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阳到半夜的时候才回来,来的时候,只有他坐着老王的车。罗家的人,并没有跟着过来,一个都没有。
欢喜没有睡,一直在房间里看书。因此,他一回来,她立刻知道了。
“你怎么没睡?”李青阳一看到她,周身气息都柔和了几分。抓着她的手,拥着她又回了屋。外面起风了,很大的风。
“你吃晚饭没?我晚上熬了锅汤,我去给你盛?”
“吃过了。”他轻道,并不想吵醒旁人。“不过,有汤的话,还能再喝一碗。”却不让她出去,而是让老王去。老王跟着他跑了一天,这汤自然也有他的一份。
喝汤之前,她给他兑了热水,让他洗漱。等他喝完汤,她才问情况。
李青阳说得极为简单:“你父母住在市医院里,已经检查过了,情况还算好,只要手术,有七成的机会恢复。只是以后想寻常干活却是不行了,得长期的养着。你两个哥哥,以及他们的家人,我给分开安排了。你大哥一家以及你大嫂的亲戚住在一起,你二哥一家住一起。”
欢喜猜,这里面必定还有什么事。她等着他说得清楚些,他却已经催她去睡了。
“先去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去医院看你父亲。”李青阳摸着她眼下的青黑,连声劝道:“放心吧,事情不算糟糕,全在控制之中。”
欢喜点头,想到之前她当着大伯母他们的面点了头,她的脸又微微泛红,轻声道:“大伯母之前问我,你是不是我对象。”
李青阳微怔,呼吸也跟着浅了起来,带着些紧张,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承认了。”欢喜脸更红:“明天他们肯定要问你不少问题,要是为难……”
“不为难。”他突的伸手将她抱到怀里,嘴角无声的咧开些:“我很高兴。”这么久了,终于得她承认了。
“大伯母肯定会刨问你的家底……”
“应该的。”李青阳哪能在乎这个:“他们是为你好。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又用力搂了搂,才万般不舍的放开:“先去睡吧。明天还有得忙呢。”
“你也早点休息。”
两人道了晚安,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欢喜起身。帮着罗欢乐做好早饭,一桌子人坐到一起。食不言的规矩在这会儿完全没人在意,像欢喜所说的,大伯母抓紧一切机会,开始拷问李青阳的基本情况。
从他的年岁工作,到家里有什么人,都是做什么的,对他们两人将来的打算……基本上是能问的都问了,不能问的也问了。当然,李青阳给的答案,并不完全真实,有些东西,便是欢喜,也只是猜测个大概。但只要是能说的,他全都说了,态度特别真诚,一点都没觉得烦。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小时,饭菜都冷了,大伯母才意犹未尽的结束。然后给了欢喜一个肯定的眼神,这个侄女婿,选的不错。
欢喜轻笑,看着李青阳直乐。亏得他这张脸没什么表情,否则肯定是一副窘窘有神的表情。但相对的,她又觉得高兴。大伯母明明有些怕李青阳的,但她依旧将该问的全都问了。若不是真的担心她,谁又会为她费这个心呢?
吃完饭,欢喜跟李青阳去医院。
罗欢乐本来也准备去的,但被欢喜拒绝了。大过年的,往医院跑不吉利。更别说,她还有阿进要顾呢。到是大伯跟大伯母跟着,不管怎么说,大伯是她父亲的大哥。大伯母也去了,却是为着给欢喜撑腰的。她总觉得欢喜太软了点,怕她碰上她几个嫂子吃亏。
到医院,已经查过房了。
病房只是普通病房,里面摆了三张病床,罗爸睡病床,罗妈睡陪护折叠躺椅。一天一算钱,晚上领,早上收回去,白天只有一个冷板凳。李青阳到不是不能弄到好病房,只是,想到他们以往对欢喜并不好,几乎让她冷了心,他并不想让他们太过舒坦。想到那天,欢喜对着许超说的那些话,想到她浸在他胸口的眼泪,他做不到以德报怨。
他们对他的阿喜不好,他凭什么要对他们好?那欢喜的那些委屈,白受了么?
“阿喜啊,你怎么才来?”一看到欢喜,罗妈一脸的抱怨。可一看到跟在欢喜身边的李青阳,她突的噤了声,直拿气怒又委屈的眼神看向欢喜。
欢喜心中一晒,难道她还指望,她为了她跟李青阳吵一架,给她挣面子不成?
她直接转开视线,看向躺着的罗父。罗父本来瘦,这回更瘦了。整个人只剩一层包骨头,气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可惜,她毫无所感。到底不是原主,统共相处不过几天时间。要论感情,实在也是难为她了。
“医生怎么说?”她的语气有点僵硬,她不喜欢医院,这里的环境,让她不舒服。
“还能怎么说?!”罗妈抱怨一声,瞄了李青阳一眼,又不敢说了。
还是躺着的罗爸开了口:“阿喜啊,是爸爸对不起你,拖累你了。”语气十分自责,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些话毫无意义,她到是好奇,大嫂家是怎么知道她能赚钱的。他们往这里来,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真指望季开明拿钱给他治病,还是从根本上,奔着她来的?
这个年头,品德这一项还是很重要的。如果他真拖着这身体到美院门口一躺,告她一状,她这大学生甭做了。他要是拿这个来逼她,她少不得要拿钱买平安的。若是钱不够,或者她身后没有人帮忙,她只是个普通大学生,那下场是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大伯,大伯母,你们在这陪他们说说话,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她直接拖着李青阳走,出了病房门,却没急着去找医生,而是到了外面的花园里。
“他们是不是打算去京都找我来着?”
虽她以小人之心去度他们的意,但这次她可是一点都不心虚。谁让这一家子,没有一个君子呢!
“你爸跟你二哥不知道。”李青阳是什么人,昨天那么长时间接触下来,该套的全都套了出来:“你大嫂跟你妈有这个念头,你大哥心里有点数,但不知道具体情况,到是你大嫂的那个阿姨是主谋。”
不得不说,得到这样的答案,欢喜还是有些高兴的。至少,这些家人,并不全都是渣。至于那个妈,渣渣吧。
李青阳也趁机将他的打算说了出来:“我准备给你二哥、二嫂在这边安排个工作。伯父在这边治疗,请个看护帮忙照顾着。至于你大哥,还是让他们回原籍。到是你大嫂那个阿姨,她不知从哪里知道你这边有路子,想借此逼着你帮她丈夫升个官。”
欢喜“哈”了一声:“这人得多会想?”
李青阳轻捏了下她手:“我准备让你大哥顶了那个位置,把他撸下来。”
欢喜眼睛一亮,“这样,我大嫂肯她那个阿姨再凑不到起了,说不定跟娘家都得闹崩。”
李青阳点头,又点了一句:“我是要让他们看到利,但是这利给谁,怎么给,是咱们说了算。他们想得利,那是让你高兴了。”
经过这一回,相信他们都会明白,怎么才能让她高兴。至于那个大嫂,他出心底是想让这对夫妻离了算的。可到底有孩子夹在中间,坏人姻缘到底不好。且,谁又知道,下一个会好?她那个大哥的眼光,本身有问题。所以只能破坏这个利益团体,让她以后想做夭,也作不起来……他不但要撸了她那阿姨丈夫身上的职位,她整个娘家都要一撸到底。而且只要他在一天,都别想有出头的时候。
欢喜眼睛微热:“谢谢你。”
“跟我不用说谢。”李青阳轻叹一声,其实最苦的是她。
没有一个人被至亲人这么对待不难受的……尤其是她那个妈,昨天晚上听到她们的打算时,他当时想动手。
他见过的人心丑恶比一般人要多的多,可也没见过一个,这么当人家妈×的。为了儿媳妇一句“以后不给她养老。”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推……便是此时想来,依旧愤怒。
“医生那里我打过招呼,手术安排在后天。”李青阳握着她的手,“术后休息一个星期能,最多十天能出院,后续只要回家静养行。”
欢喜算了算,这前前后后加一起,也要十几天的时间。一时间有些烦闷,她一点不想跟他们凑一起。“你什么时候回京都?”
李青阳看着到她眼里的不舍,心里高兴起来:“我在这边还能再待一天,今天夜里回去好。”
“又要熬夜么?还是不要了,你早点回去,还能歇一会儿。”
“没关系。”他轻道:“看着你,我心里高兴。”
欢喜脸微微泛热:“那让王叔休息,他晚上要开车。”
“好,让他休息。”李青阳立刻点头。
两人说完,这才去找医生。医生说的话,跟李青阳说的没有出入。欢喜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又去病房里看了父母一眼,欢喜跟他们实在没什么可说。罗爸直拿眼看欢喜和李青阳,却也没说什么有意义的话来。罗妈更别说了,一副她委屈,她对不起她,要哭不哭的模样。欢喜被她看得烦躁的不行,便干脆拉着李青阳跑了。
从医院出来,李青阳带她去见那两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