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听什么？

他只是想要听实话罢了。

唐禹洲克制着，努力让呼吸平复，然后他一点点把沈晨曦拉到了怀里：“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是这么抱着你的……”

沈晨曦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她眼泪涌了出来：“你不要说了……”

唐禹洲低头，轻轻咬在沈晨曦耳垂处，一点一点，仿佛在品尝一般。

沈晨曦浑身战栗，她死死推开唐禹洲，却被抱得更紧。

“你记得对吗……就是这样，对不对……”唐禹洲的语气仿佛惑人的蛊术，沈晨曦只感觉脑海一片混沌，她像是暴雨夜海上一片飘零的浮木，无力感一点点把她拉入了深渊。

温热的手掌覆盖在纤细的腰肢上，那久远的记忆一点点复苏，沈晨曦的声音嘶哑又无力：“求求你了……放过我……”

唐禹洲将她的双手按在沙发的靠背上，目光压了下来，冷冷地直视着：“那你现在告诉我，孩子，到底是谁的！”

沈晨曦却只是哭，什么都不肯说，仿佛就算唐禹洲要了她的命，她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唐禹洲眼里的阴森快要流转成逼人的杀意，他猛然站起身来，看着滑倒在地的女人，声音冰冷：“你不说，那我自己去查。”

沈晨曦跪在地上，地板的凉意一点点渗透进骨髓里，仿佛她失明的那段日子心里感受到的无边寒意。

唐禹洲本想拂袖而去，看着沈晨曦，眼神明暗不定，终究还是弯腰，把沈晨曦抱了起来。

沈晨曦感觉身体陡然悬空，然后被轻轻放在绵软的床上。

唐禹洲的声音遥远又虚幻：“沈晨曦，你就这么讨厌我？”

蜷缩成一团的女人仍自在轻轻颤抖，仿佛无言的抗诉。

*

暴雨仿佛要下一整夜，似是要将整个夏季的悲伤倾覆倒尽。

李澈坐在屋子里，没有开灯，他就坐在地板上，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雨水不断打在玻璃上。

衣柜里还有给阿诺买的新衣服，因为有些大，本打算过一段时间再给阿诺穿上。

冰箱里还放着他买的牛奶，沈晨曦不喜欢喝牛奶，以前总是要他逼着才肯喝几口。

他走后，她应该再也没有自己喝过牛奶了吧。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李澈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静得连心碎的声音都很清晰。

他回到家里，一直等到半夜，却不见沈晨曦回来，阿诺也不在。

他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湮灭了喜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等到了现在。

仿佛他可以等回来她一样。

只是，谁都知道——

这么大的雨，她不会回来了。

*

沈晨曦这一晚睡得并不好，迷迷糊糊做了很多噩梦，恍惚之中，被人追着，忽然失足坠入了悬崖，她一个惊颤，醒了过来。

外面天气已经转为了阴天，似乎还有雾蒙蒙的小雨在下着，沈晨曦看了看时间——上班时间快过了。

她急忙穿好了衣服，却在拿包包的时候恍然惊觉——今天是休息日。

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沈晨曦又躺倒在床上。

她眼睛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站起身，走出门外。

保姆在楼下拖地，阿诺就坐在婴儿车里，沈晨曦走过去抱了抱阿诺，保姆有些诧异：“沈小姐怎么醒这么早，要不然再睡会儿？”

沈晨曦缓缓摇了摇头，又问道：“他呢？”

她本不想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只是忽然惊觉这两个字似乎更是亲密。

“哦，唐总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沈晨曦没有听保姆后面的絮叨，她随意吃了点东西，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家。

雨停了，没有理由待在这里，在这里待着，仿佛脑海里某条神经都在隐隐作痛。

只是舍不得阿诺。

沈晨曦抱着阿诺亲了又亲，然后才离开。

回到家里，沈晨曦换了鞋子，刚要转身进卧室，忽然感觉有一些不对劲——怎么光线这么暗？

她呼吸顿时一窒——难道是家里进小偷了？

沈晨曦抓紧了手里的提包，脚步一下子放轻，心脏正止不住砰砰乱跳，忽然听见了一个很轻微的声音：“晨曦。”

“……阿澈？”沈晨曦有些难以置信，她身体一下子松弛下来，顺着声音的源头，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李澈。

李澈坐在沙发上，姿势有些僵硬，仿佛他已经坐在那里许久了。

沈晨曦走上前，刚要说点什么，李澈却一下子抱住了她。

李澈坐在沙发上，她站在李澈面前，李澈轻轻环住了她的腰，头就靠在沈晨曦的腰腹处。

沈晨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李澈现在似乎有些脆弱，她把手搭在李澈的肩上，声音有些小心翼翼：“怎么了？”

只是她这般语气，听在李澈耳里却很不是滋味——是因为心虚吗？

晨曦，什么时候，你面对我也是如此小心翼翼。

李澈感觉很累，他甚至想不管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就算沈晨曦要骗他，他也认了，就让她骗好了。

他什么都没有，只有对她的爱。

但是男人的自尊让他无法就这样沉默下去，李澈终于还是抬头，目光深深地看进了沈晨曦的眼底：“晨曦，你去哪了？”

沈晨曦一愣，然后嗫嚅了许久，才结结巴巴道：“我……我……”

她却终究还是没有学会在李澈面前说谎。

可是要她怎么开口说自己刚刚才唐禹洲家里回来？

她心一点点疼起来。

为自己，也为李澈。

李澈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她连骗都不愿意骗自己。

李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高兴，高兴沈晨曦没有说谎话骗他吗？

“你去他那里了，对吧。”李澈的声音轻飘飘的，听起来甚至有些虚幻，沈晨曦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阿澈，你……”沈晨曦的语气仿佛很快就要被风吹散似的，带着一丝慌乱和无措。

“你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在他那里待了一晚上是吗？”

李澈的语气有一丝咄咄逼人，他意识到之后，又抱着沈晨曦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听你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