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你所说。如果一开始他就可以在村里东躲西藏,那的确没必要刻意经过村子再跑入森林,相信我们从过去看到现在,也知道杀人鬼做事是多么谨慎,而且善于利用人心盲点跟常人意想不到的方法,所以我比较倾向你所说的目的。”余燕翎因为远处的雷声,抬头看了一眼充满厚重色块的天空∶“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况,跟多年前的神隐杀人事件相似吗?”
一听闻记者提及,陈坤隆恍然大悟的拉高音量∶“莫非,这是一个陷阱?只差在这一次并没有人被绑架!但如果这是想将巡逻队一网打尽的陷阱,那他的算盘也打错了,因为巡逻队并非全数出动,部分人马还留在南家大宅前,最后一把猎枪也在留守该处的人员手上。”
坤隆脸上的自信,没有让余燕翎更加安心,相反的,她内心的不安持续扩大∶“这点假设来不及跟他们说,但依照现况来看,巡逻队的确是很难被攻破,杀人鬼也很难逃出这个牢笼,只是我感觉他仍然有办法从我们手中逃脱,而且┅┅”女记者望向走在前方约五公尺远距离的石家父子,压低声音说∶“说不定押对宝的不是我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刑警不禁皱眉看着女记者。
“之所以会让我联想到过去的神隐杀人事件,虽然是依据目前这雷同的情况,但我们又是否能够真正确定,那名杀人鬼已经来到这里了?”
天空没有雷鸣,只有不断闪烁的白光,森林内的风呼啸而起,初春的凉风回到冬末的寒冷,所有人的侧脸随着光芒忽明忽暗,手中的手电筒瞬间失去存在的意义,余燕翎的不安感染上陈坤隆,接着这名硬脑袋的刑警说出对方心中的猜想。
“就如同多年前那起事件一样,不对┅┅就像南家那名南茧华一样,从一开始他们就并非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或许该说┅┅不是以正常的形式存在于现今,只是缠缚在众人内心中的虚无之物?”
余燕翎点点头∶“没错。虽然巡逻队的人马是分散了,但不可避免的结果,仍是会有多数成员受到死伤,夜鬼、杀人鬼、南杰华他本身就是名智慧型犯罪者,回想一下那一晚的无差别伤人事件,若非逼不得已,他宁愿选择使用一种圈套将我们套入其中,然后像蜘蛛一样把我们生吞活剥,最后不是变成他玩弄的对象就是肚中的食粮,看一下黄家成员的下场就知道了吧?这就是我在进入这座森林后,不安越来越扩大的原因。”
巡逻队停了下来,所有人瞬间安静,石家父子放慢脚步,雷鸣在此时终于来到附近,远处有着闪光跳跃,那是另一队人马的同步动作。在数秒前领导者使用对讲机提醒众人立即戒备,因为那名他们想要狩猎的对象,已经被察觉了行踪。
石砚军蹲下身来,外来者正好走到身旁,红发青年手上沾染某种湿黏的液体,两人很快在手电筒的光源下看出那是动物的血液,而这些血液像是油漆般,泼洒在附近的树丛,众人对于这样的展开微微吃惊。
“你们当初发现对方的时候,有打伤他吗?”石原慎询问对讲机那方的伙伴,传声筒传出否定的答案。
“这可能是人类的血。”陈坤隆也跟着蹲下身来查看∶“你们看这里还有些类似内脏的物体。”
余燕翎有点抗拒的慢慢走近,正如刑警所说,这里的地上除了红色血迹,还有不少类似肠液的组织,就像被随意泼洒在森林内的泥浆,无力垂挂在树枝还有矮树丛间,空气中除了弥漫着湿气,此时还夹杂血腥及腐臭味。
“我不是专业的鉴识人员,却也看过不少残忍的杀人现场,这东西虽然我不敢完全肯定,但我认为跟人体脱不了关系。”
“陈警官,现在这种情况也只会让我们往这方面想了,巡逻队员的人数并没有减少也无人受伤,所以可以知道至少不是有人被他袭击了。”留着落腮胡子,此时已经没了温和笑容的中年男子走到两人身旁,脸上挂着不逊于亲身儿子的肃杀之气。
“刚才也听到了,那名杀人鬼并没有受伤,如果是受了这样的伤也跑不远的。”石砚军站起身来,一干队员此时纷纷聚集过来,数人则在周遭戒备。
陈坤隆看着沉思中的女记者,脑中闪过刚才两人的对谈∶“我想我们不能排除这是场陷阱的可能,那名杀人鬼绝非简单的角色,就怕多年前的事件再次重演。”
“你是想说夜鬼事件吗?这一点我们当然不是没想过,但现今我们大队的人数已非往昔,就算守在大宅的队伍,我相信也足以对付单枪匹马想杀进去的他吧!除非有另外的通道可以进到里头。”
“石砚军先生,你说得没错,我们不能舍弃掉任何可能。但如果这名凶手挟持了某个人家当作人质,这一点是否是巡逻队可以应付的?”
余燕翎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开始面露不安,就连石家父子也瞬间哑口无言,他们不禁同时想到,若是依据数年前的事件模式,绑架不也是这场陷阱的其中一环?这名女子会有这样的假设也非天马行空,接着对方继续讲出令自己也感到害怕的假设。
“三分之一的机会或许我们全部会遇到,如果杀人鬼真的有那本事的话┅┅”余燕翎环视众人,然后停顿了一下后又开口∶“那他会将这三分之一的机率全部实现。”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吧!那他就必须确保出现在白夜、我们还有刘彦博学长那里这三个选择对自己来说是没有风险,而且他自己确定能够安全逃脱才对!你所提到的三分之一机率,不正是从我们手上拿回‘机关地图’的选择吗?”
“没有人说他必须在同一天内出现在三个地方,他也可以另找时间各个击破吧?”余燕翎语带激动的说∶“他如果选择跟踪我们其中一方,或者根本不这样做,他还是会想办法取回地图的,就算我们三方决定在同一个时间行动。”
“不对┅┅这一点白夜那家伙也有想过了。三方一起行动的目的可没有那么简单,他也不是没有深思熟虑后才订定这个计画,更不是把地图分成三等份让我们带着的笨蛋。好吧┅┅我承认分成三等份是我认为最安全的做法,只是那男人并不想这么做,因为他认为只要我们持有某种条件,这个凶手就必须在同个时间内,做出只能出现在某方选择的赌注,也就是选择出现在我们某一方的人面前,如今我们面对的还是三分之一的局面。唯一不变的是我们持有地图及可以把我们当成人质拿回地图的机率,对他是一样的。”
“警官,余小姐的假设也并非不可能,我也看过那家伙之前的犯案模式,如果他真的是名聪明的犯罪者的话,那自然真的有办法同时出现在三个地方。虽然你没有告诉我们详细的夜鬼事件的最后结果,但如果他当年有办法逃出这里,那就算我们这次人马再多,他也并非没有另外一条活路的可能。比如刚刚的挟持人质说,我就觉得是很正确的假设。”石砚军双手抱胸环视众人说道,看得出来不少人觉得这个假设不无道理。
“砚军,刚才我已经透过对讲机转告给留守在山道,还有大宅那边的人了,他们会另外安排人员巡视各个住家并清点人数,虽然这样人力会较为分散,但也比较保险。”领导者再次走回众人面前,然后坤隆也在这时做出一个建议。
“还是报警吧┅┅”刑警脸色沉重的说∶“反正现在我的身份不是警察,他们也会当成是一般民众的报案,虽然我觉得总部目前人手不够来到这里┅┅”
“因为他们必须赶往另外一个地方吗?另一个南家村┅┅”余燕翎接续道,遵循一开始推理作家的计画与假设。
石原慎思考着,众人在这时安静下来,空中闪电交加,厚重的雨还被阻挡在黑云之上,雷鸣声稍稍停歇,但每次的出现总是令人胆战心惊。
“石先生,这样的事就不用继续由村人独自承受了,多年前虽然出动警察还是没有效果,但请你们相信警方的资源一定可以帮到你们的!”
草丛骚动的声音突然传来,就在这组小队前方约莫数公尺处,所有人再次进入戒备,石家父子举起猎枪指向前方,对讲机的吵杂声传来,三个方位的人马确定声响来源,准备来个围剿行动。
手电筒光芒将前方的兽径照亮,提早来临的黑暗带来沉重的氛围,众人踏过血肉模糊的脏器残留地带,血腥味越来越重,接着他们目击一道将近三百公分的巨大人影站立在队伍右前方。
石砚军见状准备扣下板机,却被一旁的父亲大声吓阻了。
“不是他!不对,这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余燕翎看到眼前的景象差点尖叫出声,心中的害怕让她退到男人身后,巨大身影因为手电筒的光,将自己的真面目呈现在众人面前。
随强风摇曳,身穿黑色雨衣,一名苍白脸庞上爬满黑色发丝的女人,颈部被绳索套吊在树枝上头,她的身体下残留大量鲜血,就像全身的血都被掏空流尽一样。女人的双脚摇晃,伸长的舌头露出嘴外,脸上是惊恐及痛苦,比例失衡的双眼看向前方,无视掉落在自己脚下的内脏。
“看来那些东西┅┅是这个女人的┅┅”石砚军咬牙切齿沉痛的说,此时身旁的父亲却把大手放在他肩膀上,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惊恐神情。
“队长┅┅在南面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一具男性被腰斩的遗体!不对┅┅他、他是┅┅”
石砚军不解的望着父亲,经过约半分钟后,对方才像刚重新组织好自己的语言能力而开口,只是他第一件事是拿起对讲机,下达了一个确认命令。
“叫待在村子里的人去确认一下,那家人┅┅也就是你们所看到的那名男人的家人,现在是否还活着┅┅”
余燕翎抓着陈坤隆的衣服,此刻并非眼前的惨况令她浑身发抖,而是一个让她瞬间闪过脑海无解的疑问。
那刚才又是什么东西,从远处的草丛间跑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