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缓缓退下的刘一璟等人,朱由校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把手,陷入了沉思。
文官的反应比他预料的要大,而且比他猜测的还要团结几分,或许是因为东林党这个最大的搅屎棍子没了的原因,这些文官之间没有了直接的仇怨,联合起来更加容易。
好在刘一璟等人还是比较排外的,至少魏广微和史继偕、顾秉谦这些投靠了曹毅的文官已经被彻底排除在文官集团之外。
现在顾秉谦几人应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毕竟靠山快倒了,一旦曹毅倒下,以刘一璟等人的手段,他们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
所以等曹毅那边回来后,朝堂上估计还要来次大战,而他插手兵权的计划也差不多可以提上日程了,给双方大战添点油,这样一样,他这个皇帝也可以居中调停,确立自己裁判的权威。
现在他没有朱元璋和朱棣的威信,根本没有直接下场跟百官们斗的资本,尤其是现在大明的情况跟火药桶似的,虽然有了之前减辽饷和永不加赋,不至于一点就着,但是各地的野心家,白莲教之类的势力都在暗中积蓄实力,等待时机。
一旦逼反了文官们,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是遍地烽火的场景!
而刘一璟等人出了乾清宫后,第一时间便拟定了圣旨,虽然现在皇帝罢了曹毅的钦差以及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司,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刚刚才开始,如果不能一次就压倒曹毅,等曹毅缓过气来,他们肯定得受到曹毅的疯狂反扑。
另一边,曹毅已经带领着白虎骑兵和车队出了山东,正式进入京师的境内。
京城中,一些嗅觉比较灵敏的人物都察觉到了京城中越来越凝重的气氛,有办法脱身的,已经找门路离开了京城,没办法脱身的也都尽可能地收拾好自己的手尾,免得被人抓到把柄。
………
辽东,辽阳城。
自从女真人被打退之后,因为女真人需要消化打下来的地盘,辽东地区难得迎来了久违的和平。
辽东经略府。
孙承宗端坐首位,而下方则是众多辽东总兵。
“经略大人,最近两个月来,我们的侦骑和女真人的探子交手越来越频繁,恐怕那些女真蛮子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再次南下了。”
辽阳总兵朱万良起身说道。
听完朱万良的话,孙承宗陷入了沉思,自从上次被打退之后,女真人便暂时偃旗息鼓,他也趁机以辽阳为主,建立了新的防线,现在那些女真人按耐不住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何千户,不知锦衣卫那边可有其它消息?”
孙承宗看向一旁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何卫东。
“回经略,按照潜伏在女真各部的探子传回的情报,去年年底女真各部受到了严重的雪灾,恐怕难以度过接下来的寒冬。”
何卫东顿了一下后,才接着说道:“而且曹督主血洗了山西和宣府、江南一带的走私商人,女真人目前连军队的粮草和兵器都出现了短缺,恐怕女真人是准备南下打草谷了。”
闻言,孙承宗顿时一愣,虽然他也知道曹毅清除了走私商人的事情,只是他也没想到成果会这么大,连女真人的军队都受到了影响。
“曹督主果然深谋远虑。”
理清了女真人的现状后,孙承宗轻笑道:“既然女真人缺粮,那就别让他们得到哪怕一粒粮食,传令下去,实行坚壁清野之策,本官要他们饿着肚子来,再饿着肚子滚回去!”
“末将遵令!”
众多总兵纷纷应道,尤其是童仲揆和朱万良这些长期驻守在辽东的总兵更是松了口气,虽然孙承宗来到辽东便一直修筑防守堡垒。
但是他们还是担心孙承宗会率兵出战,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女真人的八旗兵有多强,以现在辽东的兵马,想要守住不是很难,如果敢出城应战,恐怕会败得很惨。
“另外派人前往京城求援!”
思索片刻后,孙承宗再次开口说道:“便说女真人兵势强盛,想要守住防线,还需加派兵力。”
听到孙承宗的话,众人纷纷一愣,疑惑地看着孙承宗,这一次女真人缺兵少粮,南下只是为了打草谷罢了,想守住应该不难才对啊。
“以防万一罢了。”
孙承宗也看到了众人的疑惑,不过他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笑了笑道,在朝堂上混了这么多年,他对朝堂上那群嘴炮王者再也了解不过了,那些人就是鬣狗,有难处的时候,那些人就恨不得将脑袋插进沙子里,可是一旦有好处,那些人就恨不得马上扑上来。
如果他轻易打退了女真人,那些人估计就该红着双眼扑上来,所以他哪怕有把握打退女真人,也必须表现得十分艰难,这样一来,那些鬣狗才不会盯着辽东不放,毕竟好处不多,风险极大的事情,没几个人会盯着不放。
………
夕阳垂暮的京城依旧繁华,哪怕太阳只剩下一丝余辉,城门口来往的人流依旧熙熙攘攘,完全没有停息的意思。
守在城门口处的士卒个个无精打采,哈欠连天,就等着关城门后好下去歇息,虽然值守城门并不是很累,但是对士卒们来说,实在太无聊了。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响起,原本昏昏沉沉的众多士卒顿时精神一振,作为值守点师城门的士卒,他们不需要担心会叛军打到这里来,但是如果遇上一些御史之类的言官看到他们这副德行,一本奏本递上去,他们一个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为首的什长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官道上,一队骑兵急奔而来,为首的人骑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虎,什长急忙喊道:“疏散人群!”
当人群刚疏散完毕,一队骑兵犹如一阵风般直冲而过,只剩下一地的尘埃。
“什长,这是什么人啊?这么嚣张?”
一个士卒吐了一口带尘的痰,不满地说道。
“蠢货!”
什长狠狠地瞪了一眼开口之人,开口道:“平日里让你们将不能得罪的人记脑子里,你是记到你家娘们的大白屁股上吗?这京城里能骑白虎纵横的还有谁?”
被训斥了一顿的士卒只能低头认错,因为京城里只有那位东厂督主有资格这么做,他是自己找骂的。
训完了士卒后,什长也是眉头紧皱,虽然他的官小,但是他妹妹是一位御史的小妾,对于朝堂上的情况,他也有一些了解。
他那位便宜妹夫最近急得头发都掉光了,因为他妹夫的靠山快倒了,而这位东厂督主则是他妹夫的靠山背后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