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他们会自己全出吗？”
曹毅轻轻摇了摇头，他从浙江那些大豪门手中虽然得到了八万多顷田地，但实际上是良田劣田皆有的，这次之所以都要良田，主要还是想削弱那些豪门士族的影响力。
他再能杀也不可能真的像在浙江一样将那些大豪门杀个干净，在浙江是因为他打了个信息差。
对方不清楚底细，自然不会反抗，毕竟按照浙江那些大豪门的想法，只要他们背后的关系发动起来，他们自然会安然无恙地脱身，哪里想得到他完全不讲道理，直接就给砍了。
可是这一套现在已经用不了，现在他若是敢上门，对方绝对敢反的，没人愿意坐以待毙，正是这个原因，他才会选择放那些人一条生路，要不然他绝对不会留情。
不过不杀人不代表他就会轻易放过那些人，这次不让他满意，他就一路从建宁府杀到琼州府，将这东南杀穿了！
“督主是说那些人会将代价分摊给其他人。”
听到曹毅的话，孙云鹤也反应了过来，虽说这些东西足有那些大豪门的近半家产，可是分摊到所有豪门士族身上的话，虽然也会让他们伤筋动骨，但还不至于就此没落，那么对方答应下来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
此时，福建和广东众多大豪门的家主都聚集在这里，等着江贺他们的回来，江贺几人离开了寿宁后，也第一时间赶回了福州府城。
布政使司衙门。
在江贺将曹毅的条件说出之后，大堂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曹毅的胃口会这么大，八万顷良田，三千万灵石，几乎是他们一半的身家了。
“布政使大人，曹毅的条件也太苛刻了吧。”
许久后，一个身材削瘦的豪门家主皱眉道。
“各位家主，这个条件是曹毅提的，本官也无法改变，是否接受，全看各位家主的抉择。”
江贺摇了摇头道，他很清楚，无论曹毅和东南这些豪门士族能不能谈得拢，他都没有好下场，好一点的结果是辞官归隐，差一点的就是削职为民，赃物上缴。
反正这官场，他是没戏了，不仅是他，翟连玉他们以及广东布政使司那些人也是同样的下场，曹毅不会再留他们在这里。
听到江贺的话，所有豪门家主都是眉头紧皱，虽然江贺确实给他们找了一条活路，可是这个结果却不是他们想要的。
损失一半家产，不仅仅是实力减弱，其他人也会趁机和他们争夺地盘，稍有一点差池，家族便会就此没落。
“另外曹毅说了，在他到建宁之前给他一个回复。”
江贺再次淡然道：“以曹毅行事作风，如果在他到达建宁之前，你们还没有给他一个回复的话，恐怕他会找人立威的。”
说完之后，江贺直接起身走出了大堂，他可不想再次被这些人推上去和曹毅打擂台，翟连玉几人也纷纷紧随其后，没人是傻子，这些豪门家主不甘心待宰，说不定会推他们出去和曹毅讨价还价。
看着江贺几人匆匆离开，在场的众多豪门家主都是脸色阴沉，江贺几人的态度，他们如何不知，不过也没有人去阻拦，江贺几人是收过他们的好处，可是不代表就会受制于他们。
“几位，我们真的要拿出一半家产去和曹毅议和？”
一个身穿白色儒袍的豪门家主道。
看到说话的人，建宁府胡家家主胡声品冷声道：“耿作孝，你罗定州离得远，你倒是会说风凉话，我胡家可不奉陪，交出一半家产也比满门尽灭好得多！”
“胡兄勿恼，小弟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胡声品的话，耿作孝也知道自己刚说的话得罪胡声品了，于是尴尬道，现在曹毅正在朝建宁府而去，这个时候起哄，不亚于将建宁府的几家大豪门推入火坑，曹毅那个疯子可不会讲究什么，一旦不能让他满意，等曹毅到了建宁，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胡声品也没心思和耿作孝纠缠，只是低头沉思，他胡家的土地、工坊、商铺什么的都在建宁府，便是想跑都没地方跑，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曹毅满意。
沉思许久后，胡声品抬头道：“黄兄、裴兄、图兄、黎兄、赵兄，我们几家相隔不远，现在曹毅正朝建宁而去，我准备去见一下曹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曹毅进入建宁府城！”
胡声品很清楚，土地和灵石没了可以再赚，可一旦不能让曹毅满意，那便是灭门之祸，屠了整个浙江的曹毅可不会顾忌什么。
“一起去吧。”
闻言，黄承谦也点了点头，其他人离得远，未必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可是他们不行，以曹毅现在的速度，最多三五天便会到他们的地盘，他们根本就没得选。
其他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正如黄承谦所想的，在没到生死关头前，没人愿意交出自己的近半身家。
………
“督主，建宁府和廷平府的六大豪门家主在外求见。”
刚到建安城落脚，曹毅便听到孙云鹤在门口禀报。
“让他们进来吧。”
曹毅淡淡道，这种情况他并不意外，虽然他的威胁很大，但是终究离广东那边还远，想让那边的大豪门心甘情愿地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根本不可能。
估计那边的大豪门还想着福建这边会不会有人不甘剥削揭竿而起呢，毕竟福建一乱，他就没功夫去搭理广东那边了。
“草民参见督主！”
见到曹毅，胡声品几人连忙行礼道。
“几位来见本督有何事？”
曹毅淡然道。
“督主，草民等前来是来上交良田和灵石的。”
闻言，胡声品连忙说道，同时从袖中取出一枚储物戒。
故意上下打量了几人一番后，曹毅才轻笑道：“哦，那你们的速度倒是蛮快的，本督要的八万顷良田和三千万灵石这么快就凑齐了，看来是本督要的少了。”
听到曹毅的话，胡声品几人的脸瞬间煞白，曹毅这架势是要涨价啊。
想到这里，胡声品急声道：“督主误会了，是其他人不愿意上交良田和灵石，我等六人不愿意和其他人同流合污，特意带了地契和灵石前来见督主。”
他算是看出来了，曹毅这是要立威啊！
至于说看不出他们只是代表自己而来的，他可不会觉得曹毅有这么蠢，他们这些地方豪门都少不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何况朝堂上，曹毅能够扳倒东林党，在朝堂上一方独大，说曹毅蠢，他疯了才会觉得曹毅蠢！
虽然这么说会得罪其他人，可是现在最关键的是将自己摘出来，别让曹毅找到对付他们的借口，至于其他人的不满，这次被曹毅剥削后，大家连自保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找他们的麻烦了。
“哦？”
见胡声品这么说，曹毅也没有继续找麻烦，只是淡然道：“那你们准备交多少？”
“督主，我们带了七千顷良田的地契和两百五十万灵石前，灵石就在外面。”
听到曹毅没有继续找麻烦的意思，几人顿时松了口气，说实在的，站在曹毅面前，压力真的很大，这就是一个理智的疯子，一个敢拿自己的命出来赌的疯子！
“涨一半吧。”
曹毅淡然地说道，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六人脸色狂变！
“督主饶命，这么多良田和灵石，我等实在拿不出来啊！”
胡声品连忙跪倒在地，悲声说道，他们带来的田契和灵石已经差不多是他们四成的家产了，若是再涨一半，那就是六成了，拿出了这么多田契和灵石，他们的家族必然会没落的。
“本督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曹毅平静道：“既然要本督亲自上门来收取，那本督浪费的时间自然该由你们来负责，这不是很正常吗？还是说要本督亲自去取？”
“督主息怒！草民这就回去准备，然后给督主送来。”
听到曹毅话里带着一丝杀气，胡声品急忙道，要是真让曹毅亲自去取，他们就完了！
“退下吧。”
曹毅摆了摆手，虽然这些大豪门手中还有其他产业，但是他很清楚，对于这些大豪门来说，田地和灵石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了田地，他们便失去了影响百姓的手段，而在没有天灾的情况下，想要鼓动手下家丁跟着他们造反，肯定少不了拿钱砸，没了钱，说什么都是放屁，做家丁顶多也就风险，而造反则是要命的活。
而且没了田地和灵石，这些大豪门也无法继续供养数千上万的精锐家丁。
在拿到胡家等六大豪门凑出来的万顷良田和三百多万灵石，曹毅便转道朝着福州府城而去。
…
几千人的动向自然瞒不住人，更何况所有人的目光早就盯着这支队伍，在曹毅调转方向的时候，福州府城里的众多大豪门便收到了消息。
何府。
此时的何府中，福州府七大豪门的家主齐聚一堂。
“何兄，曹毅朝着福州府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豪门家主忧心重重道。
“其他人都在坐视，我们能怎么办？”
坐在主座的何进叹息道：“认栽吧，就当破财消灾吧。”
现在福建大部分大豪门的家主都还在福州城里，可是却没有人来找他们商量，显然是想看看他们到底会如何选择！
“可是曹毅的胃口太大了，胡声品他们可是被曹毅夺走了六成的家产，我们若是认栽，只怕会是同样的下场啊。”
另一个豪门家主低声道。
“给吧，形势比人强，破财总比灭门强。”
何进算是看透了，虽然他们这些豪门士族看起来人多势众，可实际上一个个私心极重，都想着别人去做出头鸟，他们好坐收渔人之利，这种情况下，想要和曹毅对抗，简直是痴人说梦。
听到何进的话，其他人也就沉默了，因为他们也清楚现在的局势，其他的大豪门想看他们会不会揭竿而起，可现在的局势，揭竿而起就是死路一条。
有了共识后，几人便各自回家取地契和灵石。
当何家等七大豪门带着长长的队伍离开福州府城时，还留在福州府城的众多大豪门家主便收到了消息。
“各位，何进他们也服软了，大家怎么说？”
王锡敬沉声道，对于何进几人的选择，他并不意外，曹毅在浙江的血腥杀戮已经吓破了很多人的胆，别说何进他们，便是他们自己也没胆子和曹毅掰手腕。
“认栽吧。”
耿作孝摇了摇头，连何进他们都服软了，更别提其他人了，福州府是福建布政使司所在地，这里是整个福建的中心，何家等七大豪门能占据这里，地位实力自然不用多说，连他们都服软了，更别提其他人了。
“认栽就认栽！”
王锡敬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这昏君和这阉贼能够横行到几时！”
“这天下，他朱由校终究还是依靠我们来治理！”
只是说完之后，王锡敬的眼中还是不由闪过了一抹闪过恨色，虽说皇权不下乡，朱由校想要治天下，还是要依靠他们这些豪门士族。
但是以前他们都是土皇帝，现在却要多一个爹在头上，任谁也不会高兴。
“王兄说得对，看他们能横行到几时，朱元璋何等强势，何等暴戾，可如今不也黄土一抔，忍他们一时，天下终究还是我等的天下。”
耿作孝也轻笑道，不过说完之后，耿作孝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也明白，这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以曹毅的修为，再活个五六百年并不难，而他们注定看不到朱由校死去的那一天，甚至他们的家族能不能延续到那一天都是未知之数。
随着一家家大豪门的认栽，弥漫着整个东南的火药味也逐渐散去，京城中的死寂气息也在慢慢散去，不过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的心中都充满了一股压抑的感觉。
那位横压朝堂的督主又回来了！
哪怕曹毅依旧在东南没有回京城，可是他的威势依旧压在所有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