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殿之后,接引使者退下,由一簇宫女引着小天绕过迷宫般的曲廊院落,往里边一直走了十多分钟,才来到主殿。到了主殿,先前的宫女又依次退下,转而换了另一班规模更大、这装更鲜艳光华的女官引领着他继续前进。
之后好不容易在主殿三层之上遇见其他几家少年少女,这会儿他们正结伴随侍在一旁,见了小天,一个个唯恐他造次喧哗,急忙比出‘噤声’的手势,将他拉了过来,叶小天一头雾水,转眼一看,原来大殿当中在举行一场庄严的宫廷天地祭祀。
只见大厅中三位身着法袍的祭司正围着中央一口两米多高的青铜大鼎一边跳舞一边唱经,那动作那神态,和叶小天前世在电视上看见的巫师作法也差不到哪儿去。两边整整齐齐坐了三排足有一百多名的白衣法士,正一起随着三位祭司的一举一动低声响应着他们的召唤,彼此一唱一和,无论是作势还是祈祷,那派头倒也算十分的到位。
大殿正前方,端坐着受众生膜拜的一国之君,因为主要是祭祀祖先的宴会,所以正宫国母也相携陪伴坐在一旁,再往后,依此站着三位王子殿下,几名宠妃,以及幕后随侍一众宫女御史。
庄严雄伟的祭祀大殿在神龛、香炉中大小檀香袅袅青烟的熏陶下,仿佛起伏着悠扬连绵的波涛,充满了一种神秘而祥和的气氛,让人昏昏欲睡。
就在叶小天被大殿中起伏不定的‘催眠声’搞得都快忍不住想要打哈欠的时候,祭祀天地祖先的仪式总算结束了,三位祭司并排站在陛下面前,中间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躬身请示道:“陛下,如今虽天下太平,万民乐业,可不知为何,圣鼎中红光暗流,似滔滔命运洪水奔流,仿佛预示着不久将会发生接踵发生一系列激烈的变故,陛下因勤于执政,体恤民情,切忌贪慕酒色,以保重龙体为佳。”
童帝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忧心道:“莫非将有天灾降临我皇城帝国?依三位祭司之见,应当如何应对?”
“陛下,其实要趋吉避凶却也不难,”右司祭不待老者开口,抢先上前一步,双手交叉抚肩,率先向陛下深施一礼,解析道:“这大殿之上,前方便是神圣祭坛,只要能找到高人,将这浩然天鼎移托至神坛之上,必定如沐神恩,从此保佑天下风调雨顺,此乃君之幸甚,万民幸甚也。”
“祭坛?”童帝回眼望了望,身后确实是一方高约一米二、三的圆形祭坛,祭坛八面旗幡招展,四周镶金嵌银环刻一周繁体经文,后方长夜宫灯火光袅袅,前端却空无一物,仿佛刻意为那只此刻正稳座于大殿中央的千斤天鼎预留。这情形左右看起来似乎早有预谋,陛下心中不免疑虑:“可是我听说,这天鼎足有一千八百斤之重,当初是由十八名大力士一起费劲力气才将之运上这大殿三层之上,可如今壮士已去,而这祭坛又这么高,有谁能将这么沉重巨鼎托上去呢?”
“陛下,不用忧心,高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左司祭闻言,亦上前一步,面带微笑为陛下解惑:“偌大天之帝国,当然不乏能人力士,可是陛下,我们不用劳师动众,高人不就已经在这大殿之前了吗?请他们屈身一试,必可为陛下分忧解难。”
“哦?”童帝环视殿堂两旁端坐着的三排白衣法士,兴致勃勃道:“难道祭司大人手下自有能人?不妨快请出来让众人见识见识?”
童帝一句话刚出口,随侍陛下身旁的德妃突然‘扑哧’一笑,神情柔媚道:“陛下可真会说笑,这些法士们都是以送经通灵为专职的修道之人,其中怎可能会有力士?左司祭说的高人,臣妾若没猜错的话,必定乃众世家后继子嗣,他们身为未来天之帝国栋梁之才,必然胸怀奇谋智慧,区区一介天鼎,他们又怎不能将之奉上祭坛呢?”
啥?!
叶小天闻言,登时两只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心想你嘴上说得可真比唱的还好听呐!这么重的天鼎,一千八百斤,就算三国时候的张飞、关羽来了都未必能抬得起来,你叫我们几个这才多大的小孩去抬这个?还说什么‘区区一介天鼎’,哈!有本事你把它抬上去啊!
再看那左右司祭,表面上虽然老老实实垂首侍立,可暗地里却与那位德妃娘娘眉来眼去,叶小天一看便知,这两个家伙必定是暗中收取了德妃的恩惠,故意撺掇着出面替她周旋应酬来了。
心里一边这么想着,叶小天忍不住抬眼瞅了瞅那位传说中‘贤淑果断’的姬玥公主,果然面如桃花带露,唇似红樱,青葱十指纤纤,举止怡人,容貌身段确实生得模特儿般标致,只是双眼闪烁着狡黠阴毒的光芒,面上冷冽的笑容太过妩媚慑人了而已!
就在这时候,国母叶天姿端坐君主身旁,忍不住冷笑一声,讥讽道:“德妃此言差矣!方才陛下也说过了,这天鼎乃是当初特别请来十八力士费尽力气才将它抬上这三层大殿,而应邀而来的众世家子嗣只不过还是些尚在家中潜心修炼的孩童而已,怎可能托以此不可力及之重任呢?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家么?既然德妃觉得要抬起这只天鼎不过轻而易举,那何不亲力一试?”
叶天姿乃是叶家长女,叶迁长姊,当初因举止端庄,秉性谦和仁慈生得陛下新宠,加之叶家权重,故册封为国母。她如今虽身为皇后,可到底也是叶小天的姑母,哪能眼瞅着这敌国来的坏女人当着她的面欺负自家人呢。
“陛下,将天鼎抬上祭坛未必非要蛮力驱使。”姬玥公主一昂首,冷眼望了国母一眼,显然仗着自己新得皇宠,又有公主之分,根本未将叶天姿放在眼里,只见她站起身来,先向陛下打了个万福,这才柔声道:“臣妾方才也说过了,众位世家公子小姐们足智多谋,或许他们能想到什么出人意料的好方法也说不定啊?臣妾一片诚心,更何况这也是为了万民社稷的一番好意,却被国母说得如此不堪,叫臣妾往后还怎么有脸见人……”她一边说一边唱戏似的掏出手绢试了试眼角挤出来的泪迹,好像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那童帝大约最近被姬玥公主勾得魂不守舍,又是个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多情男子,见状不由得连声叹息,持了德妃双手,劝慰道:“行了行了,你们也别吵了,来,爱妃且先坐下,咱们听听长老的意思吧。”
原本一直没有开口的长者,听陛下将断决权推了过来,不由得沉吟片刻,拱手回禀道:“陛下,依老朽的意思,倒不如让诸位世子且先尝试,倘若不成,陛下也切勿怪罪,权当对他们的一次历练,到时候再让宫廷侍卫将天鼎抬上祭坛便也是了。”
德妃一撩凤目,冷笑道:“那怎么行?没有奖罚就没有动力,依臣妾只见,不如以诸世子各家三月俸禄为抵押,倘若他们做到了,恳请陛下奖励各位世子每家三月俸禄,倘若做不到,哼,那就对不起,陛下得克扣他们各家三月俸禄方才公平。”
我靠,你个下贱的女人!
叶小天同众位世子在一旁咬牙瞪眼,恨不得立马扑上去狠狠扇那贱人两巴掌才来得痛快,心想:见过犯贱的,还没见过你这么犯贱的!我们这是招你惹你了,你犯得着没事找事克扣我们家三月工钱?要遇见个老板都你这样的,手下的员工还都活不活!
“这怎么行……”皇后一句话还没说完,陛下已欣然拍着姬玥公主的手,笑道:“爱妃果然机敏伶俐,好,就依你的意思,这做事情确实要有赏有罚才能出成绩来。”
叶小天咬牙切齿,心想你这色老头霸占儿妻不说,没想到还如此昏庸!也难怪区区一介美女,更何况很大可能还是敌国送来的奸细,便能将你迷得神魂颠倒,甚至到了不顾廉耻的地步!光之帝国物阜民丰,竟然就要毁在你这等无知帝王手中,实在可悲可泣!
也许是因为叶小天前世做的服装设计师工作,阅识美女无数,对事物欣赏的眼光已经不再仅仅停留在表面,而是善于捕捉对方的气质谈吐以及内在文化修养,今日一见这德妃,又听她一番巧笑嫣然的诡辩,心中十分厌恶,哪里还管她生得什么模样,照样双拳紧握,暗自在心底唾骂不已。
可不管怎么说,任务是颁布下来了,几个小孩面面相觑,一时间难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幸亏珞家长子珞苏琦较众人年长,急忙上前请示:“事出突然,请容我等仔细商议,望陛下通融。”
“好好好,”那当皇帝的果然一副反正又不需要他出力的悠闲姿态,笑道:“朕看好诸位世子,你们切不可让朕失望啊!”
呵,你倒好,站着说话不腰疼,不仅压这么一桩不可行的任务下来,还面不红心不跳地在一旁大施压力,可真够歹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