内,蔡琰坐在琴案后,面色清冷地问道:“大兄可是来替父亲劝说小妹的?”
蔡睦被蔡琰说的尴尬无比,这事让他夹在中间还真是为难。他走到琴案前,将手里的那张蔡候纸递到蔡琰的面前,“琰儿,为兄今日新得了一首好诗,特来送给你品评。”
蔡琰冷笑着问道:“这诗定是那个郭潇写的吧?莫不是父亲让你去请他写的?”
蔡睦连连摇头道:“琰儿,这你可是误会叔父了,这首诗是郭潇今日在接受并州牧的酒宴上所作,我见是一首上乘的佳作,便私自拿来与琰儿你分享,此事却与叔父没有一点的关系。”
蔡睦说完之后,觉得自己与郭潇接触的久了,也开始变坏了,如今连当面撒起谎来都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对面蔡琰却一脸鄙夷地道:“大兄回去转告父亲,婚事我答应就是了,让父亲不必再多费心思了。”
蔡睦尴尬地道:“琰儿,其实郭君的为人还是很不错的,你能嫁给他,也算是苦尽甘来。”
蔡睦说完,将手里的蔡候纸放在琴案上,这才向蔡琰告辞,转身走出了这间屋子。
等蔡睦出去之后,云兮凑过来好奇地望着案几上的那张蔡候纸,对蔡琰道:“小娘,您就不想打开来看看?”
蔡琰没好气地白了云兮一眼道:“一首破诗,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喜欢,只管拿去好了。”
云兮手托着下巴,故意叹息道:“可惜这诗不是写给奴婢,否则我一定会高兴死的。”
蔡琰冷笑道:“你这死丫头,我看你是急着想要嫁人了吧?要不我明天去同大兄说说,给你配个小厮,将你嫁出去好了。”
云兮吓得小脸发白,她连连摇手道:“小娘,你可千万别去说,奴婢还准备服侍你一辈子呢。”
“你要是怕我去说,那就放乖一点,以后不许再惹我生气。”
“哦,”
“快去打水来给我洗漱,我想要休息了。”
“好的,奴婢这就去。”
将云兮支开之后,蔡琰飞快地伸手将案几上的那张蔡候纸拿过来展开观看。
初一看到那毛笔字,她便秀眉微蹙地道:“这字写得还真是丑,就连云兮写的字都不如。”
可看到那首诗后,她又愣住了,心道:“他一个反贼怎么会写出这种渴望报效朝庭的诗来?这事还真是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