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达叔聊过以后,绿儿感觉心情低落,遂去村里四处转了转。
村里有许多半新不旧的房子,但一个个的都没了人住。
想想当初,一群人一穷二白的被丢进这里,被巨猩当家畜养起来,其实他们只要吃好睡好就行了,但他们偏不,他们寻找铁,他们打造工具,他们发挥各自的所长,医生救助病人,农民种植粮食,他们造房子,好不容易住进新房,有个下雨不会淋湿的地了,却又被巨猩抓走当食物了。
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绿儿觉得自己如果处于那种处境,可能也不会比他们做得更好,不,是一定不会比他们做得更好!
当然,绿儿知道这一群人内部也并不都是和和睦睦,在绝境和死亡的逼迫下,崩溃的人也并不少,而在这种情况下人心又会格外的坚硬,据达叔所说,他们就曾经把一些犯了大罪,惹了众怒的人送给巨猩当食物。
但是,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反正她现在不处于那个时刻,只能靠想象来遥想当时的黑暗与恐怖。
一边想事情一边走路,不知不觉她已经快逛整整一圈了,正当她想回去时,却罕见的看到一对青年男女站在自家院子里。
男人是个比较严重的残疾,失了一条右臂和左腿,只能靠简陋的假肢站立着。
腿上的伤势看不出来,手上的伤势却可以很明显看出是某种大型生物撕咬造成的,很可能就是巨猩。
女人站在男人旁边,小腹微微隆起,可以看出已经有了身孕。
此时两人正在激烈的争吵。
“我不要生,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在这样的环境里!!”女人哭喊着对男人道。
才听了一句,甚至还没有了解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绿儿一言不发的转身就往回走。
她不想听到这样的事情,一句都不想!!
就当她胆小好了,她要逃得远远的。
还说什么曾经的黑暗与恐怖,其实现在就已经是地狱了,不是吗?
绿儿脸上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
接下来的一个月,绿儿和子约就住在了张老爷子的家里,绿儿帮张老爷子打理他的田地,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连巨猩都没有再次来过,据达叔所说,巨猩一般是有祭祀活动才会来这里找“祭品”,时间不等,有时候几个月都不会出现,有时候隔一个月就来一次。
话说巨猩都有祭祀活动了,这还越来越向原始人类发展了啊。
不知道为何,绿儿响起了当初一群巨猩向那个巨大的人类跪拜的一幕了,他们是把那个人当神来崇拜了吗,看起来的确有几分这个意思。
但如果那个人可以指挥得动巨猩,又怎么会任由他们去攻击人类城镇呢,又怎么会任由它们吃自己的同胞。
与此相比,绿儿倒宁愿相信“那只是长得像人的某种生物罢了”这个解释。
时间渐渐过去,比较庆幸的一件事,是子约似乎越来越清醒了。
他会长时间的发着呆,却不会再像当初那样追着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满地乱窜,有时候甚至还会无意识的从嘴里蹦出几句话。
终于,有一天,当绿儿端着一份吃的走到他面前,他突然抬头,长时间的盯着绿儿看,眼神清明,说了一句:“绿儿。”
“咣当!”一声,绿儿手上的碗一下掉在了地上。
“你回来了?”绿儿呆呆的看着子约,双目含泪。
子约点点头,站起身,摸了摸绿儿的头发,微笑道:“我回来了。”
有太多的话可以倾诉,两人不知不觉从中午聊到了晚上。
快要睡觉的时候,绿儿想要像往常一样把子约给捆上,子约却拒绝了绿儿的提议:“我觉得……我可以承受这种痛苦了。”
“啊?”绿儿惊讶的看着子约,开什么玩笑,子约每次发病的时候她都陪在身边,她清楚的知道,这种痛苦到底有多么难熬。
听说宏纪元曾经有人把疼痛分过级,一共十二级,手指被割断也只是十级的痛苦,女性分娩时的痛苦才是最高的十二级,而子约所承受的这种痛苦,恐怕比起女性分娩来也不遑多让。
更不用说他是要连续不断的捱六个小时了。
“相信我。”子约微微一笑。
子约所准备的对抗痛苦的工具很简单,只是一根小小的可以咬在嘴里的木棒,还有一杯微微加了盐的水,在痛苦即将来临的前一刻,子约把绿儿赶出了房间。
虽然子约说绿儿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就可以了,但她实在放心不下,不断在房门口转着圈,希冀听到里面一丝声响哪怕惨叫也好啊。
但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晚过去,绿儿终于忍不住闯进去,却看到子约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抱膝缩在一个墙角。
想必他一整个晚上都缩在那里。
在他身边,是一杯被饮尽了的水杯,一根已经断成两瓣,几乎被咬成碎渣的木棒。
而他的右手臂上,则是满满的一整排一整排的血牙印。
听到门口的响动,子约抬起头,露出他那张遍布汗水的脸,以及带着鲜红血丝的眼睛。
“看来以后要换个结实点的棒子了。”
子约看着快要哭出来的绿儿,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
…………
晨光初露,子约看着远处的篱笆墙,久久的沉默不语。
“怎么了?”绿儿走到他身后,轻声问道。
“其实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准备逃出去。”子约道。
“可能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子约伸出手去,轻轻的握住了绿儿的小手。
微温,带暖。
PS:
那啥,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痛了吧,以后对女人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