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是在我们摔下来之后,有人趁着黑暗在上面画的。这个人是谁?当然就只能是当时拿着那信的那个人——李松心。但是,他很快就死了,我也开始怀疑我的想法。或者说,我即使怀疑,那个嫌疑人也已经死了,我也只有把我的怀疑放在心底了。”
灵飞听了半天,挑着眉头说:“我懂了,本来给你们安排的,确实只是一场普通的游戏,大概确实就是在坑道里面进行的一个类似寻宝的任务?但是,他们这群人,却把你和小陆引进了地下坑道,开始这次迷宫里的猎杀。”
“我不介意丛林法则。”吴邪脸色平静地说,“我就是因为这个法则而活下来的,没有朋友,没有同伴,没有友情,什么都没有,只有最本能的自我保护。所以,我不介意跟任何人玩这个游戏,因为我一定会是赢家。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如此。”
他声音里透出的那股寒意,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则舟笑了一笑,说:“哥哥,你手里拿的,是死神的镰刀。”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了,这时候说得更认真,几乎是严肃的。吴邪瞪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却转向了罗恩。
“即使如此,你们也没必要杀你们的同伴吧?”
“吴邪,你不应该问这种问题。这种死亡游戏,原本就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罗恩沉沉地说,“灵飞的出现是个意外,当然,MAKER对我们交待过,如果见到他,务必要把他完完整整地带回去——所以他不算。其他人,都得死。我们来了这几个人,李松心,徐嘉颖,万里,我,施城,杨峻秀,六个。杨峻秀算是带队的,但是,我不关心这一点,反正我们最终也只能存活一个人。”
“你们找不到机会杀我们,就先开始自相残杀?”则舟摇着头,啧啧地说,“这个法子真是太傻了,实在是太太太白痴了。从战术和战略的角度上说,自然应该是弱者联合在一起,先共同对付了最强者,然后再火并也不迟嘛。你把你的同伴都杀了,你觉得,你现在能赢过我们?”
罗恩没有笑意地笑了笑。“吴邪,你这个宝贝弟弟,看样子是温室里长大的,从来没有真的见识过我们之间的那种至死方休的争夺。则舟,你要知道,说不定,我们自己人之间的对决,会更惨烈,所以在黑暗里,只要有任何机会,我们都不会放弃猎杀对手的机会。”
吴邪并没有表示反对,只是问道:“第一个就是李松心?”
“他太浮躁,沉不住气,所以他肯定会第一个死。”罗恩冷冷地说,“那是我发射的,当时正好走在弯道附近,你们看不到刚好藏在弯道后面的我。我用十字弓发射了那条合金的铁丝,把他的头绞了下来,然后我立即把十字弓绑着炸弹,扔进了水里。”
则舟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喃喃地说:“你存心不良。谁拣,就是谁会出事。万里拣到了,是一个意外——谁都有可能。”
“没错。”罗恩说,“当然万里反应很快,没丢命,只是炸掉了一只手。但是,我也很担心,我怕他失血过多,意志力薄弱,会把实情给你们和盘托出。”
“这就是你们非要把受了重伤的万里杀掉的原因。”则舟说,“趁我们在前面的光景,要杀一个重伤昏迷的万里,多容易啊,谁干的?”
“谁在照看他,自然就是谁看的。”罗恩冷冰冰地说。
吴邪自然记得,当时他是把万里推给徐嘉颖照顾的。他跟则舟,注意力都在灵飞身上,徐嘉颖随便找个机会,就能把万里置于死地。万里本来就在昏迷之中,匕首插进他的心脏,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则舟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灵飞。“我还一直认为是你把万里杀死的。”
灵飞莫名其妙地说:“我?我为什么要杀他?”
“原因什么的我没有去考虑,但我确实有个误区。”则舟说,“我一直认为,嘉颖,罗恩,施城,峻秀这几个人都跟万里在一起,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瞒过别人的眼睛杀死万里。在嘉颖嚷嚷着万里死了之后,接近万里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你,灵飞。你可以在替他察看伤势的时候,趁机把匕首插进他胸口。按当时的方位,你能办到,他们看不到,我们也看不到你的动作。”
“那也难怪。”灵飞耸了耸肩,“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五个人,其实都是一伙的,当然就会眼睁睁地看着徐嘉颖把万里杀了。”
则舟问道:“万里是嘉颖杀的,那嘉颖又是谁杀的?”
“是杨峻秀。”罗恩回答,“这个是有原因的。他能在黑暗里视物——我们都或多或少地能办到,但是,他最好,所以,是他动的手。”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恩的脸上,现出了一个几乎是讥嘲的冷笑。“他口口声声说,想要从黑暗的地狱里面走出去,想看到阳光,走到天堂,可是,要杀人的时候,他绝对是一点也不手软哦。”
则舟嘻嘻地笑了一声,说:“好了,现在一切都清楚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都挺笨的。你觉得,罗恩,你和施城两个人,有把握拿下我们三个人?”
“您最好别掺合。”罗恩这句话,是对着灵飞说的。灵飞的脸色更难看了,却一个字都没有说。“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则舟拽了一下灵飞。“喂,不要这么不够义气啊,不能袖手旁观啊。”
灵飞笑了一笑。“省了吧,吴邪一个人就能搞定,不用我帮忙。”
他话还没话音,就听到黑暗里传来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很冷,像从钟乳石上滴下来的泠泠的水声,一滴,一滴,慢慢地浸进岩石深处。
“灵飞,你瞒着我们,一个人来到这里,是个很轻率的举动。”
一个穿黑衣的男人,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像是跟身后的黑暗溶为了一体。
那个男人脸上戴着面具,但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眼睛跟灵飞一样,绿色的,像翡翠,深墨色的绿。灵飞只有一只眼睛是绿的,更像是猫儿的眼睛,但这个男人的双眸,却像是无边的孤坟上燃烧的鬼火。
灵飞见到这个人,气焰也第一次没了,低下了头,语调也有点泄气。“叔叔。”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怎么给家族交代?”那个男人淡淡地说,眼光转到了吴邪身上,“你长大了,吴邪。”
吴邪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像是石化了,死死地盯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站在他旁边的则舟,甚至能听到他拳头握得格格作响的声音。
“是你。MAKER。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六年前,M岛
吴邪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灰白色的天花板——确切地说,不是天花板,只是石壁。
他睡在一张非常简陋的铁架床上,上下铺的。触目所及,一片黑暗。
这个地方没有光源,有发电机,但是晚上是没有电的,连一丝微弱的光都没有。黑暗里,海腥味弥漫着,这里的水也有海的味道。
“咣当”一声,铁门开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穿黑衣的男人站在那里,像黑夜里的一个影子,但即使是个影子,也有其威慑力存在。吴邪一见到他,就有种几乎是恍惚的眩晕感,以及强烈的压迫感。
他身后是几个戴头盔拿MXX枪的男人。这种MXX的步枪,就算是在军队里,也是绝对不普及的。一般来说,电影里看来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这是种杀伤力极大的威器。
“记住,明天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那个男人的声音,在岩石的洞穴里回响,吴邪不知道,是他的声音原本就带着这种深沉而美妙的金属质感一般的回响,还是因为岩石洞壁的反射的关系,让他的声音带着金属的轻微的颤音。
“你们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MAKER?”
吴邪问。
那个男人的脸,往他的方向,略微地转了一下。“我们是怎么想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已经来到这里了,你们没得任何选择。只有一个选择——生,或者死。”
吴邪盯着他。黑暗中,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对。”
“哐当”一声,铁门关了过来。吴邪半眯着眼睛,坐在铁床上,看着从门缝里漏进来的那一丝光亮。
有人在他床边上敲了敲。吴邪嗯了一声。“阿楠,什么事?”
“吴邪,别再问了,睡吧。”李衡楠说,“现在要做的,是养足精力。你认为MAKER……他说的话有假吗?你觉得他是跟我们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