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落地的头颅越来越多,整个法场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连来看热闹的老百姓都忍不住低身作呕!
虽然归德是府城,也时常有犯人斩首的事情,但是一般也就十几人,纵使再多也不过几十人,这种上万人一起斩首的情形,哪怕开国之前的战乱时期,归德府也没有出现过。
渐渐的,法场下堆满了无头的尸体,大量的鲜血流到流到法场之外,将地面变得泥泞不堪,一些站得比较靠前的老百姓的鞋底都沾上了厚厚的血泥。
法场内外死寂一片,除了还没有被斩首的犯人正在不断求饶和咒骂外,再也没有人发出一丝动静!
一直到太阳落山,这场杀戮才落下帷幕,只是法场下早已经没有了看热闹的百姓,老百姓都不是冷血无情的动物,看一下还行,可是数以万计的同类死亡,还是让百姓们升起了不忍之心。
………
当魏忠贤在归德府大开杀戒的消息传回京城时,整座京师出现了一种异样的平静,没有人闹,也没有人起哄,连黑暗中也是平静无比,仿佛此事没有发生一般。
顾府。
顾秉谦和史继偕等人聚在了一起,这是少见的齐聚一堂,毕竟曹毅那边很忌讳他们聚会。
“诸位陛下那边,你们怎么看?那些人已经在东华门那边跪了五天了。”
韦藩开口道,距离朱由校让文官们跪在东华门外已经过了五天,可是朱由校依旧没有让人起来意思。
“能怎么办。”
史继偕苦笑道:“所有人都小看了陛下啊!”
所有人都认为,几乎整个朝堂的官员都跪在东华门外,没有人办事,朝廷肯定会瘫痪,到时候朱由校一定会妥协,让文官们起来,结果现在已经过了五天,朝廷运转依旧正常。
“可是让他们一直跪在那里,实在有损朝廷的颜面啊。”韦藩叹息一声。
“跪着更好。”这时候,姚宗文突然开口。
闻言,几人纷纷看向姚宗文。
“诸位,这几年来,陛下一直都在打压文官的地位,我们却一直袖手旁观,下面的人早就对我们多有不满,想要转投其他人,如今让他们受一点教训也不错。”
姚宗文眼睛微眯道。
“这也没有办法,督主不让我们插手啊。”
魏广微摇了摇头,这几年,朱由校打压文人阶级,而曹毅则压制着他们,不让他们插手这件事,下面的人有意见再正常不过了。
“插手干嘛!”
姚宗文冷笑出声:“刘一璟他们倒是插手了,可下场如何了,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要不是陛下还需要他们,他们早就让陛下赶回老家了。”
听到姚宗文的话,其他也不多说什么,毕竟刘一璟他们的下场是有目共睹的,连乔允升这个浙党领袖都被排挤在浙党之外了。
“老爷,宫里来人,说陛下召老爷进宫。”
这时候,顾府的管家走进来道。
顾秉谦和魏广微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朱由校为什么会突然召见顾秉谦。
“我先进宫吧。”顾秉谦开口道。
这时候,又有一个顾家家丁走了进来。
“老爷,其他几位大人府上有人来找几个大人。”
“一起进宫吧。”
魏广微开口道,府上的人这时候一起来找他们,也就朱由校召见了。
………
当顾秉谦等人来到乾清宫外的时候,刘一璟等人也已经在这里了。
“诸位大人,陛下召见!”
这时候陈洪走出乾清宫,来到众人面前。
等所有人进入了书房,纷纷行礼后,朱由校才淡淡道:“诸位爱卿,此次朕召集尔等,主要是想问一下诸位爱卿对于崇阳书院和应天书院的看法?”
看法?
听到朱由校的话,众人顿时无语,两大书院的人都被魏忠贤杀光了,他们还能有什么看法。
难不成还能给他们翻案不成?
再说了,就是我们想翻案,你也不肯啊!
“诸位爱卿,连崇阳书院和应天书院这两大名闻天下的书院都心怀不轨,可见这私人书院确实为祸甚重,朕决定重启张居正张首辅拆除天下私人书院的政策,不知诸位爱卿怎么看?”
见没人开口,朱由校再次开口道。
“陛下,这……”
刘一璟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咬牙道:“陛下,这各地的书院扎根地方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学生无数,这想要拆除只怕不易啊。”
刘一璟话里的意思很清楚,这拆除书院的事情就别想了,那些在地方为官的人,一个个都将名声看得极重,你想靠那些人拆除书院是别想了。
当初张居正也拆过,可是那也只是暂时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这边拆了书院,他们那边就将书院改成族学和社学,你又能拿他们怎么样,总不能连族学和社学都拆了吧。
“诸位爱卿,这京察快到了吧?”
这时候朱由校突然转移话题道。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朱由校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回陛下,再过三月便是京察之期了。”
不明白归不明白,刘一璟还是很快回道。
“朕想要将拆除天下私人书院的事情加入京察的评估中,不尽全力者,便列入下等,不知各位爱卿认为如何?”
朱由校淡然道,他自然知道很难彻底解决书院的问题,毕竟那些大儒在培养文士方面有独到的优势,想要杜绝根本不可能。
不过他也没有想要彻底杜绝,他想要只是拉近那些豪门士族和普通百姓的差距,让普通人有更多的机会向上爬。
只要普通百姓有向上爬的机会,自然会和那些地方豪门争夺地盘,打破现在的僵局。
至于屠龙者会不会成为恶龙,他暂时没想那么远,更何况只要保持住下层向上进步的通道,就会有新的屠龙者出现。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普通百姓中能崛起的寥寥无几,纵使能爬起来,也很快便会被现在这些豪门士族同化。
“陛下,纵使书院拆除了,那些书院的大儒也会被各地的社学和族学聘请,作用也是几近于无!”
见朱由校还是不死心,刘一璟干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