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 众人已经走入了密林深处,在当地请了两个经验的村民做向导,带着他们走捷径穿过这条密林。
瑛娘戴了护具, 热得浑身是汗,两条腿像被泡在水里, 她咬牙耐着难受, 一声不吭地跟着行路。
明轸一直注意着她, 她受了点擦伤, 本不紧,但这么密不透风地包裹着, 被汗水浸泡, 来也知,定是难受得很。
走出两个时辰, 他提议停下休息。
村民建议道:“大爷,还是加紧点赶路, 车队这么多车马,一停一歇,少说也得一刻钟, 是三急, 最好都能独个儿解决,尽量别影响整个队伍。”
明轸摆摆, 说:“罢了。”
他纵马行到葛平身边,扬扬下巴递过去一只水囊,“喝点水?不靠边儿让他们先过去, 葛大哥跟葛小姐歇一阵再追上。”
葛平拍拍自的水囊,“,明爷自留着。”
听闻此语, 正犹豫不伸接过水囊的瑛娘和递水囊过来的明轸都些脸发烫,悻悻收回去。
明轸没再说话,信马跟随在旁,他目不斜视,正对前方,瑛娘几番转过脸偷瞧他容,都只望见一个侧影,荫翳的林间偶那么星点璀璨的流光划过他的容,挺的鼻梁形状犹如山峦,起伏的不仅是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更是她激荡不定的心。
几日同行,陌生感早就消弭于形,他们迅速亲近熟悉起来,他记得她爱吃什么,惦念着她需什么。她碍于女儿家的羞涩不好意思太主动前去示好,只暗地里观察的习惯了解他的喜好。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瞧他沉稳地和人商议正事,瞧他眉开眼地与熟悉的侍卫打趣。
行了一个多时辰,瑛娘和几个侍女暂离队伍,前去林子深处解决个人问题,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跟随前去,明轸尚不放心,命侍卫在入口处严密把守,自也停下来等候在外头。
算算时间,这会儿多半是未正时分了,再走两个时辰,色就暗下来,但林道才走了一半,这就预示着,待会儿必须快马加鞭,得比之前更快些才行。
风吹过枝叶,发出沙沙声响,明轸靠在一棵树上,闭着眼睛养神。侍卫听见一阵脚步声,跟他回禀,“姑娘出来了。”
明轸睁开眼,回眸觑见林中一点朱红色的影子,他勾了勾嘴角,一个容还没浮起来,就听刚才还十足安静的女孩子们忽然胡乱尖叫起来。
他跟葛平不约而同地抽剑冲了上去。
“蛇,蛇!”
两个婢子摔倒在地,脸色煞白,众女四散开,神情紧绷地盯着草丛里一条细长的生物。
明轸起剑落,将那条蛇斩成两半,回身寻到瑛娘的影子,悬起的心稍稍回落,“你没事吧?”
葛平慢了两步,看见危险已除索性住了步子。
瑛娘说没事,一开口声音却是抖的,本就柔细的嗓音带了几分哭腔,“吓死了……”
明轸了下,目视那两个摔倒的侍婢,“还能站起来吗?没谁受伤?”
众人皆平安,只是虚惊一场,明轸见瑛娘脸色惨白,一副力的模样,上前一步,走到她身边儿,“你真没事?瞧你脸色很差,不先把护具解下来,喘口儿?怕你热闷久了,伤势更严重。”
瑛娘摆:“不紧,哥哥说,不能在林子里久留,晚上狼群出没,比那条蛇还吓人,不留在这儿……咱们、咱们还是快点儿吧。”
边说边脚下加紧跨步,哪知却一脚踩在了树根上,立时朝明轸方向趔趄了去。明轸下意识抬搀了她一把,温热的掌隔着轻薄的衣料攥紧了纤细的臂,瑛娘脸一红,听他低沉温柔地道:“小心些。”
她站稳了,他却没松。她抿唇不敢吭声,耐着隔衣传来的滚烫温度,直走出了小道,他才不着痕迹地将掌松开。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各自上马,并行言。
葛平没揭破人故作镇定的假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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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黑沉下来,四周渐渐瞧不清景致,只见密密匝匝的树影,在劲风拂动下肆意摇摆。葛平骑的那匹马负重较远,明显体力不济,瑛娘坐了整快马,身上各种不适,这会儿像被霜打的茄子般精打采昏昏欲睡。
虽然听说这林子里会狼群出没,可跟在哥哥和他身边,她没来由地觉得安心,他们一定法子让所人脱困,他里那柄剑,定然所不能……瑛娘说不上对他的这份信任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她条件的信他崇拜他,更没道理的欣赏他喜欢他。——即便前几日,她还在为了不出嫁而闹脾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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瑛娘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时,队伍已经上了官道。夜幕下星火点点,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进了一个繁华的镇子。
“醒了?”
头顶上一个声音,令她耳朵乍然轰鸣起来。
她飞速扭过头,目瞪口呆地望着坐在自身后的人,“明明明公子?”
她瞧四周,行人街巷,商铺灯火……她哥葛平去哪儿了?敏儿他们呢?
明轸喉结滚了滚,道:“咱们落后了点儿,你睡着了,不敢走得太快,怕把你颠下来。”
她心里乱成一团,刚才她睡着了,因为担心她会摔下马,身后的人一直将半边臂膀借她靠着,她安然熟睡,全靠那条臂膀支撑。在她才知道,那臂膀的主人不是兄长,是他。
他们虽已算是夫妻,可到底最后的那点仪式还没完……
“喂,你在听说吗?”一只掌轻轻攥了下她的腕,瑛娘吓得连忙把甩起来。
他好地道:“你是不是睡糊涂了?问你饿不饿,不去前头馆子里吃顿便饭?你怎么不理?”
瑛娘六神主:“……”
明轸忍着,道:“吃点儿东西再走吧,也不差这一时,葛大哥跟堂叔他们这会儿多半也在休息,咱们俩这匹马快,很快就能追上。”
葛平的马力不济,脚程太慢,明轸这匹是良驹,他提议换马,让葛家兄妹骑自这匹,可马儿认主,不大听葛平的话……这些事明轸没跟瑛娘解释,瞧她一副懵懂迷糊的样子,他心情莫名大好。
在前头露的摊档上,明轸找个位子和她坐下,了两碗热腾腾的,切了一斤肉,半只鸡,还在隔壁摊子上点了两碗甜汤送过来,他把东西都推到她前,“吃吧。”
瑛娘当真饿坏了,走了一整,只吃了两口干粮充饥,她素来娇养惯了,那些粗劣食物如何能合胃口?这会儿闻见肉和甜汤的香,她肚子里就一阵咕噜。小声说了句谢谢,她就埋头吃了起来。
姑娘吃得秀,小嘴樱桃似的那么一点儿,汤匙都吞不下,鼓腮吹着热,小心地抿了抿汤匙前沿,粉粉的舌尖若隐若。瞧得明轸莫名些烦躁,他别过头,去瞧那炉上泛起的轻烟。烟火缭绕中也仿佛能看见她的影子,窈窕的,真的,纯净的,可爱的……他放在心尖上,狠狠疼宠的女孩子……
吃饱喝足,重新上路,瑛娘被圈在他臂围起来的小小空间里,和大哥哥同行时还未察觉,原来同乘一骑的两个人是距离这样近。
她鬓边被风吹起来的碎发挨蹭在他脸颊,撩起一阵阵涟漪,让他根本没办法集中心力去旁的事。
她的情形也没比他好,她热得难受,背上腿上一重重的汗,她快点洗个澡。到洗澡,她担心,自赶了一的路这会铁定不是很好闻,早上擦的香露多半都风吹散了。
就在她一晃神的功夫,他垂下头,飞快的,轻浅的,在她腮边亲了一下。
瑛娘捂住脸,讶然转过头。
明轸垂眼瞧她,沉默一息后,瑛娘听见他叹了一声。
她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收紧左臂揽进了怀里。
这是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她半转身,仰着头,靠在他怀中,被他覆住了唇。
四周不知何时静下来,光色也暗淡了。
马儿早被驱使入街边巷中,明轸终于做了这件,自了一路都没机会也没勇做的事。
她起初还微微挣扎,兴许是被他吓着了,片刻后,她软化下来,乖巧顺从的由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才分开。
两人都点喘。
“葛……”他唤她,才开了个头,就顿下来,声音放得更柔缓,婉转吐出两字,“囡囡……”
他听见她娘这样喊她。应当是乳名。这名字比她的闺名凤瑛更亲切些,他早就试着这样喊她了。瞧她惊慌失措,羞涩难当的模样,瞧她睁大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辜楚楚可怜的被他欺负。
瑛娘脸上发烫,抬掩住耳朵,自欺欺人地道:“你、你先别说话。”
他将收紧,把她抱得更用力,“怎么了?生啦?”
她羞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没……”
明轸了声,垂下头,凑近她耳朵,“囡囡,你好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