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军队的那些家伙潜到山里做什么?!”
警惕地在山林间穿行一阵后,两个少年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那片松林时,苏伟忽然低声问了一句。
同样纳闷的李林皱着眉头,满脸疑虑地说道:
“这哪里知道,军方本就负责巡狩疆域,他们来这里,我想应该是例行侦查,为以后肃清山脉的行动做准备吧!”
苏伟点头,认可了李林的看法。
在他们想来,汉唐庞大版图内,那些被各类强禽猛兽,生化异类占去近百年的广袤山川,是迟早有一天是会重新回到人类管辖中的,而那几个不顺眼军人的举动,应该就是这幅大幕拉开前的隐秘前奏。
想到这里,两个少年眼中泛起同样的热切,不知不觉就降低了对那些军人的鄙夷,金戈铁马,收复旧山河,何其荣耀啊!
....
“强大起来的人类,哪里会舍得放过这颗星球上的任何一块土地,凡是他们那贪婪触角可以触及之地,概莫能外,无论价值几何。”
像个哲人般的郭裂苦着脸,对着眼前那团晦暗扭曲的涟漪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团凭空出现的模糊涟漪不停地扭曲着虚空,有道中正醇和的男中音缓缓响起。
“天地巨变,大势所趋!连我这种食古不化的死人都可以接受如此荒诞的事情,你的担心最终也只会是一时之急罢了,无需过多介怀!”
针对郭裂胸中隐隐地担忧,有着醇和嗓音的男子淡然开解了一句,并无多少忧虑。
郭裂知道,对面涟漪之后,只能闻起声,还无法见其面的这位前辈,但凡清醒时的所思所虑,也的确不会在这等小事上,这位前辈啊,深处黑暗炼狱里,眼睛却早已放到了那不知名之地带来的莫大危险中,也只有他这种天生平凡,还没有适应,或者说根被就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小人物,才有闲心去关注横竖几千平方公里的狮子山脉内,那些正穿行山林,潜伏窥探的制服军人将要带来的混乱和威胁中吧。
涟漪扭曲模糊,不停吸收着溶洞穹顶上那些奇异明珠发出的光线。
虽然双方皆不可见,但郭裂也已然保持着毕恭毕敬地姿态,如同面对着一位慈祥长者,就好像很多年前,还身处那地一样。
抛去脑海中有些不合时宜对的担忧,他再次恭敬说道:
“军师,将军们现在怎样了?”
涟漪后被尊称为军师的男子说道:
“混沌之力的影响更盛,所以他们独身离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现在我的身边啊,只剩寥寥数人了!”
“啊!”
郭裂吃惊,急急问道:
“怎么这么快?那万一哪天只剩您一个人了....”
“哈哈.”
无名军师淡然一笑,安慰说道:
“这种局面虽然棘手,但我等现世的未来却是没有丝毫改变,只是方式变得有些难以揣测罢了!
自动离去的那些人,不过是遵循冥冥天意,去寻找离开这座地域的各
自契机罢了。
至于我嘛,虽然手无缚鸡之力,比你小子还不如,但老天爷既然将我魂魄拘到此地,断然是不会让我凭白消散的,总会让我见见你口中那个光怪陆离的未来汉唐吧!”
郭裂默然,心中生出些许悲哀,为自己,更为眼前扭曲涟漪后的那个醇和男子,还有常年屹立在他身旁,没有战斗杀戮时就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那些无双悍将们。
以魂体身处那座炼狱盲目游荡时,他并没有生理和物理层面上的脑子,一天到晚,也是浑噩居多,清醒时少,通俗一点讲,他在度过不知光阴的那处炼狱了,其实就是个随着乱晃的酱油群众而已。
虽然在清醒时通过中年男子身下的轮椅,手中的羽扇,早就猜出了中年男子的身份,在惊讶惊喜带来的目瞪口呆之后,又有莫大的恐惧即刻就占据了他当时的心神,让他完全无法置信,恐惧之后,就是莫大的悲哀。
一个早就流逝在历史长河中,还不知身上传说有多少是凭空杜撰出来的风流人物,居然就那样诡异地出现在他面前,轻轻挥舞了一下手中羽扇,从一位绿甲绿袍绿头巾的无双悍将刀下救下了他那个孱弱魂体,然后微笑着说了莫名其妙地那句话后,就带着他继续游荡起来,在那片无边无际的血腥空间里。
“老天爷可不会开这种玩笑,祂可是视万物为诌狗般的存在!”
默默吐槽一句,看着眼前那处扭曲不停加快的涟漪,郭裂抓紧时间问道:
“军师,你预计的那个时间节点越来越近,除了尽快强大,我还可以做些什么?”
因为扭曲加快,虚空荡漾的涟漪也愈加跌宕,渐渐将要炸开时,那道醇和嗓音亦加快语速说道:
“好好活着!”
郭裂默然,从这句貌似叮嘱的话语里他听出了沉重的责任,那是因为初见之时,这位面若冠玉,眼若星辰,头戴纶巾的世上著名军师,微笑着说的第一句话是:
“原来你就是坐标!”
“烦!”
眼前涟漪“啵”一下炸开,虚空恢复如初,头顶光线照亮前方黑暗后,郭裂仰着头看着上方穹顶,无比烦躁地低沉着嗓子吼了一句。
前世连家庭的重担都抗得歪歪扭扭的他,可真不想担起这么重大的责任,无边炼狱里那些被军师冠以汉唐最后援军,著名非著名的悍将们,在某个合适时机到来时,将会以他为坐标,降临到这片与他们有着莫大关系的国度上,去扛起汉唐上空定会坠落的天幕,所以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好好活着!
一个因车祸死去的小人物那本该轮回的卑微魂魄,莫名其妙地就进入到了那处容纳着无尽厉鬼的修罗炼狱,然后又被动扛起了所谓的拯救一颗陌生星球的重任。
郭裂他,无比惶恐。
......
“老胥,有个问题?”
在郭裂苦恼于要像每一个穿越重生者那样扛起主角重担的时候,有个恢复了少许精力的帅气少年忽然谈兴大发,不顾身旁黑脸少年想要安静而不得的郁闷,
开始了主动的心扉剖析。
“你平时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怎么说呢?先打个比方吧,就比如我,有得时候总觉得自己才会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嗯!就是那种,肯定会成为话本里主角那样的一种感觉....”
或许是因为感应到了体内灵能再有上涨趋势而过于兴奋到睡不着的徐逸,双手垫着后脑勺,瞪大着眼睛看了半天繁星后,终于絮絮叨叨说出了心里早就存在,却忽然觉得不那么应该的感觉了。”
“有啊!”
“啊!”
说出心中那缕时常会让自己觉得苦恼的感觉后,本以为会受到嘲讽的徐逸,却听到了正全神贯注警戒着四周的胥鹏宪链两个字的淡淡肯定,这让他略微有些错愕,轻声惊讶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真的?”
“废话,你可是从十亿精兵里厮杀出来的最强者,不是天生的主角是什么?!”
胥鹏宪黑黑对的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说了一句让徐逸咂摸了半天才醒悟过来的荤笑话。
良久后,被自己的愚钝给郁闷到不行的徐逸方才苦着脸抱怨道:
“黑牛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下贱叫?老子可是跟你在说心里话啊!”
面对徐逸故作的埋怨,背对而坐的胥鹏宪敛去嘴角的笑意,正色说道:
“徐逸,你小子是不是在稠院里被郭裂的表现给震出了自卑感,怎么会怀疑起这种是人都应该具备的自信了?有句话你忘了么,王侯将相....”
“宁有种乎?”
躺在简易吊床上的徐逸忽然起身,接上了胥鹏宪还未来得及出口的后半句,然后又缓慢坚定地摇头说道:
“不是自卑,我还没有那么脆弱。也许是前面我的表述不准确,那这么说吧,从稠院回来后,我突然就有了一种天下安危,皆在我身的强烈预感,你说这是不是显得很荒唐!?”
胥鹏宪的眼角抽动两下,换到平日里绝对会冲口而出的嘲讽此刻却半点不见,他回过头看着在吊床上端坐的徐逸,眯缝着眼睛,眼神逐渐凝重起来,好似要将突然满腹感想的徐逸给看个通透,然后在徐逸被这种直入心扉的犀利眼神给看到心头发毛时,他忽然问道:
“逸帅,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准备怎么办?”
这几天来一直纠结于这种突然出现的巨大使命感的徐逸,面对着单刀直入般的询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陷入沉思中,渐渐就有越陷越深地魔怔出现,帅气脸庞上因为内心的挣扎也变得有些狰狞出现。
胥鹏宪叹了口气,一记手刀切在了没有丝毫防备的徐逸脖颈上,把他打入昏迷状态上,看着徐逸脸上那些依旧困惑的挣扎意,胥鹏宪的心头莫来由的涌现一股悲意,浓眉一皱,就对昏睡过去的徐逸说道:
“虽然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哪有八品武者想这个会想到差点走火入魔的道理,看来郭裂说你心性不稳还真没说错!就你这种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性子,那日上了战场还不甘做炮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