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怜看到报告内容的时候,表情是木的。

因为这事路哥干得出来，唯一需要确定的就是AI的判断到底准备不准确。

因为夏国AI会从各种微表情扫描上分析他人的情绪数据，但是在实际实行过程之中,他们的判断准确率非常低，是一种只能说是正在研发中的功能,如果放到华夏来的话，只会更加不准确，因为AI的底层逻辑系统是属于夏国文化背景的,殷怜他们虽然添加了一部分本土的文化知识体系,但并不足以形成新的情绪判断标准词典。

因此AI说的话,事实上只能信一半。

殷怜为此特意与对方进行了沟通,并查询了对方这几天的行动日志和经历记录,发现路东瓷确实跟她进行过一定的身体接触，比如说特意去摸她的手腕内侧脉搏区域,用指甲去轻刮人家小臂外侧可能会有的角质……虽然整体的接触面积很谨慎，客观判断并不至于到骚扰的地步,但是就他本人那个长相和身份地位，要是对象不是个AI，那产生误会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很大。至于他到底是对AI有企图,或者是对小姐姐有企图……从数据上其实并不好判断。

不过前者确实更符合他本人的性格。相反，如果路东瓷是看上了AI小姐姐，殷怜反而认为他不可能有类似的举动。

这与其说是AI的判断有了长进,不如说路东瓷本人的行动方式就很不地球人。

捉摸不透怎么办？还是直接问好了。

殷怜发了个信息给路东瓷，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有对你女朋友动手动脚？她说怀疑你对她有暗示！”

结果没一会儿，路东瓷就发了个通讯请求过来,直接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她……体质特别出众,想要研究一下。”

殷怜：“……你想研究直接请求人家配合你研究啊,偷偷摸摸地动手动脚是怎么回事？”

路东瓷：“……没动脚。而且那也不叫动手动脚，这种说法太让人误会了。”

殷怜：“……好吧，那你偷刮人家皮肤角质是怎么回事？”

“我根本没刮到。”路东瓷先澄清了一句，才回答道，“那我能不能申请让她配合让我研究一下？”【1】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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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你问我？”

“你不是人家老板吗？”路东瓷顿了一下，这样回答道。

殷怜沉默了一会儿，放弃了继续打玄机，直接说道：“算了，我们就不要互相试探了。路哥你直说吧，你知道了多少？”

她其实挺意外的，路东瓷这么快就能发现AI机器人的破绽，毕竟殷长生工作室的人都和她同事了几个月了，也没谁发现不对。

路东瓷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这问题没严重到需要灭口我吧？”

殷怜：“灭口谁也不能灭口你啊。”毕竟路东瓷整个就一重量级战略资源。

路东瓷松了口气，说道：“我也没发现什么，我就觉得她的情感表现太过标准化了，即使表现得很生气，这生气也具有很强的逻辑规则……正常人不会这么讲规矩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理性的时候……书记都有。”

殷怜：“……”

拿书记举例这就很现实了。她其实觉得AI的情感模拟还是挺真实的，某种意义上比现实中的男孩女孩还有逻辑，甚至还进行了性别和性格类型区分，但是一来她没买太过精巧的性格模组，嫌它们占内存还影响工作效率，二来路东瓷智商太高，写模组的人可能都没有他细致敏锐，所以瞒不住他还挺正常的。

她问道：“你怎么猜的？”

路东瓷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机器人？”

殷怜都不想知道他在迟疑什么，反正不是对于答案的疑问。她又开口问路东瓷：“你就不好奇哪来这么真人化的机器人吗？”

路东瓷回答道：“不好奇。有就用呗，技术研究出来了就是我们自己的。”

殷怜：“……”

她对路东瓷这鸵鸟心态是佩服的。

她说道：“如果我非要你好奇呢？”

路东瓷：“……”

他沉默了老久，殷怜便也冷静地等了好久，半晌之后，路东瓷才说道：“要不我们见面了聊？”

殷怜说道：“放心，这软件的通讯走的是我们自己的专用通道，安全的。”

路东瓷说道：“其实我知道这些技术哪里来。”

殷怜：“！？”

路东瓷：“我很早就发现了，后来的新世界石门其实不是一开始的那扇石门。”

殷怜震惊了。

之后他们到底还是约在天堂岛见了面，然后殷怜才开始审问路东瓷：“你到底都知道多少东西？从实招来！”

路东瓷说道：“我当初有试图从石门上刮些粉末下来，没成功，但是我有专门研究过石门本身的物理性质，我认为那是一种高压缩的新型材质，现在的门从折光率到硬度到传导性都不同，很明显不是同一扇。”

殷怜半晌没说话，许久才问道：“那你怎么没上报？”

路东瓷说道：“那门看上去是门，其实应该是一种高科技产物，对吧？”

殷怜：“啊？”

路东瓷意外：“我猜错了？”

殷怜反而奇怪：“为什么觉得是科技产物？这门怎么看都很玄幻吧？”

路东瓷开口解释道：“按照我们现在的知识体系，魔法或者仙术是一种能量体系，而不是一种理论分类，所以同样应该可以以科学进行解释。不过我说它是科技产物，是因为相比传统的魔法或者仙术的定义，它具有许多科学的细节特征，比如说更细致和精准。”

然后他问殷怜：“一开始的那扇门，你觉得它都有哪些功能？”

殷怜想了想，回答道：“穿越时空，定位时间和空间坐标……识别空间资源……啊。”然后她停住了，因为她觉得最后这条其实不应该说，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我就想到这些。”

路东瓷看了她一眼，一瞬间脑子里已经闪过很多东西，但是没有戳穿，也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但在我看来，它的功能其实还有很多，比如说，记录使用者当时身体的物理状态并在返回时进行还原，对非体内密封空间的细菌进行消杀或者说移除，记录并平衡门两侧交换的精神质子并且按照比例对两侧时间进行调整……”

殷怜愣住。

路东瓷：“因为它具有太多科技产品具备的特征，所以我认为它来自一种更高于我们的科技文明。我有过很多猜想，但也就是猜想。真要说的话，不管是哪种猜想，比如说是有人意外掌握了外星科技，又或者是有外星组织刻意投放，只要现在没有对我们造成危害，甚至暂时有利，我觉得就不需要去太过追究背后的‘阴谋’……有些事情知道或者不知道，很可能就会是两种不同的发展。”

殷怜：“……”

说实话，她是真的惊讶。本以为路哥只是捂着眼睛耳朵装鸵鸟，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没想到他其实心里什么都知道，一本账算得比大部分人都要来得清楚，面上却什么都不说。

然后路东瓷又说道：“而且我觉得掌控这个方向舵的是你或者你父亲，要比是其他人好。”

殷怜问道：“为什么？”她到这里已经基本放下心来，还有心情跟路东瓷开玩笑，问他，“在路哥看来，我这么可靠的吗？”

路东瓷诚实说道：“也许不是最可靠的，但是比大部分人要可靠。我觉得我认识的很多人里，肯定还是有人觉悟比殷怜你高，人生经验比你丰富的。但是未来怎么样很不好说，最有资格的人也不一定是最适合的人，至少在基本素质上，小怜你绝对是合格了的，即使不能给这个社会带来太多好处，却也绝不会主动给社会造成坏处……这其实就已经足够了。”

殷怜说道：“要求真低。”

“这要求可不低了。”路东瓷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很多人真正遭遇的时候恐怕都做不到这个要求。这不但涉及到品行的要求，还涉及到能力和性格。比如说我自己，我觉得这种技术落到我手上，就很难被很好地利用，或许会被人利用，甚至危害到家人朋友。”

殷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想了想，索性放弃了思考这个可能性的大小，而是说道：“那就谢谢路哥你看得起我了。不过现在你还想要研究那扇门，或者是你的‘女朋友’吗？”

路东瓷坐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好不容易动了，却是伸手到茶几上先摸了个橘子。

殷怜一头黑线，问道：“有这么难下决定吗？”

路东瓷说道：“……我能先了解一下你的具体背景，或者说背后的黑科技势力吗？”

殷怜瞪着他半晌，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简单跟他介绍了一下情况，虽然还是有所保留，但是至少让路东瓷理解了，她背后并不存在什么高等文明。

路东瓷听完之后，皱了皱眉头，问道：“所以你也不知道这个异能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殷怜摇头：“不知道。”

路东瓷低头想了想，说道：“你那时候六岁，可能都还没有形成具体的逻辑思维或者科学体系，也就是说这种能力跟你本身的认知或者想象力可能并没有关系。”

其实这个猜测是有错漏的，但是殷怜并没有纠正。

路东瓷说道：“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你在自己也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了某个未知文明的遗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