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睁大眼睛看着吧，我要做英雄

子约的伤好得很快，没半个月就能恢复行动了，只是身上一些烧伤特别严重的地方还缠着绷带。

今天早上照旧是恢复性训练，子约在绿儿的陪伴下慢慢在院子里踱步。

刚走了不到一会，顺子那张笑嘻嘻的脸就出现在子约眼前，而在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子约意想不到的人。

小镇的镇长——方威！

顺子向子约道：“我家老头子想见你。”

方威走近，笑眯眯的道：“我们不久前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嗯。”子约点了点头。

“这次护卫队伤亡很惨重，我知道你们心情不好，没有早些来看你，是我的失误，不过——”方威闲聊几句，然后进入了正题，“明天巨猩会来攻击这个镇子。”

他轻描淡写地就抛出了这个犹如重磅炸弹一般的消息。

“什么意思？”子约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方威摊了摊手，“侦察部已经在丛林边缘发现巨猩的踪影，它们正以你们上次战斗的地方为原点进行搜索，估计明天就能搜索到这个地方来。”

“不能提前把他们消灭吗？”子约问道。

方威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有十几只呢，怎么消灭，似乎是你们上次手尾没做全，还留了一只，把这些大家伙给引过来了。”

“不管怎么说，明早我会把民众们聚集在一起，你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战斗，不如帮我管理民众，顺子也会跟你一起。”

顺子并无异议，看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方威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等下！”子约提高声音问道，“如果镇子守不住怎么办？”

“守不住？”方威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守不住就只能死了。”

这天，镇长方威走遍全镇，把消息亲口告诉了每一个人，惊诧莫名者有之，怒斥护卫队不作为者有之，精神接近崩溃者有之，方威尽力安抚了他们。

等全部通知完，时间已经到了午夜，方威登上城墙，城墙上还有一些值班的护卫队员。

“镇长！”护卫队员看见方威都是恭敬的行礼。

“不知道镇长这么晚了还来城墙上干嘛？”一个护卫队员问道。

“来看看风景。”方威笑着道，走到离城墙外沿只有三步处站定。

夜晚罡风剧烈，吹得方威衣袂飘忽不定，方威眼睛盯着外面的莽莽苍苍，似乎在注视最深沉的黑暗。

就是这道城墙，把小镇中的人与外面的黑暗世界相隔绝，使他们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

而就在明天，这道城墙或许会遭遇建成以来的最大考验，如果破裂，一切皆休。

其实方威早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向家族求援，虽然家族长老对他不待见，但对这件事的反应还是很快的，支援部队已经在了路上。

只不过天罗城离这里距离不近，支援部队貌似最快后天才能赶到。

时也命也，也罢，我早十几年就该死了，只是苦了永顺这孩子。

方威心中念头翻滚不休，对着夜空吐出长长的一口浊气。

…………

当第一缕朝阳照到房间里时，子约就醒了过来。

绿儿在他身边睡得正香，昨天她缠着他讲故事讲到很晚。

子约把手臂从绿儿的怀里抽出来，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今天的太阳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天还是那么辽阔空灵，但是子约知道，今天对于小镇人来说，可能是最不同寻常的一天。

当绿儿睡眼迷蒙的走出房间时，子约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吃完早餐后，两人一起赶到了镇中心。

镇中心有一座全镇最坚固的建筑，方威就把聚集民众的地点放在了这里。

这里原本作为一个仓库，没有多余的隔间，通体只有一个巨大的房间，堆积着经年的杂物，像一个大碗罩下来一样。

由于许久没有人迹，仓库里充斥着浓重的霉味，仅有的几扇落满灰尘的窗户透进光线，给里面的一切都罩上一层灰蒙蒙的光彩。

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各个心情低落，虽然这间仓库从外面看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坚固无比，但谁知道它到底能抵挡巨猩几击呢，如果城墙失守了，恐怕他们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除了子约之外，这里还有好几个人身穿护卫队的制服，都是身上带伤的，说是让他们来管理民众，其实就是找个好听点的理由阻止他们上战场罢了。

由于方威昨天安抚工作做得到位，所以小镇居民现在虽然心情低落但也很安静，没有给子约他们造成什么麻烦。

子约发现顺子独自一人坐在墙角下，带着绿儿也坐了过去。

到得这个时刻，哪怕是一向多话的顺子也沉默不语了，三人无声地静静坐着。

时间就这样不快不慢的过去，没有任何事发生，在中午还有人从前线传来消息，说一切正常，这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那些蠢笨的大猩猩找漏了，回去吃他们的香蕉去了。

但在下午两点五十四分的时候，一股巨大的震动传遍了整个小镇。

感受到震动，子约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开始了。”

当他睁开眼睛后，看到的是周围人惶恐的脸，哪怕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但真的发生了，还是会使人感到不知所措和恐惧。

震动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在仓库里的众人无法想象在前线的护卫队战士们是怎样用血肉之躯抵挡体型庞大的巨猩，而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祈祷。

子约看着一旁的绿儿，十岁的小女孩，哪怕平时如小大人一般，此时也忍不住暴露出本性，捂住耳朵把头埋在他怀里，似乎这样就能听不到远方的隆隆声了一样。

子约刚想和她聊几句天，缓解一下她的情绪，突然旁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去，只看到顺子一张严肃的脸。

“走不走？”顺子沉声道。

“去哪？”

“前面。”顺子说了两个字就不说了，子约却知道他说的“前面”是指哪。

“可你爸他不许我们去，而且我们在这里还有任务……”

顺子一挥手，把子约接下来的话都截了下来：“不去的理由可以有很多，但去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现在，到底想不想去！”

“想！”子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别人在前线战斗，自己只能在后方发抖吗？哪怕就是远远看一眼也好，如果现在不去，自己或许会后悔一辈子。

“那现在就走吧。”顺子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露出几颗白白的牙齿。

子约看看妹妹，绿儿刚才显然听到了他和顺子的对话，原本就担惊受怕的脸上显得更楚楚可怜了，那翡翠般的大眼睛望着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全都显出一个意思——不要走！

子约拍拍她手背，示意没事的，微笑对她说：“等我回来。”

就这样，两个少年做出了一个绝对称不上理智但却很合乎他们心意的决定。

在赶往城墙的路上，顺子还不断跟子约抱怨：“我家老头子也是麻烦，早就说过我要去前线战斗，却偏偏把我安排在了后方，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我逃出来了。”

“你爸也是为你着想。”

“对啊，所以这件事我就不跟他计较了。”顺子哈哈大笑着道。

远处有黑烟升起，那是城墙上大炮开炮后的结果，转过一个街道，两个少年终于看到城墙那边的情景。

硝烟与鲜血组成的一切映入眼帘。

城墙下侧破了一个洞，一只巨猩想低头钻进来，左腿已经迈出，一个护卫队员被他抓在手上，刚刚捏爆，血浆炸裂，在他脚边却还有数个护卫队员，不顾生死的向他攻击过去。

在城墙上则并排横着十几架大炮，片刻不停地发出巨大的声响，虽然因为城墙的遮挡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从炮声也可以判断出来，外面的巨猩绝不止一只两只那么简单。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加快了向城墙冲去的步伐。

虽然因为一时头脑发热来到了战场上，但接下来该怎么做，两个少年还没什么太好的想法。

顺子眼睛一瞥，瞥到地上的扎枪，捡起来就往墙洞的巨猩那边冲，子约也有样学样，捡起一柄扎枪跟在顺子后边。

不知道是指挥部有意为之还是纯粹的巧合，墙洞的那只巨猩被卡在了墙洞里，左半个身体在里面，右半个身体在外面。

只需要防备他那只不断挥舞的左手，就能大胆的攻击他。

一干护卫队员拿着扎枪围住巨猩的左腿捅，甚至有人爬到巨猩的身上，用自己的生命去赢得这场战斗。

在接连不断的攻击下，巨猩也表现的极为痛苦，他的大手敏捷的往身上抓去，一旦抓住个人类，就是用力一捏，当放手时，一团碎肉碎骨也似的东西从他手掌掉落下来，落在地面上。

子约由于腿脚不便，所以只拿了个扎枪攻击巨猩左腿，顺子则胆大包天，攀住巨猩的皮毛就往上面爬。

就好像登山比赛一样，众多护卫队员从各个方向向巨猩上身爬去，只要爬到了巨猩的头顶，可供攻击的地方就多了，眼睛、耳朵、鼻子、喉咙。

子约在下面看得心惊肉跳，巨猩的大手好几次都快要扫到顺子，却总是千钧一发的被他躲了过去。

“如果我的身体……”想到这，子约捅巨猩左腿捅得更用力了几分。

越往上人就越少，到了巨猩的肩膀处，只有两个人在上面。

一个人从侧面捅进巨猩的喉咙，才捅了一半，巨猩的大手就把他生生捏爆了。

另一个还想继承前人的遗志，但没走几步，就被巨猩的大手擢到了手心。

巨猩对于他头部的防御特别严格。

看到这种情况的顺子，伙同另一个人，悄悄爬到巨猩的心脏附近，拿起扎枪深深扎进了巨猩的心脏之中。

在巨猩的大手抓过来之前，他们就松开手，顺着皮毛滑了下去。

喉咙被捅开，心脏也遭到严重伤害，巨猩的瞳孔明显涣散了。

他的手不如之前灵活，在前赴后继一人又一人的攻击下，他的呼吸逐渐停止了。

蚂蚁虽然弱小，但多了，还是能咬死大象。

顺子气喘吁吁的瘫在地上，刚才从巨猩身上下来时摔在地上，额头破了道口子，脸上还有血污，

此时那只死亡的巨猩塞住墙洞，周围看样子还没什么新的危险。

子约走过来，笑道：“怎么了，不是还说世界在你脚下么，这么点小战斗就累了？”

顺子摆摆手：“怎么可能，只是最近肾有点虚了，哈哈哈。”

子约笑笑，对顺子伸出一只手。

顺子刚要伸手抓住，突然旁边一声惊天巨响，一个黑影向他们袭来。

子约和顺子不敢置信的向旁边望去，只见原本只有一个小洞的城墙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墙外的巨大的力量，整一段都炸裂开来，无数城墙碎片向四周迸射。

而其中一块大如房屋的碎片，正向子约他们袭来……

…………

方威站在城墙最顶上，身边的大炮一刻不停的发射，原本黑色的炮管都变得有些微红，那种炮身的震颤，简直就是现在最美妙的弧度。

这种炮弹与子约他们上次去丛林里执行任务时所携带的炮弹不同，只是最低级的火药类武器，落到巨猩身上，也无非是炸出一个个血坑，并没有一击致命的能力。

方威面带担忧望着底下，这次攻击的巨猩实在有点多，除了现在在对面的五六只巨猩，还不断有巨猩从丛林中钻出来。

人类对付这些巨猩最有效的武器就是这些大炮，但哪怕这些大炮，也要三四发才能击倒一只巨猩，巨猩又不傻，在吃了几次亏之后，远远看到有黑色炮弹飞来，就会尝试躲避。

而一旦他们到了近处，为防损毁城墙，炮弹就不能随意发射了。

一只巨猩避过了数枚击向他的炮弹，成功来到城墙底下，只一撞，就把城墙撞出一个洞来。

方威感觉城墙似乎晃了三晃，但他临危不乱，指挥应急组去拦截那只巨猩。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那只巨猩才撞出一个半身高的小洞，就迫不及待的往里面钻，结果被卡在了里面。

应急组三人一小组，一部分围着巨猩的左腿攻击阻挠他前进，另一部分爬到他身上进行攻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威看到了自己儿子和他那朋友也在攻击的队列中。

现在情况危急，哪怕看到了，也没工夫去理他们。

“这俩傻小子……”方威揉着鼻梁道，语气里听不出是无奈还是无奈。

时间不长，应急组就解决了巨猩，正好这时，大炮也解决了墙外的一只巨猩，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从丛林里钻出一个巨大的黑影，四肢着地向城墙奔来。

这是一只类似猩猩的物种，但身上的肌肉却要健壮许多，蓬勃的似乎连毛发也遮不住了一般。毛发不是普通的黑黄色，而是像向日葵一般的金黄色，嘴部微微有点拉长，犬牙毕露，倒是像狼一样。

但最为怪异的却是他背后的尾巴，众所周知，猩猩是没有尾巴的，而他这条尾巴也不似猴子的尾巴，而是像狼尾巴一样蓬松。

虽然身形稍显臃肿，但奔跑起来却是雷霆万钧，先是两条腿蹬在地上，然后是长及膝的双臂撑在地上，轰隆隆的，似乎连大地都在震颤。

“变异巨猩！”城墙上有人惊呼出声。

凡是看到这只巨猩的人都微微有些色变，变异巨猩是最难对付的巨猩，因为他们往往能超脱你的常识，你永远不知道他们能拥有什么能力。

一跳几十米高，压根无视城墙的巨猩也是有的。

还好这只巨猩没那么恐怖，但某些方面，却一点不差。

几枚火炮击在这只巨猩身上，却只是烧焦了表面的毛发，不曾伤到里面的肌肉分毫。

冲锋的变异巨猩就好像一座山那般碾压过来，似乎不管什么挡在前面，都会通通撞飞。

事实也正是如此。

变异巨猩怒吼着，一头撞在城墙上，宛如多米诺骨牌效应，明明撞得只有那么一小块地方，却让整段城墙都轰然倒塌。

一个护卫队员看着城墙上那大到可容三只巨猩并排通过的缺口，呆滞站立，喃喃自语：“完了，都完了。”

方威看到这一幕也是眼神连闪，向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两架机甲打了个手势。

小镇一共有三架机甲，其中一架损毁于上次剿灭巨猩的任务，而属于于薇那架则被运回小镇，抢救了回来，并换了一个新的机师。

而一直站立不动的机甲在收到方威的指示之后，按照战前的计划，迅速向城墙下移动。

“双子弹。”方威喃喃自语，眼睛望向远方丛林不断钻出的巨猩，不知道这种武器是不是真有传闻中的威力。

…………

顺子从地上弹起，抱住子约的腰，在地上连滚躲过了袭来的巨石。

他们好运，旁边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不乏被城墙碎片压在底下的人，巨大的冲击力加上本身的重力，只要被击中，断然没有存活的道理。

其中一些比较大的碎片，还砸塌了在城墙附近的房屋，灰尘四起。

子约和顺子咳嗽着从地上爬起，身体上到处是严重程度不等的擦伤，鲜血从皮肤下渗了出来，混着灰色的尘土，看上去颇为狼狈。

子约和顺子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硕大的脑袋从城墙的缺口探了进来，两只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这怪物说像巨猩，但嘴巴却是尖的，倒不如说是狼和猩猩的混合物。

没见过这种怪物的子约和顺子一时处于震惊中，想要逃跑，但脚下不知怎的生了根。

怪物长嗷一声，向两个少年扑来。

嘴巴张大，露出里面纵横交错的牙齿，以及猩红的舌头。

正当怪物的狼（猩？）吻要触及到两个少年之时，突然从斜刺里冲出一架机甲，狠狠撞开了变异巨猩。

此时机甲里的机师黄涛也觉得世事难料，原本他是准备去尽快完成“双子星”计划的，但路上遇见镇长的儿子被变异巨猩攻击，他也只能停了下来，先救了镇长的儿子再说。

在底下的子约和顺子刚刚在心里生出“获救了”的想法，极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应该是把巨猩撞飞的机甲，却被巨猩反手抱住。

巨猩怒吼一声，两条原本就极为强健的胳膊不可思议的再度胀大一倍，狰狞蓬勃的肌肉好像坚硬的铁块一样，把机甲往天上投去。

他竟然生生把全机大部分由钢铁制成的机甲扔到了天空！

被投到天空的机甲摔到地上，久久都不曾动弹。

变异巨猩对天长嗷一声，又要向子约顺子两人走来。

突然从旁边飞出一枚炮弹，在变异巨猩身上炸开了花。

原来是另一台机甲，正用机载的火力系统，对着变异巨猩发射。

这种微型炮弹连城墙上的大炮都不如，自然不可能对变异巨猩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变异巨猩大人甩甩头，不理边上的机甲，想要继续朝自己的晚餐进发。

但那台机甲却不依不饶，手上的火力系统不停的开火，其中有一枚炮弹，还击中了巨猩的左眼。

变异巨猩大人终于被惹毛了，他怒吼着，向那台机甲扑去。

机甲收回手上的武器，转身就跑。

变异巨猩暂时被那台机甲引开了，子约和顺子走到倒地机甲的舱室面前，对视一眼，伸手把驾驶室打开。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从驾驶室里滚了出来。

黄涛现在觉得倒霉！非常倒霉！他觉得不应该是世事难料了，而应该是世事险恶。

原本想顺手救个人的，没想到变异巨猩的力量这么大，跟着机甲从天上落下，机甲没什么事，他却是伤得不轻。

脑袋磕在前面钢化玻璃上摔得七荤八素的，手臂也折了一条，虽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却不能再操控机甲了。

当黄涛满头满脸鲜血的从机室里出来，的确吓了子约两人一跳，但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话，却让两人脸色都凝重起来了。

“双……双子星。”黄涛瘫在地上，挣扎着说。

训练营在介绍护卫队现有武器种类的时候，曾经着重介绍过双子弹，而在战场战术假想中，双子星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计划。

子约和顺子面面相觑，也就是说，这台机甲上配备了双子弹喽？

往远方望去，另一台机甲已经引得变异巨猩冲出城墙，往墙外某个预定方位冲去，看来那台机甲的机师并不知道和他配合的同伴已经倒下了。

“双……子星。”倒在地上的机师再次挣扎着说了一遍。

“我去！”顺子站起身来，大跨步的向驾驶室走去，在驾驶室门前，他突然转过头，笑着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看着吧，看我怎么做英雄的。”

子约的确在看着顺子，他知道，顺子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双子星是一个危险度很高的计划，在战术模拟中，危险度排在前三位，却从来没有人实地演练过。

不仅是因为双子弹的珍贵，更因为伤害太大，范围太广。

虽然子约很担心顺子，但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让顺子继续执行计划才是最好的选择，他的伤已经不能让他再承担操控机甲的负荷了。

顺子对子约笑过后就矮身钻进驾驶室里，没过一会，机甲就站了起来。

子约守在倒地的机师身边，看着顺子把机甲开走。

双子星计划前期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就是把机甲开到指定位置而已，如果在巨猩群中可能很难办到，但如今城墙外也就七八只巨猩，再简单不过了。

相对来说，还是另一台机甲更加危险一点，那台机甲为了等顺子，一直拖着变异巨猩在绕圈圈，有几次差点被变异巨猩撵上，让城墙上的人都为他捏了把冷汗。

顺子终于把机甲开到了指定位置，两台机甲如今相距很远，简直就是在墙外的两边。

两台机甲站得位置也很怪异，从天空看去，墙外的全部草地，包含一部分丛林，形成了一个椭圆。

两台机甲站在椭圆的焦点。

而双子弹的攻击范围，正是椭圆的！

和一般火药类武器不同，双子弹是通过两台机甲交互的高频震颤来发动，以两台机甲为爆炸中心，越往外威力越大。

这也是方威考虑到墙外地形，为了不破坏城墙，托他弟弟弄来的珍贵武器。

可以达到一举肃清巨猩的效果！

有几只巨猩注意到突然出现的机甲向他们冲来；有几只巨猩快要走出双子弹的攻击范围，到达城墙；有巨猩还不断从丛林里钻出来。

顺子急得手心冒汗，口干舌燥，嘴中还不断说：“等一会，再等一会。”

他一只眼睛盯着面色狰狞走近的巨猩，一只眼睛盯着即将走出攻击范围的巨猩，一心两用，心理压力无比巨大。

终于，在一只巨猩即将扑到他所在的机甲时，他按下了信息交互的按钮

对面的机甲也很快传来回应。

看不见的电磁波在两台机甲间穿梭，“嘭”的一声，两朵巨大的蘑菇云几乎在同时升了起来。

哪怕离爆炸范围已经很远了，城墙上的众人依旧感到劲风扑面，跟刀一样刮得人生疼。

当尘土散去，人们看到的是一片黑黝黝的土地，原本葱翠欲滴的青草早已不见踪影，在黑土地上的，除了两台机甲之外，只有附近的几只巨猩，不过也已浑身焦黑，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至于更外围的，早已化为尘埃消散在空中。

虽然双子弹爆炸的威力是越往外围越强，两台机甲所在的中心最弱，但在如此可怕的威力下，两位机师能不能活下来，还真不好说，毕竟两台机甲都一动不动的。

子约看到这幅情形，没有犹豫、没有迷惘，脚下一发力，就向顺子所在的方向冲去。

有人看到子约的动作后，也照模照样的去救另一位机师。

烟尘呛鼻，尤其是子约如今在急速奔跑之下，在一连串的咳嗽声中，子约终于跑到了顺子所在的机甲前。

把顺子从驾驶室里拉出来，还好，从外表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整个人在剧烈的爆炸中昏了过去。

子约把顺子背在身上，开始往回跑。

地上原本以为已经死亡的焦黑巨猩突然拉住子约的腿，埋在土里的头抬起，露出两只血色的眼睛，另一只巨掌狠狠向子约两人拍来。

子约的小腿一缩一扭，挣脱了巨猩的拉扯，背着顺子往旁边一滚，躲过了巨猩的手掌，但无意中，巨猩的指甲却在子约的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流出的血液乌黑，不知道这指甲里是不是沾了什么毒素。

子约面色发白，却强撑着站起，背着顺子撒开脚丫子往城墙跑。

血液点点滴滴从子约腰间的伤口流下，流过腰带，落在地上，在身后留下一条“血路”，子约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的速度却没有半点减少，一路背着顺子冲进了城墙。

方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在城墙的缺口处等着他们，他看着子约，道：“你做得很好。”

子约笑了笑，然后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旁边自有人把子约顺子两个人接过去，方威看着远处，这一会功夫，丛林里又钻出三四只巨猩，大跨步地向小镇走来。

双子弹是不能再用了，其他的特殊炮弹倒还有几发，只是不知道这次攻击镇子的巨猩到底有多少，动静这么大，不会把附近的巨猩全引来吧。

方威叹口气，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正要下令城墙上的火炮再度开火，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远处快速飞来。

“拥有飞行能力的变异巨猩！？”方威一惊，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

这是一艘空艇，通体呈黑色，比方红玫上次开来的空艇小了很多，但相对的，速度也更快。

空艇在经过底下的巨猩时，突然投射下几枚炮弹。

这些炮弹在巨猩身前爆炸，把众多巨猩的半个身体都包裹了进去，等爆炸的火光消失后，留下的只有一具焦黑的残骸。

空艇停在了小镇上空，其上一道门打开，一个身形精壮，赤裸着胸膛，只在下身穿了一条迷彩长裤的人，竟然直接从空艇上跳了下来。

空艇现在停的高度起码有百米，如此高的距离，那人竟然直接就跳了下来。

没有血肉模糊或者夺人眼球的落地冲击波，那人从天上落下，竟然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样，脚步随意划动，飘到了方威面前。

方威看着眼前人，惊异道：“怎么可能，你们不是要最快明天才到吗？”

那人嘴中叼着根烟，看面相竟与方威有五分相像，他指了指天上的空艇，嘿嘿笑道：“二哥你是几年没看新闻了，这是雷明顿公司新出的‘比你快3000’系列空艇，就天罗到这里这么点距离，半天功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