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汉中的城门在益州军冲城锤的奋力撞击下,很快被攻破。当然益州军之所以能如此轻易的破开城门,和城内没有守军也有关。
见到汉中城门洞开,泰山的脸上猛然浮现出了一丝喜色,现在元起的燕军被张武挡在了外围,这可是自己夺取汉中的天赐良机了,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直着嗓子嘶吼道:“进城!迅速进城!”
近十万益州军在泰山的呼喊之下,开始分批次的涌进汉中城,一些在队伍后面的军士,还在各级将官的指挥下,在城门口处布置了一个防守的阵型,以阻止燕军横插一脚。
看到泰山率军进入了汉中城,元起心中大急,刚要回身招呼部下将士越过张武,前去阻止泰山,谁料一杆丈八蛇矛率先举起,拦在了元起的身前,不用问,持矛者定然是张武了。张武拦住元起之后,开口说道:“元起老弟,说实话俺很是为难,俺老张不愿对你动刀枪,可是又不能违背大哥的军令。干脆,你我二人来一场单挑,你若能胜过俺,俺老张便不再插手你和俺大哥之间的事了,也算是对你们二人都有个交代。”
元起明知眼下是夺取汉中的最好时机,但他却不愿就此失去张武这个朋友,如果他不答应的话,此战过后,泰山一定会为难张武的,如果换成是其他人,比如说关威,元起倒是不介意让泰山为难一下,那样说不定还会让泰山和关威之间产生一些不快,为挖角关威埋下伏笔,可张武性格直爽,如果元起拒绝和他单挑的话。会让张武觉得元起是看不起他,所以,在全面战局与私人情感之间,这一次,元起毅然选择了后者,他不想让张武为难,哪怕最后的代价,是元起将失去争夺汉中的主动权。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汉中还可以在日后夺回来,但若是失去了张武的认同,那就永远也拿不回来了。不得不说,元起这种想法极其愚蠢,但是,情意这个东西,有时候不是理智就可以说清楚的,虽然元起已不向当初那样缺乏武将,但是长期以来想挖别人墙角的心思,促成了今日这个决定.
“好!某答应你。今日,你我兄弟便战个痛快!张武不必留手,尽可放手施为便是!”元起只是略作思考,便爽快的答应了张武约战。
诸葛亮和庞统听到元起的回答,心中大急,汉中如果落入泰山手中,想要再夺回来,恐怕要付出比今日多出三倍的兵马粮草才能做到,这绝对不符合燕国和朝廷的利益。两人同时踏前几步。大声奉劝元起道:“主公不可答应啊,今日不取汉中,日后我军必将付出更多的牺牲和代价!”
元起洒然一笑,头也不回的说道:“二位相国不必再劝了。本王心意已决。”元起对诸葛亮和庞统以官职相称,同时又自称本王,态度之坚决已经十分明显了,诸葛亮和庞统知道不可能让元起改变主意。对视了一眼,均是一声长叹,然后退向了军中。他们怕就怕这样。自泰山派张武来抵抗燕军的时候,他们就一直在担心,元起会因为对张武的情谊,而暂缓大军进兵,对兄弟之情的看重,或许是元起唯一的弱点了。显然,泰山也摸到了元起的命门,不惜让自己的兄弟站出来,以兄弟之情牵制住元起,泰山这一招同时利用了元起和张武两个人的感情,可谓是恰到好处。
张武像是见到了鬼一样,瞪大着眼睛看向后退中的庞统,大声呼喊道:“军师,你没有死?又为何会跟在元起老弟身边?”
庞统停下了脚步,淡然的看向张武,现在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那场被旧日主公出卖的惨淡了,用无悲无喜的语调回答着张武的话:“统是没有死,没有死在泰山的算计之下,统自从跟随泰山之日起,便殚精竭虑助他拿下半部荆州,又献计助他夺取益州,可是他是怎么对待统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他既然能把统当做苦肉计的诱饵,那统又何必还跟在他这种薄情寡义之人的身边?张将军,统现在是燕国的副相,往日之事统已经不想再提了。”
庞统的话,让张武感到无比的震惊。当初泰山和庞统分兵的时候,张武也在场,只是以他粗大的神经,又怎么会注意到泰山那些暗地里的小动作呢?现在结合庞统的话一琢磨,似乎,似乎是大哥为了夺取雒城而舍弃了庞统,可是,这怎么可能?大哥可是仁义的正人君子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但若说庞统是在胡说八道,张武却也不能置信。虽然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两年,但是张武对庞统十分敬佩,可以说如果没有庞统,就不会有自己三兄弟的今天,像庞统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出人意料的变故,他又怎么会舍弃泰山而转投元起的麾下呢?
元起看着张武在迷茫中挣扎的神色,知道他此刻心中正在天人交战,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直以来,张武都把泰山当做是最可亲、最可敬的兄长来看待,在张武眼中,泰山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仰视无愧于天,俯视无愧于地的,可是现在,泰山高大伟岸的形象瞬间崩塌,张武心中的苦楚可想而知。
“凝神!大战在即,怎可分心!”元起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张武,只好以这场张武发起的单挑,来暂时分散他的注意力。
张武被元起的话吸引了过来,有些失魂落魄的问道:“军师说的,都是真的吗?”元起微微摇头说道:“是真是假都已经不重要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若想问个清楚,便在战后去问泰山吧。现在,你要做的事情,是忘记其他一切的事情,专心与某一战!在战场上分神,这可不该是你张张武做出来的事!”
张武闻言一怔,他知道元起对自己的情谊,和泰山对自己没有任何区别,都是那种十分坚定的兄弟之情,一直以来,元起对自己的照顾,都让张武心中十分感激,如果他是先遇到元起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元起麾下的五虎上将之一了,远的不说,就说今日的局面,自己麾下的一万精锐骑兵,有八成倒戈去了元起那边,孟达等人带来的益州军,也只有四万人,而元起的燕军本来就有十万之众,再加上倒戈过去的骑兵和朱环部下的将士,足足有十二万大军,如果元起不念旧情,或者功利心比较重的话,根本不必要答应自己这场单挑,直接让大军碾压过来就是了,以张武的兵力,绝无可能阻挡住燕军太久的。可是元起却没有那么做,义无返顾的答应了自己的约战,须知,这场约战的赌注,可是整个东川地区啊!
“多谢,俺老张又欠你一次恩情。”张武收起杂乱的思绪,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即将和元起的对决上来,认真的对元起说道。张武虽然鲁莽,但却并非不通世故,元起的这份情谊,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正应了那句后世的名言,猛张武绣花,那可是粗中有细的。元起既是张武十分亲近的人,同时又是一位可敬的对手,唯有全力以赴,才对得起元起的这份情谊,才对得起元起这样的对手。
下一刻,丈八蛇矛在张武手中翻腾而起,足有两尺长的矛尖,就像是活过来一样,像极了毒舌的蛇信,吐露出数道残影,笼罩向元起的周身要害。曾经有一段时间,元起每日都要和关威、张武切磋武艺,但是那个时候元起年纪还小,武艺还未达化境,身体的机能也还在发育期,完全不具备今天这样强悍的身体素质,因此在那个时间段内,三人之间的较量都是点到即止。转眼之间,时间已经过去十年之久了,期间虽然见过很多次面,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却没有再得到切磋比武的机会。十年未曾交手,但张武确信元起的武艺一定已经攀上了顶峰,所以一出手便是杀招,他也存心想试探一下元起这些年来的进境,看看元起到底已经进入了哪个境界。
面对张武搅动的漫天矛影,元起微微一笑,手中混元戟如臂使指,轻巧的向着重重矛影中一戳,完全没有发力,而是利用混元戟自身的重量,采用以巧破拙,以柔克刚的手法,深得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精髓。
在元起的这一点之下,张武搅起的漫天戟影,就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便消散于无形了。仅仅一招,元起便让张武见识到了破阵混元戟法的精深之处。“咦?你是怎么知道俺这一招中的破绽的?”张武忍不住大声问道。
元起一边戟出如闪电,迅捷的刺向张武的左肩,一边朗声说道:“天地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一阴一阳,阴长则阳消!”元起这番话的意思,是在告诉张武,天地之间万物相生相克,有阴必有阳,一切的事物都不是绝对的,武功招法亦如此,任何招式都不可能是毫无破绽的,越是凌厉的招式,往往越容易被轻巧的手法所破。
张武挥矛挡开了元起刺来的一戟,语气中混杂着一丝羡慕和一丝敬佩:“这么说,你已经参透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了?”
元起借着错马而过的空隙,轻飘飘的回了张武一句:“你再试试不就知道了么。”元起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浑然不似是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而更像是与良师益友之间的切磋,让张武的心,变的更加宁静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