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端着赤天神剑,元起持剑的手稳定如山,看着跪拜在地的黄祖和黄勇,元起开口说道:“黄将军救人有功,不必多礼,起来。”黄勇依言站起了身,然后退到了元起身后。
把目光投向黄祖,元起的声音忽然变得像能冻死人一样:“黄太守,你身为朝廷命官,却目无法纪,当街纵马,遇到正直忠义之士阻拦,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要就地擒拿,本侯问你,你可知罪?”
黄祖感受着元起的杀意,知道今日决计不能善了了,蒙混过关一途也告失败,这让他内心中极为彷徨。刚要张嘴说几句软话,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高呼:“贤侄剑下留人!”
听到这个声音,黄祖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有这个声音的主人在,自己今天算是死不了了,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之后,终于又回到了人间。
一行十余骑快马奔跑过来,到元起等人身边停了下来。为首一人翻身下马,花白的胡须,雍容的气度,不是荆州牧元表又是谁?
见到元表到来,元起只好收起了赤天神剑,对元表拱手行礼道:“参见州牧。”其实论品级,元起是二品骠骑将军,元表是一品荆州牧,但是元起还有冠军侯的爵位,比较起来,两人的身份地位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元起对元表行礼,完全是出于礼节,毕竟元表是元起的同族长辈,而且,元起还挂着南阳太守的职位,受元表管制。
元表看着元起,脸上挂满了让人觉得十分真诚的笑容:“贤侄啊,你手中拿的,可是昔日高祖传下来的赤天神剑么?”
元起答道:“正是。”
元表点了点头,收起了笑容,然后作势要拜向元起手中的赤天神剑。
即便元表真的有拜礼之心,元起也不可能让元表拜下去,更何况元表未见就真的是想拜,也许只是做个样子呢。元起急忙一把扶住了元表,说道:“州牧德高望重,更兼是皇室宗亲,万万不可行此大礼,折煞小侄了。”
见到元起拉住了自己,元表心中暗道:这小子很会做人啊。于是,元表象征性地对着赤天神剑拱了拱手,就算是参见过高祖圣器了。继而转开了话题问向元起:“贤侄,不知道黄祖是如何开罪了贤侄啊?”
黄祖在一旁急忙说道:“州牧大人要给某做主啊,元骠骑要杀某......”
元表不悦地一拂衣袖,冷哼道:“不成器的东西,还不住嘴!”
看了看元表,又看了看黄祖,眼光在两人之间悄悄转了两圈之后,元起有点回过味来了,元表这大概是来救黄祖的,只是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让元表这么在乎黄祖的生死。
沉吟了一下,元起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元表没想到黄祖会把事情闹的这么大,渐渐沉下了脸,看向黄祖的眼神,也是带着阴冷。黄祖注意到了元表的变化,生怕元表撒手不管,那他可就真的要成为赤天剑下亡魂了,急忙走到元表身边,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等黄祖开口,元表脸上的神情又变成了灿烂的微笑,向元起说道:“啊,是这样啊,这件事情我已知道了,贤侄啊,你有所不知啊,日前一伙水贼在江上聚众闹事,本府这才差人火速召黄太守来襄阳,想让黄太守去平定祸乱的,他建功心切,所以才当街纵马而来,依本府看,这件事就算了。”
注意到了元表脸上的表情变化,元起忍不住暗中说了一声老狐狸,这翻脸的速度果然比翻书还快啊!显然,今天想要拿下黄祖是不行了,索性卖给元表一个面子把。于是,元起拱手说道:“原来是这样,黄太守原本也是一片忠心。却不知是何处的水贼,竟敢如此猖狂?”
元表听元起的意思,是肯放过黄祖了,暗中松了一口气,脸上的微笑变得更加灿烂了:“此事说来话长,想当初本府初到荆州时,这伙水贼就已经存在,可是本府忙于治理州郡,没有闲暇剿灭他们,致使这些贼寇日益坐大了起来,为首一人叫甘静,带领上千名水贼,在大江上四处作乱,只因他们的船帆都是用上好的锦缎做成的,所以人们都称其为锦帆贼。”
元起听到甘静的名字,心中怦然一动,现在自己麾下骑兵和步兵都堪称精锐,但是唯独缺少一支水军,如果能把甘静招揽来,填补自己水军的空白,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么?
略一沉吟,元起说道:“州牧,这伙水贼早晚必是祸害,应及早铲除才是。不如,这一战,就交给小侄来打如何?”
元表略带诧异的看着元起,沉吟着说道:“贤侄有所不知,这伙水贼在大江上来去如风,行踪诡秘,本府数次想剿灭他们,都被他们逃脱了,而且他们精通水战,寻常人根本不是对手啊。”
一旁的黄祖连忙帮腔:“没错!而且匪首甘静,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是勇猛的很呢,即便是本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灭掉他。”言外之意就是,连我黄祖都灭不了的人,别人更不用想着能灭得了。这也是黄祖在为自己找场子,刚才被元起震慑住,让黄祖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就想趁机打击一下元起的气焰。
撇了撇嘴,元起向黄祖道:“黄太守以为本侯是说笑的吗?”
黄祖被元起的话说的直冒冷汗,连忙摆手,试图要解释清楚:“不不不,本将,唉,某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看到黄祖的憋屈样,元表暗自叹息了一声,元起这位外姓皇侄,确实是人中龙凤,连自己一向倚重的黄祖都不是他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元起玩弄于鼓掌之间,要知道,黄祖和元起之间可是差着近二十年的人生阅历啊,若是两人的年岁调过来的话,让元起再多二十年的阅历,恐怕这天下,就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黄祖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辩解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急忙把求救的眼神投向了元表。元表出声说道:“贤侄,黄太守并非此意,只是贤侄任职南阳不足半年,水战与陆战不同,贤侄切莫大意才是。”
黄祖忙不迭的点着头道:“对对,本将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看也不看黄祖一眼,元起认真的对元表说:“州牧放心,小侄心中有数,新年之前,小侄必定将甘静等悉数擒拿,赶回来参加年会!”
距离新年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也就是说,元起要在十天之内找到并且打败甘静等锦帆贼,这个难度,无疑是非常大的。
元表狐疑地看着元起,疑惑地说道:“贤侄,须知军中无戏言。”
元起朗声道:“愿立军令状!十天之内,若不能擒住甘静,甘受军法!”
“好!”元表的火气被元起挑了出来,大声说道:“你要多少兵马,只管说来!本府无有不允。”在元表看来,元起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啊,自己多次派人马围剿甘静,都没有成功,甚至还损兵折将,如今元起竟然敢夸下海口要在十天之内擒拿甘静?这不是打脸是什么?所以元表也不再劝说元起,元起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等到十天时间一过,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回来参加年会。
元起伸出一根手指,递到了元表的面前。
看着元起的手势,元表皱着眉头说道:“一千人?”
元起摇了摇头。
“一万人?这绝对不行,年会之际本府要留重兵镇守襄阳,保证各地官员的安全。”元表一口回绝道。
谁知元起还是摇了摇头。
这下轮到元表疑惑了,不由得问道:“贤侄究竟是要多少人马?”
元起伸出的手指转了个方向,指着黄勇说道:“小侄就要一个人,长沙黄勇!”
一旁的黄祖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显然是认为元起的脑子坏掉了,放着人马不要,点名要了个老卒,可不就是脑子有问题吗?
黄祖的笑声让黄勇的心里十分不爽,自从见到黄祖,这家伙在短短的时间内,数次变脸,先是骄狂自大的不行,知道元起的身份后又使出障眼法,意图蒙混过关,等到元起亮出赤天神剑,黄祖立刻又做出一副卑躬屈膝的神态,再到元表到来,他又觉得有了仗势,再次强硬了起来,却被元起三言两语吓得猥琐了回去,现在又是狂态毕露,轻视天下英雄。这样的人,也配做一郡太守?反倒是元起少年英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自始至终都是胸有成竹,一派大将之风,这样的人,才能把人才都聚拢在身边,才是国家未来的支柱,才是我黄勇应该跟从的明主!
元表看了黄勇一眼,虽然元表知道黄勇素来武勇,但是他坚信一点,无论多么凶猛的老虎,老得掉了牙,也就不再凶猛了。所以,自从来到荆州,元表对黄勇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重视过。一个快要五十岁的小老头了,又有什么值得自己重视的?相比之下,还是黄祖和自己的妻弟蔡瑁等人,更加值得自己去重用。
带着二十多人去和锦帆贼上千人打仗,与找死有什么区别?元表心里有自己的算盘,他知道元起武勇过人,即便失败,也能从万军丛中杀出一条血路,不会有性命之危,但是失败似乎已成定局,能够稍微挫动元起的锐气,元表也是乐于看到的,否则日后对他统领荆州大小也是个制肘。心里的想法,元表是绝不会表露出来的,但是语言上的赞赏,他却不会吝啬:“黄将军,你可愿意跟随元骠骑建此大功?”
黄勇挺直了身躯,让原本就笔直的身体,变得更加挺直,如同标枪一般,同时大声说道:“固所愿,不敢请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