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没想到, 瑞华郡主回到淮州城之后, 根本不去找王侧妃, 而是直接来找李青阳了。
腊月初八,她进的城。没有来王府,而是跟着镖局的少主子回了去。在人家待了几天,到了腊月十一才带着人家给准备的下人,直接来闯秦王府。她是把秦王府当自己家一样, 直接就往里面走。被拦下之后,十分生气。但到底将怒火给压了下去,然后直言要找世子。
本来李青阳跟李侗提过,若是她来找王侧妃, 不必太过为难。可谁也没想到,她不找王侧妃啊?于是自然是将人拦在外面。她进不来,一腔恼怒, 最后让人传了一句话给侗青阳。
“天王盖地虎?”李青阳很懵,“怎么说这个?”
李青阳上辈子一辈子都是严肃认真的人,完全不懂这个梗。
欢喜到是一听就懂, 直接笑了起来。“咱们弄出来的那些东西,她怕是看到了。所以猜着了些……这跟你对暗号呢!”然后就笑看着他:“要不要对一对?”
李青阳瞪了她一眼,对回话的人道:“撵的远些。”在他看来, 这个穿越女完全是不知所谓。
只是还不等把人撵走,王侧妃那边已经接到了消息, 亲自到门口, 把人接了进去。
李青阳不好管人家母女相见, 便只能随她们去了。而且他出心里就没把什么王侧妃,瑞华郡主当一家人。别人家的事情,他自然更不会出心去管。
可欢喜不同,大概男女看事情的角度本就不一样。她几乎本能的觉得,这个穿越女不会消停。因此,一开始就让人紧紧的盯着。
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此女就不是个消停的。
先是想住回她原来的院子,还想要原来的规格待遇。以此可见,她是有着原身的记忆的。但这当然是不行的,她此时进府,虽然名字还叫瑞华,可却不再是郡主。她只是一个侧妃的远房侄女,一个依附于王侧妃而存在的外人。说得难听些,没有任何身份的她,在这里,那就是陪王侧妃玩的大丫头……
秦王府不会给她任何特殊待遇,她用的一切,全都是从王侧妃那里出。
紧接着,她又积极的去见了秦王,她最初似乎是想救治秦王的。可惜,她的能力有限。之后又见了两个妹妹,想做个好姐姐,想好好教导这两个妹妹。可惜,被挡了回去。
再然后,她又想插手秦王府的内务。
这自然是不成的。
不说秦王府的一切全都掌握在李青阳和欢喜的手里,就是内务,也有管家。而后院,虽然没有王妃,可侧妃也有三个人呢。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侧妃的远房侄女掌秦王府的家?
至于她真正的身份,此时谁还在乎?
秦王爷的后院,从来都不是那么风平浪静的。
这些事情虽然繁琐,消息也总会被送到欢喜这里来,可跟他们关系不大。
真正有关系的是,这瑞华郡主总是有事没事来李青阳这里找存在感。她似乎很执着于跟李青阳相认……
先开始是做些吃的,想办法叫人送过来。什么蛋哒,蛋糕。或者写一些在现代十分流行的现代诗词,什么“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什么:“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欢喜看得一头青筋直跳。这要不是确定瑞华郡主不知道青阳的真实身份,她都要以为她是故意来挖她墙脚的了。
李青阳见她这样,笑了起来:“有什么好气的。”然后下令,给瑞华递东西或是递信的,直接撸了活计,发配的远远的。
世子一发怒,秦王府里的人终于消停了。再没有人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可她若是就此消停了,也就不是穿越女了。就见那后院里,三不五时的飘起些东西出来。
或是风筝,或是孔明灯,或是丢个手绢,或是折扇……
“不能让她继续折腾了。这人一看就不懂何为低调,更不知道什么叫识实务。”完全是不作死会死星人,这种人你永远不知道,她能作死到什么程度。放哪都是猪队友的典型:“这人肯定是劝不动的,还是得叫她怕了才好。”
“我去找王侧妃。”欢喜没准备让李青阳出面,本来后院的事,就不该他费心:“若是王侧妃压不住……一过完年,我就让人将她撵出去。断了她的一切来源,让她为生活忙碌去。”
这是提前跟他打关照。
“可以。”李青阳理所当然的支持她的一切决定。
跟他说好,欢喜就去了后院。
后院跟望春居隔的相当的远,平时他们都极少到这边来。此时才靠近,便听着一阵琴声及张扬得意的笑声。笑声未尽,便听着一阵歌声起:“沧海一声笑……”
最可怕的是,这女声唱了一会儿之后,居然有别的声音附和着唱,而这附和的声音,居然是男声!!!
欢喜扶了扶额头,脚步加快,带着人直接进了后院。
后院并不是一个院子,而是秦王爷后宅女眷住的这一片院子。
顺着声音,到达他们唱歌的地方,看到在场的几个人,脸都气白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却是秦王妃原来所住的院子,一片白梅之间的亭子里,人么,有瑞华,还有一个她不曾见过的男子,最后一个,却是秦王爷的侍妾。弹琴唱歌的是瑞华,和唱的是那个男子,而秦王爷的侍妾,则在一边跳舞。
“李嬷嬷,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他们到时,一首曲子正好唱完,因此也注意到急急走过来的众人。跟着欢喜的,是李代,以及他的婆娘。李代是外管事,他的婆娘是内院的管事,人称李嬷嬷。
李嬷嬷根本不看她,只是小心的侍候着欢喜。她自然感受到小公子不高兴了,生怕她迁怒。
欢喜的视线落在那个男人身上:“李代,这是何人?受谁之邀而来。”
李代打眼一看,立刻回道:“回小公子,这是长月班的当家花旦。应该是受表小姐之邀而来……”
长月班,一个戏班子。
欢喜点了点头,直接转身就走。
“喂,你站住。”她才举步,瑞华就冲了过来拦在她面前:“你就是他们说的小公子啊!没看到我在这吗?连招呼都不打,一点礼貌都不懂。”
本来欢喜一看这些人,便怒气勃发。可被她这么一句话,反而就淡下去了。跟这样的人生气,掉价。
她直接来到亭子里,往主位上一坐,对着李嬷嬷道:“去把王侧妃叫来。”
王侧妃很快过来,看到她有些意外,但却狠狠的松了口气。
欢喜知道这些后宅女子的手段,因此根本不跟她们磨嘴皮子,直接道:“王妃过逝不足三年,却有人在她生前的住歌舞饮乐,该当何罪?”
李代立刻道:“杖十,徒一年。”
欢喜又问:“王侧妃身为妾室,却恶意纵容远亲在王妃之居作乐,又该当何罪?”
“杖十,降一等。”
对此,瑞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王侧妃已经变了脸色。惊叫道:“我没有。”
可惜欢喜根本不跟她讲道理,直接道:“按律办。”另外又看向王侧妃:“王侧妃,此人是你的亲戚,对主家不敬,对王妃不敬。另又引了外男入内院,饮酒作乐……王府实在容她不得。在领了罚之后,立时搬出去吧。”
“不,她是我的……”
“她只是你的远房侄女。”欢喜打断她的话,她的女儿已经死了:“王侧妃识人不清,心中有愧,深感自己罪孽深重,以后就在自己院中供奉佛祖,没事抄抄经书,以赎罪过吧。”
“喂,你凭什么责罚我娘,你谁啊你。”瑞华一把将王侧妃拉到身后,扬着颈,抬着头瞪了过来:“看你长得挺好看,怎么这么恶毒……”
欢喜根本不跟她废话:“处罚之后,直接拖丢出去。”对着李嬷嬷挥了挥手。李嬷嬷立刻带着人上前,将人架住。凭她怎么撒泼,都挣脱不了。而那个侍妾早已瘫软在地,欲哭无泪。她本就是侍妾,再降一等,便又做回奴才了。如今王爷不可能再给她宠爱,她再没有爬起的机会了。
至于那个戏子,从一开始就被李代带的人押住,堵了嘴。如这人的行为,若虽落到旁人家,这会儿要么打死,要么让他做不成男人。毕竟关系到一府女眷的清誉问题。欢喜做不到直接废了他,却也不准备让他好过。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娘,娘,你让他们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放开我啊……娘,父王,父王,救我……”瑞华叫着。
“堵了她的嘴。”
随着欢喜的命令,立刻就有人执行。
王侧妃连忙上前:“小公子,我敬你是世子的人。可这是秦王府,我是秦王侧妃,在这里,还轮不到你作主。”
作主不作主,可不是靠说的好吧。
欢喜并不接她的话,“行刑。”然后才看向王侧妃:“从今天开始,王府里不再有王侧妃,只有侍妾王氏。”
“你不能,这府里还有王爷,还有世子。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做主……”
欢喜冷眼看她:“我能。”见她还要说话,上前一步,声音不低,却也不高:“一个侍妾的远房侄女,偷引着外男入王府后院,在刚故去的王妃院里寻欢作乐。就凭此,打死了也是活该。”她声音一冷,气势一放:“王侍妾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王侧妃如今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女儿,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多声。可自己女儿要被打出自己家里,而对方根本不跟她讲理。双方又毫无交情,根本半句话也说不上……最后,只能含着泪,看着自己女儿被打,被撵出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人帮衬一把,照顾好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