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引笙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蒙逼了。
他爸他妈他爷爷, 齐齐坐在他房子的沙发上,六目炯炯盯着他。
还有他们身前的茶几。
那张冷灰色的茶几上, 其余杂物都被收拾掉了,只有一个文件袋和一叠文件被放置在上边。
单引笙定睛一看。
那不是自己最近才ps出来的《单引笙包养杜宴礼合同》吗……
突然, “叩叩”一声。
单爷爷一反日常笑呵呵的模样,虎着脸敲响了桌子:“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的态度很严肃。
单引笙一时也有点紧张。
他的脑筋飞快转悠着,第一时间生出的想法就是打死不承认,但推诿回避的话刚要冲出喉咙,他又冷不丁冒出了第二个念头:
等等,我为什么要打死不承认?
我家早知道我喜欢男人了, 之前我和那么多小明星混在一起天天上头条, 也没见他们气出个好歹来,可见只要我不突发奇想跑去喜欢猴子和猩猩,他们是不会崩溃的。
既然这样,那这时候不是正好向家里坦白, 说我和杜宴礼互相喜欢, 正在认真谈恋爱……搞不好这对他们而言还是个新年的大好消息。
毕竟从各种方面来看,我和杜宴礼都是门当户对的天作之合!
不过……不对,还有一个问题!
虽然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杜宴礼的爷爷好像不知道杜宴礼日常的性向问题,也不知道杜宴礼曾经的种种包养情况。
而我爷爷又和杜宴礼爷爷认识。
如果我这边向爷爷坦白了,爷爷转头告诉了杜爷爷,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的杜爷爷无论大感震怒还是备受刺激, 好像都有可能……
单引笙发现事情绕回来了。
为了杜宴礼,他似乎还得死不承认这回事。
这事得回去和杜宴礼通个气再说……
理清楚了眼下的情况,单引笙抽抽牙花,有决定了。
他再度开动脑筋,尽量推脱事情:“这个,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只是随便写来过过瘾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你们不要以为我真的包养了杜宴礼,这是不可能的……”
单爷爷冷笑一声:“这事还用你说?就你这样子,还想包养杜宴礼?说杜宴礼包养你我还相信一点,当然,那个孩子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这种荒唐的事情的!”
单引笙:“……”
男性自尊又无处安放了。
他就不服气了:“我为什么不能包养杜宴礼了?”
单爷爷语重心长:“你看看你哪里像能包养杜宴礼的样子?你的职位没有杜宴礼高,你的公司没有杜宴礼大,你还没有杜宴礼高。你倒是比杜宴礼长得好,但是男人长得好,又不能当饭吃。”
单引笙:“……”
他就很气:“您真是我的亲爷爷啊!”
亲爷爷还有话要说。
“话题差点被你带歪了,”单爷爷继续虎着脸,“我和你爸妈一同出现在这里,就是要当面慎重警告你,你在外面怎么样乱搞,我们说说你也就算了,但是宴宴是你爷爷我老朋友的孙子,还是你爷爷我厚着脸皮向老朋友借来带你走正路的,你要是因为这样就乱搞到宴宴头上,爷爷我是要揍你的!”
单引笙:“……”
无数反驳的句子在他心中如同龙卷风一样飞旋!
但是为了大局,为了不让某个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他硬生生吸了一口,保持微笑:“爷爷你放心,我和杜宴礼没有什么……”
才怪!
等你们走了,我立刻去找杜宴礼。
和他躺一张床上,睡他,睡他,睡他。
气死你们!
单引笙内心愤怒,表面平静。
但也没有彻底平静。
他不觉扯了扯衣领,于是戴在脖子上的玉佛就从薄薄的衣服之中掉了出来,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浓绿痕迹。
单爷爷的目光忽然定在单引笙的脖子上了。
单爷爷:“等等,你脖子上的是什么东西?”
单引笙低头一看:“是玉佛?”
单爷爷:“我当然知道是玉佛!”
一句说完,单爷爷就以绝不逊于年轻人的敏捷蹿到了单引笙跟前,一手握住单引笙脖颈间的玉佛,一手自兜里掏出幅老花眼镜,将其架在鼻梁上细细观察玉佛,直至在玉佛的佛身之上发现一道指甲壳大小的痕迹时,单爷爷再无疑问。
单爷爷万分笃定,可又疑窦重重:“这是杜家传家玉佛,专门传给女主人戴。这种东西怎么会挂在你的脖子上?难道是杜宴礼给你的?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可是要让你去偷,这就更不可能了。”
晴空一声霹雳。
单引笙同样目瞪口呆,都顾不上计较爷爷把自己当小偷的话了:“等等,爷爷你说什么,这是杜宴礼传家物,给女主人的东西?你真的没有弄错?杜宴礼什么也没说,就让我戴上,说适合我——呃。”
那时的话在此时再度重复,单引笙突然品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爷孙两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如出一辙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单爷爷突然感觉不能呼吸。
他手按胸口,面色涨红。
单引笙一看不好,连忙伸手扶着爷爷:“等等,爷爷,你别激动,我们坐下来慢慢说,我和杜宴礼其实——”
“你不要说了!”单爷爷一声大喝,打断单引笙。
他指着椅子:“你给我坐好!”
单引笙乖乖坐好。
单爷爷:“手机拿出来!”
单引笙把手机交给了爷爷。
单爷爷看也不看,缴获关机。紧接着,他摸出自己的手机,给杜爷爷打了个电话:“老杜——”
杜爷爷:“什么事?”
单爷爷欲言又止:“那个,那个……”
杜爷爷:“有事说事。”
单爷爷:“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宴宴看着不太对劲,心情也不是很好……”
杜爷爷:“你想说什么?”
单爷爷:“这个,这个,你家里的传家玉佛还在吗?就是传给女主人的那块。”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
单爷爷等了很久,一度怀疑这通电话是不是被挂断的时候,杜爷爷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电话里头,对方的声音沉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风。
杜爷爷:“不在了。”
于是单爷爷的心也冰凉冰凉的,跟北极冰块一样凉。
这通电话结束了。
单爷爷挂了电话,再转头看着单引笙的时候,表情就大为不同了:“想不到啊……”
自从知道玉佛是杜氏传家宝后,单引笙的心态又不同了。
他开心又惊喜,蠢蠢欲动想要将事情给坦白了。
我和杜宴礼谈恋爱怎么了。
这难道不是一个特别长脸特别值得庆祝的事情吗!
他清咳一声:“爷爷,事到如今,我也坦白了,其实我和宴宴……”
单爷爷才没有耐心听单引笙说完。他暴跳如雷,一把抄起旁边文件袋,对着单引笙就抽过去:“你就告诉我,你到底用了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抓这了宴宴的把柄,强迫宴宴和你签订包养合同的,那可是你爷爷我老朋友的孙子,我老!朋!友!的!亲!孙!子!”
单引笙:“???”
他反射性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歪脑袋,躲过了袭来的文件袋。
那几个《单引笙包养杜宴礼》的红色大字还在他眼前明晃晃飞过,仿佛嘲笑他的自作主张。
他内心也是崩溃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事啊。
为什么我左回答右回答,怎么回答都不对劲……
宴宴,我的好宴宴,我需要你立刻出现!
同一时间,正在主持会议的杜宴礼鼻子一痒,捂着嘴轻轻咳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点不祥的预感。
但他并没有在意这种感觉。
他继续对着众人讲话,直至“咔咔咔”的高跟鞋声音突然响在门口,随后,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秘书小姐闯入会议室中,她惊慌失措。
“杜总!新闻报道,有极端人士袭击muses高层!袭击者被警方控制,被袭击的高层已送医院!我——我打不通单总的电话!”
“哐当”一声。
杜宴礼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