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祭祀官们脸色苍白无比,刚才许峰宾的声音传遍了整座京师,他们自然也听到了。
作为孔庙的祭祀官,他们的命运早就和儒家绑在了一起,如果儒家真的出事,他们比其他人更容易受到牵连。
许峰宾并没理会这些祭祀官,而是大步踏入了孔庙。
在京师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座新建的孔庙自然不可能和曲阜的孔庙相比,进门就是供奉孔圣人像的大成殿。
“许峰宾,你也是儒家士子,你来圣庙想要干嘛?”
一个皓首白发的老人拦在大殿前,大声呵斥道。
看着白发老人,许峰宾面无表情,这老人他也认识,是万历年间的一个御史,和孙乾一样,是颜家某个族老的弟子,属于根正苗红的儒家子弟,后来因为厌倦了朝堂斗争,主动请辞。
在京城这边的孔庙建好之后,此人便一直留在孔庙之中,因为颜家的原因,也就没驱逐此人,而他执掌礼部后,也对此人保持着相当的敬意,毕竟能够放弃家里富贵的生活,留在孔庙侍奉,也是难得了。
不过此时的许峰宾心里恨不得将孔家剥皮拆骨,挫骨扬灰,又岂会再对眼前的白发老人保持什么狗屁敬意。
“滚!”
许峰宾大袖一挥,狂暴的水流轰然砸落,一下子将白发老人砸飞了数十米,狠狠地撞在一座假山上,直接将假山撞成了满地石块。
没有理会生死不明的白发老人,许峰宾跨入了大成殿,大成殿的规模和孔庙是一样的,只是少了其它配殿。
大成殿中,除了孔圣人像之外,还有四配十二哲配祀。
四配是孔庙受奉祀的人物中,仅次于孔子,又称四公、四圣。他们的塑像分坐于孔子像的两侧。依次为:孔子像东为兖国公颜回(复圣)、沂国公孔伋(述圣),西为成国公曾参(宗圣)、邹国公孟轲(亚圣)。
十二哲是:东侧北起为闵损(子骞)、冉雍(仲弓)、端木赐(子贡)、仲由(子路)、卜商(子夏)、有若(有子若),西侧北起为冉耕(伯牛)、宰予(子我)、冉求(子有)、言偃(子游)、颛孙师(子张)、朱熹。
看着大殿中十七尊凋像,许峰宾神色复杂,他从小就是看着圣人像长大的,论及对儒家的信仰,他不比任何人差,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朱由校出手打压儒家的情况下,还毅然决然地走上前台为孔家站台撑腰了。
要知道以他当初的身份地位,若是愿意投靠诸子百家的任意一家,早就踏入内阁了,何至于现在还是礼部尚书,离入阁还遥遥无期。
瞎想了没多久,许峰宾狠狠摇了几下头,将杂念抛到九霄云外,在被孔衍樘他们背叛以后,他便已经没有了后退的余地,若是不能让朱慈煌满意,不但他自己必死无疑,家人也必然会受牵连,甚至株连九族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现在孔衍樘他们的家卷族人都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些旁支,朱慈煌就算想要发火都找不到人,而他是儒家在京城的领头羊,铲除隐患也好,杀鸡儆猴也罢,朱慈煌都不可能放过他。
下一刻,许峰宾大袖一挥,十七条水鞭朝着十七座凋像卷去,只不过任凭水鞭如何翻腾,凋像依旧纹丝不动。
“起!”
许峰宾知道,这是大成殿的守护阵法在发挥作用,于是大喝一声,水鞭化为巨大的水龙。
孔庙虽然重要,但毕竟是朝廷所建,朱由校自然不可能投太多的资源去布置阵法,只是敷衍了事。
轰隆隆!
随着许峰宾全力以赴,整座大成殿顿时地动山摇了起来,凋像也在许峰宾强大的实力下缓缓上升,而大成殿也逐渐崩塌,殿柱和木梁、砖瓦纷纷崩碎掉落!
就在水龙卷着凋像升到半空时,一声“轰隆”巨响中,整座孔庙化为了一片废墟。
孔庙外,跟着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则是面露异色,他们本来是禀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来的,可是当看到孔庙变成了一片废墟,所有人顿时心头一震,从看热闹的心态摆脱了出来。
因为这次事大得超过了他们的预料,要知道纵使儒家被打压得最惨的那些年,也从未有人敢动孔庙的一砖一瓦,可现在孔庙却塌了!
这时候,许峰宾也带着十七座凋像落回了地面,人群再次缓缓前行,这次的方向是皇宫。
很快,人群穿过喧嚣的大街,来到了大明门,而此时,陈洪早已经等在大明门前。
“诸位大人,陛下已经在太和殿等了,诸位大人随咱家来吧。”
陈洪澹澹道,同时命令身后的侍卫接下半空中的孔贞运和十七座凋像。
“劳公公带路!”
许峰宾拱手一礼,然后便在陈洪的带领下,走进了皇宫。
此时的太和殿中,满朝文武都已经聚集在了这里,当许峰宾等人带着孔贞运和十七座凋像踏入太和殿,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许峰宾身上,目光中充满了异样的光芒。
孔衍樘等人造反的消息也就史继偕等人知晓,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没有朱慈煌同意,自然也没有人敢擅自外传。
所以大部分人都认为许峰宾等人估计是疯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在满天下宣传儒家造反,还将衍圣公孔贞运以及孔庙的儒家先贤都绑来面圣。
“罪臣许峰宾参见陛下!”
许峰宾第一时间拜倒在地。
“爱卿何以称罪?”
龙椅上,朱慈煌澹澹道,他让许峰宾表现出诚意,自然不会主动揭开真相,要不然他就没有理由再赏赐许峰宾了,毕竟他主动揭开了,那许峰宾的行为便是在赎罪,他能够饶许峰宾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根本不可能再赏赐,要不然满朝大臣都得有意见。
而他不主动揭开真相,那许峰宾的行为便是立功,而他的赏赐也就有了理由,可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朝堂是讲规矩的,纵使他是皇帝也不能无缘无故打破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