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自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有点懵逼的,甚至觉得有点荒唐。

乍听之下，这件事似乎并不难做到，毕竟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很难,但临时忽悠一个陷入逻辑怪圈其实很多人都能办到。

但AI毕竟不是人类。它们的情绪都是一种“逻辑”,是十分精确。比起人类来它们有时候不够灵活，但绝对足够坚定。

所以对方说说服，就是真的说服了。

安自和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思考了一下,问道：“知道具体是怎么做到的吗？”

对方回答道：“别家的我不清楚，但是我们这边的我倒是可以说说。我们这边的程序员已经围绕着BUG报告开了一上午的会了，据目前透露出来的对话来看,她的逻辑性非常强，论证非常厉害,甚至几乎可以作为AI逻辑分析的经典范例了。程序那边甚至在考虑根据这件事更新模板了。”

“不是钻漏洞？”

“不是。她是从现实角度说服的AI，而且本人确实有星脑的购买能力,而且确实有提出证据。当然,就算有能力购买也不一定真的会购买，但是她就是说服了AI，让AI认可了拒绝她会是导致公司损失一大笔生意的直接和主要原因……逻辑上都说得通。”

安自和问道：“逻辑破绽在哪里？”

“……没有。”

“没有！？”安自和有点不解。

程序员说道：“就是说,看完记录，我们老板都快被说服了，觉得她可能真的想买。”

“……”

“唯一的破绽，大概就是谁也不会真的通过骚扰星网客服去购买星脑吧。”

安自和听了，也失笑,问道：“这个人也挺有意思的。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真的女孩子吗？”

“嗯，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你应该也认得吧,就是那个连续参加了三界创作比赛的……”

安自和：“！？”

他问道：“小追吗？”

“看来你知道。”

安自和却突然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半晌，喃喃自语道：“不，说不定她还是真的要买……”

虽然声音有点轻，但是两人毕竟不是真的在面对面地对话，所以安自和的声音虽轻，但还是被通讯收录了。不过对方虽然听见了，却不能理解他说这句话的原因，扫了一眼通讯的文字记录确定没理解错，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安自和说道：“没什么。”然后对对方说道，“回头帮我联系一下你们老板。如果这桩生意真成了，你们可要用一百二十分的心去做。”

对方还来不及问什么，安自和就匆匆挂掉了通讯。

挂掉通讯之后，他就开始搜找殷怜的星网ID，但是试图通讯的时候却显示发送失败，他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小姑娘长得那样漂亮，又才华横溢，自然会有很多人想要骚扰她，拒绝陌生人的通讯请求是很正常的。

他联系了拍卖行方面，辗转费了许多功夫才联系到殷怜。殷怜在直接骚扰客服多次不成之后，终于决定了要花点小钱去找个中介，正在查找相关权威网站的推荐名单，还没来得及联系时，就接到了拍卖行的通讯。

她听说安自和的通讯要求时，其实有八分怀疑对方可能是找借口来搭讪的，但是秉持着不能靠固有思维做决断的原则，她觉得和对方聊两句也无妨。

结果安自和竟然开口就说出了她现在需要的东西，顿时让殷怜有些警惕起来。

她装作几分天真地说道：“安先生怎么知道我想要买光脑？”

安自和说道：“现在业内都传遍了，说是小追你这两天搞崩了人家一大批的客服。不过他们没把这事儿当真，都以为你是特意去挑战AI智能，或者测试自己的话术能力的……不过我觉得你并不是，所以想来问一句，你真的想要购买星脑吗？”

殷怜顿了一下，才回答道：“是……我想给老家建一个地面星网。”

安自和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略一沉思，就把殷怜对于自己的出身地或者亲友很有感情这一点列入了参考项目，然后说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一家星脑供应商。我在这方面有些关系，可以给你找到优质又可靠的卖方。”

这算是瞌睡送上了枕头，殷怜顿时心动，但还是先问道：“安先生为什么帮我？”

她虽然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但是毕竟未成年。有时候，社会规则对于一个人的择偶观是影响很大的。沈律喜欢她，是因为在那个时代，她本来就被归类于可被追求的年纪。邱璧和会看上她，是因为他本就精神不太正常。但是除此之外，真正对殷怜表达过喜爱的多数都是同龄人，很少有年长的男性对她直接爱慕之情。

事实上她没有过于谦虚，安自和确实没有这个意思。他坦然说道：“我其实对殷小姐手上《鸣芳洗冤录》的影视改编权很有兴趣，希望有机会能够合作。”

殷怜没想到是因为这个，想了想，说道：“虽然我确实需要一些渠道购买星脑，但是这跟《鸣芳洗冤录》的影视改编是两回事。这两件事的分量完全不同，我不可能拿来做交换。星脑我可以自己找渠道买，《鸣芳洗冤录》却是独一无二的。”

安自和相当通情达理，回答道：“这是当然。所以我给你介绍渠道，也只是交个朋友，最多希望殷小姐有这个需要的时候会首先想起我，又或者在差不多的条件下，首先考虑我这边。就算最后《鸣芳洗冤录》的版权不是落在我的手上也没关系，我相信殷小姐本人也会成为一位有前途的剧作家，到时候有的是合作的机会。”

这话说得漂亮。

殷怜还没决定要不要当这个剧作家，但是对于他的奉承还是受用的，便笑了笑，说道：“那就多谢啦。我正好需要这么一个行家帮忙。”

她也足够爽快，或者说不客气，直接就读了一遍自己对于星脑的主要要求：“我想要的星脑最好有官方星脑的学习和工作功能，因为要用来辅助研发所以计算和逻辑能力要强，娱乐功能可以往后让让，有一两项就行，没有也行，我想要自己研发。数据库最好分成两部分，对内的基本公共学术资料要齐全，对外的先留着空，等安装好了到时候我可以自己填充……”

她要求提了一大堆，但都是比较基础的，安自和认真听进去了，然后说道：“你这要求不算高……你想要哪个价位的？”

“五亿左右吧。”

安自和说道：“我对星脑的配置不算非常了解，但是根据我先前为自己公司定制星脑的经验，星脑的价值一共分为三个大块，一个基础硬件设备，一个是通用功能里装填的资料数据权利费，第三个是订制系统的订制资金。以你现在的情况来说，基础硬件设施哪怕配备全套目前民用技术里最高端的配置，大概两亿也就够了。至于星脑基础功能套装的权利金总共也只要十万信用点而已，大头永远在各种权利金高昂的高新学术数据上，公共学术资料库几乎是免费的，毕竟是人类的公共遗产。至于定制的项目，你需要每个独立提出要求，然后乙方公司会给出详细的设计方案，也可以选择委托你中意的公司进行专门设计，完成后双方再进行对接，根据项目不同实际的费用也是不同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去找我熟悉的星脑公司拿一份目前通用的星网收费数据库列表，你可以酌情选择自己需要的数据模板，上面价格也都非常明晰。另外，虽然星脑的数据盘空间很大，但是也不推荐装载大量的免费数据，最好有所抉择。毕竟……正常使用中的星脑，每年的数据量都是会自然增长的。”

这显然是有益的提醒，殷怜立刻将之记在了心里。

大致了解了一部星脑的构成和购买需要作出的准备之后，殷怜表示需要一点时间考虑具体想要的功能，安自和便说如果她同意的话，可以把约见星脑公司人士的时间定在周末，或者如果她决定不下，也可以准备好了再联系他。

殷怜略一思考，就决定约在周末。

照样是星网见面，安自和倒是有心现实里请一顿饭，不过殷怜婉拒了。她自从发现星网的便利之后，就越来越懈怠于出门办事——除了玩可以例外。

毕竟可以瞬息千里，谁乐意花一个半个小时在路上……尤其还是去办事的路上。

约好时间后不久，安自和就给殷怜传了一些星脑数据库目录。可以看出这些目录手册是分属于好几个不同公司的，因为不管是页面设计风格或者排版方式都有着很大的不同，不过总体上数据分类的方式是相近的，基本符合目前的学院科系分类，也方便殷怜查询。

其中也有一些冲突或者互补的学术资料，一般都是前沿科技，殷怜一看价格就迅速Pass。虽然目前来说，预算额度还非常宽裕，殷怜却仍旧非常精打细算，毕竟可选择消费的项目太多了，单个科技比起整个学术系统的价值来完全不值一提。尖端科技的价值是极具时效性的，对于殷怜的意义不大。毕竟对于地球来说，夏国的随便什么可以拿过去都是超前的黑科技，超五百年还是五百零一年区别不大。

但是光是笼统性地了解一下夏国现在各行业的技术水平也是很有意义的事情，殷怜光是阅读目录和查询相关技术说明，就涨了许多见识，甚至不时地琢磨某个技术可以用在某个背景下。

而阅读过程之中，有那么一个数据条目很自然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上面写着《精神力对物质世界的干涉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