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音大师在同一时间, 收到了妖山被十万天雷给劈了的消息,一张普度众生的脸愁的不行,手上敲木鱼念经的动作都没那么勤快了。
华阳老祖正挂着银练索制的襻膊,撸起衣袖, 亲手给慈音打扫房间。这倒不是小红鸟有多贤惠, 房间其实也根本不需要打扫, 只是因为今天已经是二十四了,按照传统,这天是扫屋日。受到谢观徼的新春活动带动, 书院里不人都决定在今天亲自扫洒一番,进也就衍生出了华阳老祖这样的“聪明人”——他们选择给心上人扫。
见慈音连念经都觉得不香了, 华阳老祖无奈, 只能开口宽慰:“你信的是佛,又不是天道。”
这还是慈音佛子以前和华阳老祖说过的。慈音佛子敢对着天道撒谎,就是因为他觉得他和大家的信仰不一样,他的佛会原谅他。
不管佛到底怎么想吧,至少慈音佛子是用这个理由宽慰了自己的。
如今, 穿着一身素色袈裟的慈音佛子却又是摇头, 又是叹气:“我愁的不是这个。”
那你愁什么呢?华阳老祖想这么问,一直到最后他也没有真的问开口, 因为他很清楚慈音的性格, 一旦慈音察觉到他想插手帮忙的意图,慈音会连交流都不和他谈了, 从始至终, 慈音都用实际行动在拒绝着依靠华阳老祖。
华阳老祖想帮个忙,都只能赶在慈音打定主意停止话题之前,猜中那个真相:“妖山那老妖王大概也是要飞升了, 这才被雷劈了。”
“怎么说?”本还一脸我的忧伤你不懂的慈音佛子,表情总算重新鲜活了起来,他彻底放下了手中的木鱼,情绪却比刚刚念经时高涨了许多。
华阳老祖心想着,ok,来是猜对了。于是,他顺着这个思路就说了下去:“不然你以为妖王为什么不出来找儿子?就因为被我打了?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爬也会爬出来。除非是他根本出不来。”
华阳老祖根本不怕什么飞升诅咒,因为他有能够破世间一切运的双眼,赶在自己触发到足以飞升的运之前,就可以人为的破坏掉。
华阳老祖不怕,很多人还是怕的,妖王就是其中之一。
慈音佛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短暂的沉默了一下。
“你不会也听说妖王儿子那些不知所谓的了吧?”华阳老祖心下暗道了一声不好,赶忙撇清关系,“他喜欢我,那是他的事,我可不喜欢他。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
华阳老祖和妖王的冲突点,就在于妖王唯一的宝贝儿子痴恋华阳老祖,偏偏华阳老祖根本不买账。
慈音佛子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内心,到底该是怎么样的一种想法。他只是告诉自己,优秀的人,要么遭人忌惮,要么追求者众,不管是喜欢还是憎恨,强行把这些情绪套在对方身上对他们不公平。
华阳老祖转移题,又说回了道君:“你放心,宁执期说不定都不会关心祖洲的事,虽然祖洲是他的家。”
事实上,宁执还挺关心妖山这事的。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进度条倒退了。倒退了!这玩意竟然还特么的能倒退的?!宁执差点没被气到心梗。不管他做错了什么,都可以让法律来制裁他,为什么要让进度条倒退呢?它进这么一点容易吗?他只是不想再做这个修真梦了啊。
对于进度条倒退的原因,宁执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他悉数了一下自己沉睡后发生的事:
掠夺者的寻找进度,卡在了瓶颈期;
宣传平等的事,也因为素材的缺失不得不放慢了推进脚步;
貔貅大人至今还在卜尔徵那里半死不活的吊着……
这些事虽然都没什么进展,好歹也没有开历史的倒车,应该不至于让进度条倒退。
宁执实在是找不到归结的原因,只好暂时继续往妖山的事情上靠。他问自己的小伙伴姬十方:“你对妖山的妖王了解多?”
姬十方这趟回来,整个人都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又好像没有。宁执形容不出来自己在见到姬十方那一刻的感觉,只能说是男人也有不靠谱的第六感。
宁执控制不住的又去看了眼自己的好友。姬十方看上去依旧是老样子,玄衣金线,眼神如刀,肌肤就像是上了一层白釉,精致又羸弱。只是在美的惊人的同时,又莫名让那种质上的阴柔疯批肆意猛涨了一波。
很久之后宁执才知道,不是姬十方变了,是姬十方本性便是如此。以前能压得住,当下却因为他在其他事做的有点过,一时间没能收好。
姬十方歪坐在宁执期身边,贪婪的感受着宁执期全身心对自己的关注,缓解着心中的那份躁动,他并不想让宁执期出端倪。在一心二用下,姬十方有一搭没一搭的对宁执期道:“知道一些,是不多。我可以让人去帮你打听的更详细些。”
“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你?”宁执一直很怕给别人添麻烦,哪怕对方是他十分亲近的人。
“当然不会。”姬十方深深的了过来,一点也没想把宁执只当做他的朋友,“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事实上,姬十方这趟出去,其实也算是在为宁执做事。
就在半个月前,宁执还在沉睡的时候,姬十方再次收到了来自老家的消息。
这里的家自然不是聚窟州,是南域。
在南域的七大圣主中,和转世的戮至魔尊有联系的,一直是一位叫血仇的圣主。北域这边对其的叫法是血仇魔主。
这位血仇是七大圣主中活的最久的一个,占据了南域的中心城,手下万万众,信徒遍四海。倒不是说他多有魔格魅力,只是他跟的主子好。血仇当年是戮至魔尊身边一个不算特出但也不至于毫无存在感的实力圣将。在魔尊身陨后,他便扯起了正统的大旗,想让整个南域奉他为主,匍匐在他的脚下。
可惜,血仇的野心和他的实力并不相配。有魔尊的嫡系信了他的鬼话,也有魔不信。最终的结果,就是南域如今四分五裂的局面。
七大圣主间只维持了一个表面和谐、实际上谁也不能服谁的塑料关系。
一想起这么几个货,整天只会合纵连横的玩内斗,就让转世的姬十方觉得脑仁疼,特别瞧不上眼。
姬十方本人又没什么兴趣再回到南域当魔尊,也就随他们搞了,反正最后被玩坏的是南域,和他有又什么关系呢?
姬十方这辈子只想随心所欲的活着。
只不过,其实连姬十方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又想要什么。就在他刚刚踏上寻找随心所欲的之旅没多久,他遇到了道君宁执期。
那一刻,过往一切的等待,都变得有了具体的意义。
姬十方相信宁执期就是那个意义。
不过,在没有找到宁执期之前,姬十方还是小小的搞了一些事,留下了一点历史遗留问题——也就是血仇。
血仇从戮至魔尊留下的遗物里,发现了戮至魔尊将会转世的秘密,等他找到姬家时,姬十方刚好温养出了完整的灵魂,恢复了记忆。至今也没有谁能说得清楚,血仇当初找上聚窟州的姬家,到底是为了去杀魔尊满门以绝后患,还是真的恭迎戮至魔尊重现人间的。
总之,一个就这么强行解释了,一个也就假装信了。
血仇魔主还对姬十方说了很多的自己抱负,什么想要重现圣修昔日的荣光啊,要让世界重新变回圣门大一统时期的样子啊。总之,让姬十方觉得血仇的脑子肯定病的不清,又很好奇他最后会把自己作成什么样,于是姬十方就可有无可的答应了与血仇联手。
后来……
后来姬十方不就遇到宁执期了嘛。那他哪里还能记得什么血仇呢?随便敷衍一下,就彻底把这货忘在了脑后。
姬十方不记得了,不代表血仇也会不记得。他还在等着戮至魔尊和他共襄盛举呢,结果左等右等不见消息,只等来了一个“负心渣男”。那血仇自然是不能再忍了呀。偏偏这货和大部分反派一样,遇到挫折了很喜欢装逼,不说困扰,这说“事情终于变得有意思起来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让他越挫越勇,想和魔尊、道君一起掰头。
血仇最后一次联系了姬十方,明确表示,他会证明给魔尊,没有他们的合作,他也能够成功,他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姬十方当下便表示:“咱们尽快见一面。”
血仇对戮至魔尊的惧怕情绪,早就随着他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而被消磨殆尽。听到姬十方这么说,血仇不仅没觉得有问题,还觉得魔尊也被他的“大气”操作所折服,是自己赢了,他便决定“大度”的给魔尊一个机会:“什么时候见?”
姬十方只简明扼要的回了一句:“你等我。”
等我去砍死你——!
姬十方就是这么一个神经病,无聊的时候可以陪血仇玩一下无伤大雅的过家家游戏,不无聊了,自然要快刀斩乱麻,不让黑历史活下去。
两人约在了北域和南域中间的鬼岛见面,那里是鬼修的大本营,与北域的聚窟州有部分的尾滩接壤,常年做着两头生意,拿双域户籍。比极乐妙妙宗还要亦正亦邪,准确的说,他们没有是非对错的阵营,只一心的死认钱。富甲商会的大本营,明面上在祖洲,暗地里其实就是在鬼岛。
血仇在鬼岛有一栋秘密的私宅,其实不只他有,两域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有,包括青要道君和以前的戮至魔尊。
血仇还想着一会儿见了戮至魔尊的转世,该如何掌握主动,把持题,把自己准备先卖毒-品给北域、等消磨了道修的意志后再一网打尽的美梦洗脑给对方听,就见一道散发着不祥的黑幕,将他的整个宅院都笼入了其中。这黑幕上隐隐带着法则的力量,电闪雷鸣,触之及死。
目前血仇的宅院就是外面进不来,里面出不去,像极了婚姻的围城。
姬十方人未至,声先到,和道君学来的,先让一道可怕的威压,震慑在了每个圣修的心头。打从一开头,他们就已经输了。
血仇怎么也没想到,戮至魔尊的转世会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不讲武德的杀了进来
他再怎么抗议也没用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啊。
到死,血仇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因为什么死的。
姬十方一人,便屠了血仇的整个嫡系。所有参与了毒-品走私的魔修,一个都没有被放过。杀人的武器用的就是他们堆满了仓库的罂粟花。
片叶飞花皆可杀人,这就是高阶修士。
他一人,便可抵一域。
在制造了满院浓郁的血腥气后,姬十方也不过是刚刚活动开了手脚,他震碎了最后一片花瓣,着那玩意彻底化成粉齑,这才稍稍感觉到了一丝满意。他在停止了呼吸的下属中闲庭信步的走过,连根头发丝都没有凌乱。
发自灵魂深处的杀意不断上涨,让他好像再一次触碰到了杀戮大道的天花板。
戮至魔尊,从称号里就能猜出来,上辈子姬十方走的是以杀止杀的杀戮大道。千万年来,他是杀戮大道中,除魔尊罗睺以外,最接近圣人的那个。
来自灵魂的熟悉,令姬十方终于有了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战栗。
不过,这种感觉再刺激,也不如宁执期带给姬十方的那种忽上忽下的悸动,他觉得他这辈子大概走的是恋爱大道。当个恋爱脑也没什么不好,比杀人杀到没有理智可好多了。
姬十方会这么干脆利索的毁掉毒-品,也是因为宁执期对于这种东西的态度是零容忍。如果说黄赌毒三样中,宁执期对前两样还会喊一喊拒绝黄拒绝赌的口号,那么对于最后一种那就是连提都不许提的严厉。北域十洲是绝对不能允许出现这种让人成瘾的害人玩意的。
修士也是人,他们成瘾后比凡人受到的诱惑更大,更不好戒断。
姬十方最后看了眼死的歪七扭八的血仇,精准扼住了对方以为他没有发现、正准备逃跑的分神,他现在只剩下了那么一小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姬十方勾唇,俯瞰着问:“你说你碰什么不好呢?”
偏要碰宁执期的逆鳞,那我就只有杀了你,以绝后患了呀。
血仇现在就是一缕分神,之前本还想着换个躯壳夺舍重生,现在却只求能够有转世投胎的机会,他不断祈求着姬十方:“求您,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那一天,血仇终于回想起来了,戮至魔尊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可怕的存在。
他不该得意忘形的。
他当了圣主近万年又能如何呢?
你爸爸始终是你爸爸。
姬十方被跪舔的还算舒服,难得东了恻隐之心,觉得自己现在跟着宁执期转性了,要宽和些,准备放血仇一条转生之路。
偏偏血仇没什么耐心,见苦求无望,惧怕到了极限,反走上了另外一条路。他冲姬十方拼命用灵魂之力喊道:“你以为青要道君那伪君子真的会喜欢你吗?别做梦了,大道相争,不过你死我活。他一个道修,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一个魔修?不要再自作多情——”
还未说完,血仇的魂魄就生生被姬十方给徒手捻碎了,连一点渣都没有剩下。
姬十方的脸上还在笑着,却变得极其阴鸷可怕,刚刚才稍微降下去一些的杀意,直接突破了峰值。有些人就不该给予半分怜悯,血仇该死!
宁执期怎么会不喜欢他呢?不可能的,他们明明是两情相悦。
是,在某个姬十方打死也不愿意承认的心底,其实一直有一道潜意识在问他,你觉得宁执期喜欢你,到底是因为你真的发现了证据,还是只是因为你希望他能喜欢你呢?
我们在动心的初始,一个最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我们总会去试图从暗恋之人的身上,寻找对方也许也喜欢自己的证据。
这就像是皇帝的新衣,总要有人来戳破。
姬十方一直在说道君喜欢魔尊,可几时见他真的去当面锣对面鼓的问过宁执期呢?如果他真的那么笃定,他为什么不直接告白呢?
不过是因为不敢罢了。
爱情可以让人变得很大胆,也可以让人变得很怯懦。
杀疯了的姬十方,不想再想这些,只依照本能行动。他对自己说,不如趁机去一趟南域,把剩下的六个圣主都杀了吧,换一批更听话的人,岂不更好?
就在这时,姬十方接到了宁执期醒来的消息。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姬十方再顾不上其他,只想第一时间赶回去见到宁执期。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他能看到他,就足够了。
不过,在回到书院去见宁执之前,姬十方还很有理智的先沐浴焚香了一番,自认为已经洗去了满身的血腥,很努力的才重新假装起了岁月静好,无事发生。
一直到他真的见到宁执,那颗恨不能与全世界同归于尽的心,才得到了真正的平静。
他走时只带了满心的天凉王破,回来时看见的却是人间烟火。
道君宁执期一身月白长袍,拿着远声玉坐在红木的桌前,弯了一双仙人般的眼睛,对他柔柔的招手:“十方,这个帖子你了没?快来看,好有趣。”
只剩下无序罡风的内心,在那一瞬间便云收雨霁,之前还觉得聒噪的世界,只剩下了他,和他的。
他彻底被宁执期驯服,心甘情愿低下了头,露出了最为脆弱的脖颈。
宁执期到底喜欢不喜欢他,重要吗?
不重要。
他只要知道自己喜欢宁执期,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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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姬家的灵卫长就给姬十方带来了十分全面的妖王信息,姬十方又带着东西去了宁执房中借花献佛。
很奇怪,明明任何人进宁执的卧房,都会让他觉得警惕,可姬十方却不会。宁执真的是一点隐私被冒犯了的感觉都没有,仿佛他们就应该这么生活在一起,一直到地老天荒。
大概是因为姬十方太过柔弱,又人畜无害吧,宁执这样想着。
“妖王叫孔单鸣,原型是……一只巨型的兔子,不吃草,只吃人。”在入道之后,孔妖王已经很多年不曾吃过任何东西了,以前的黑历史都是他在还没有开灵智时做下的。他成名很早,几乎卡在了戮至魔尊和青要道君之间,据说实力和鬼岛的鬼母差不多,在妖修中很得爱戴,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得到了四成以上支持的妖王。
对,就是四成,连半数都没过,却已经是妖修历史上的第一妖王了。
比南域魔修更不团结的,就是妖山的妖修,他们把“弱肉强食”的法则诠释的淋漓尽致,打从骨子里就只服当世的最强者。妖王不是最厉害的那个,就别想得到他们真正的心悦诚服。
大部分的妖修一直诡异的以青要道君马首是瞻。
“也是这位孔妖王在世时,把华阳老祖所在的羽氏一族赶出了妖山。”姬十方继续道。当然,羽氏一族对于这个说法是不承认的,甚至有点嗤之以鼻。只有他们不要妖山的份儿,哪里轮得到妖山将他们赶出去?
华阳老祖算的上是孔妖王的晚辈,因为妖王忌惮飞升,一直在苦苦压抑修为,又好像还有种族上的压制什么的,总之,在华阳老祖和孔妖王上次的斗法中,妖王不敌华阳,被其重伤,这是全大陆都知道的事。
姬十方又道:“孔单鸣非说他是孔宣的后代,是天知道他一只兔子是怎么和孔雀攀的亲戚。”
其实这就和人类喜欢根据姓氏,给自己找一门厉害的祖宗、声称自己是谁谁的几世代孙一样,妖族也特别兴这种血缘上的“认祖归宗”。没有真的没有厉害的祖,也要硬扯上一门。孔单鸣在当上妖王后,给自己找的祖宗就是圣人之下无敌手的孔宣准圣,并单方面宣布了自己也姓孔。
有趣的是,从凤血这个角度来说,华阳老祖羽嘉说不定都比妖王和孔宣的血缘关系更近一点。
导致华阳老祖和孔妖王关系将至冰点的,却不是祖宗之争,也不是举族搬迁,是孔单鸣的独子明恋华阳老祖。
就已经不能用“暗恋”来形容这位妖王之子对华阳老祖的追求,他就是明恋,一直声称两人是有婚约的,想尽办法把妖山搬空了往华阳仙宗送礼。
“……真是个带孝子啊。”宁执感慨。
“这就不好说了。”姬十方却有不同的想法,“我以前听过一个小道消息,妖王的儿子并不是妖王亲生的,是妖王在灭了对方全族后,强行掳来的。”孔单鸣可不是什么心存善念的好妖,他当年想要儿子却始终求不得,路过某地时,见一孩童生的粉雕玉琢,就心生邪念想认个干儿子。又怕那孩子和家人更亲近,就杀了孩子全家。
当然,这个只是道听途说,里面到底有多水分,谁也不知道。也不会是彻底的空穴来风就是了。
只能说,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坑爹的带孝子也不一定就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
“谁都知道妖王宠儿子,是在独子失踪之后,他却根本没有出来寻过。之前大家怀疑要么是妖王已经不喜欢这个儿子了,要么是妖王被华阳老祖打的生活不自理。现在看来,他只是再也压抑不住修为,根本不敢离开妖山。”
一离开,就是往死里劈妖的雷云在等着他,他很怕自己儿子找不到,先死在外面。
拖到如今,哪怕妖王躲在妖山里,也好像没什么用了,天道的飞升雷劫一副誓要劈死他的样子。
“我和妖山的关系怎么样?”宁执只关心进度条的部分。
“还行?妖王一直挺怕你的,怕你断了他的钱。”这部分姬十方是找明明子问来的。
妖王这只死兔子非常喜欢和道君哭穷,这些年在妖山休养生息,都没断了和道君的联系,三不五时就会来求救信,中心主旨就一个——救救孩子,我们快没钱了,我们又没钱了,我们真没钱了。
迎年书院一直在单方面扶贫。
也是宁执现在还不知道这些,真知道了,怕不是要带上账房,去好好的和妖王撕上一场。天天哭穷,你们妖山到底是有多穷?
说完妖山,宁执才想起来问小伙伴:“你之前回家了?”
“对,回了一趟聚窟州。”姬十方在撒谎这方面,比慈音佛子还要没有压力,他就是个反骨仔,根本不在意什么天道不天道的,“我爹娘想我了。”这点姬十方倒是没撒谎,他爹娘是真的想他了,了无数封的信那种,只不过思念他,不代表了想见他,他们终究还是有些怕他的。人类总是这么矛盾。
“那你应该多陪他们一段时间的呀,过了年再回来。”宁执发自真心的建议挚友多陪陪父母,享受亲情是每个人的权利。
“我舍不得你。”
宁执哈哈大笑,不甚在意:“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
姬十方突然有一股冲动,一股他其实早就按耐不住,又一次次因为害怕听到答案压抑了下去的冲动。
他说:“你喜欢……魔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