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飞哼了一声。“小陆,你比我更有杀手气质。因为你随时可以准备死!”
则舟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更像是戴着个面具了。他扭头向吴邪说道:“其实我有个挺简单的办法,可以看一看,我们谁更可能是杀人者。你不觉得很危险吗,吴邪?呼吸之间都像是有血腥!”
“什么办法?”吴邪问。
则舟耸了耸肩。“凶器就在这里。刚才把杨峻秀干掉的那个人,如果在我们几个人中间,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机会把凶器扔掉的。凶器,你们看,这地方可没有,也就是说还在凶手身上。这么窄的一条通道,无处可藏。”
吴邪说:“你的意思凶器在杀人凶手自己的身上。”
则舟伸了伸舌头说:“还有别的可能吗?刚才灵飞已经说过了,一定是很小很小的一把类似手术刀的东西,他藏身上挺正常的。往哪丢?没地儿可丢。”
“他应该丢掉。”吴邪平淡地说,“丢在地上,我们就没法确定是谁的东西了。”
则舟回答:“那就不是我所能预料的事了。也许他需要那个凶器防身,也许那个东西,对他有很重要的意义——这都不重要。但是我们能确定,就是一定有这个凶器存在,你不会认为杨峻秀脖子上那个致命的伤,是用牙咬的吧?”
则舟一向刻薄,吴邪也不以为意,只说:“那你想怎么样?”
“简单咯,大家互相看看对方身上,有没有这样的凶器。谁有,那谁自然就是凶手了,省得我们互相之间提心吊胆地防备着。”则舟笑着说,“不然,万一死了,下去都得是个糊涂鬼。”
“你还会介意被杀的人是不是糊涂鬼吗?”吴邪低声地说。则舟摊了摊手,:“你别说,我还是比较介意的。”
灵飞坐直了。“你们什么意思呀?我可不陪你们玩。”
则舟嘿嘿地笑。“你不肯?你不肯就是你心里有鬼。”
灵飞无语,过了半天说:“有没有这么无聊的事?”
则舟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很正常啊,如果谁冤枉你在超市啊,商场啊什么的偷了东西,搜身检查不就能证明清白了吗?”
“……我不想证明,有什么好证明的?”灵飞很无语地说,“你们不要出馊主意,好不好?”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带!”一直在旁边傻子一样的杨峻秀忽然嚷了起来,然后把自己的衣服口袋就是一阵乱抖。他们穿的那种迷彩军服,本来口袋就特多,他这一抖,什幺小东西都出来了。口香糖,多用军刀,湿纸巾,巧克力,简直是个百宝袋,看得几个人都在旁边楞神。
则舟忍不住说:“你这些东西都是哪里弄来的啊?家里寄的?啧啧,你带得可真多,真当是来渡假啊!”
吴邪捡起了那把多用军刀,掰开看了看。那刀挺锈的了,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割断喉咙的样子。吴邪拿着那刀,在那里考虑了半秒钟,对嘉颖笑着说:“你真不介意?”
他这时候这么笑,让在场的人都打寒颤。吴邪又说:“脱衣服倒不用,让我搜搜看吧。”
毕竟,如果真有一把手术刀藏在身上,不可能搜不出来。吴邪朝灵飞看了一眼,笑着说:“灵飞,你肯不肯?”
灵飞脸都白了,过了半天挤出了一句:“不肯。”又隔了半天,又迸出了一句,“那你自己身上说不定就有呢?”
吴邪笑着说:“你觉得我要杀人,需要武器?我一直觉得空手比较好,不留任何痕迹。”
灵飞的脸越来越白,吴邪的手刚碰到他左手,灵飞就一下子甩开了。吴邪却比他快,手里拿着一把枪,摇晃着说:“你果然带了武器。”
“哎哟哟,这可是一般人拿不到的啊。”则舟叫了起来,“我的老天爷啊,灵飞,你居然能把这种东西带身上?”
灵飞恨恨地从吴邪手里抢了回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行了,你们也玩够了,总该相信不是我杀人了吧?拜托,我真要杀人,用不着我自己动手!我——没——兴——趣!”
吴邪倒也笑不出来了。灵飞带这种武器在身上他并不奇怪,但他们在场的几个人,没一个人身上有类似手术刀的东西存在。他也看出来了,灵飞说的完全正确,杀人的一定是个极细长极锋利的东西。
吴邪突然一把抓住了灵飞的右腕,灵飞猝不及防,吴邪手就像铁钳一样,抓得他挣扎不得。
“灵飞,记得上次见你,你没有戴这个戒指。”
灵飞的无名指上戴着个银色戒指,大小跟扳指差不多,是种很古典的微黑的银色,雕的花纹也很奇怪。灵飞咬着牙说:“那关你什么事?”
“别当我没见过这种东西。”吴邪冷冷地说,“所以你不想让我靠近你,是不是?”
那银戒指上果然跳出了极细长的像长针的东西,大约有三寸长,非常锐利。则舟看到也瞪大了眼睛。一旁的杨峻秀脸都涨红了,大叫了起来;“是你!是你杀了嘉颖!你……”
他这下子也不白痴了,也不翻白眼了,像只疯了的野兽一样对着灵飞扑了过去。灵飞脸一沉,眼神也变了,吴邪看到他的表情,叫了一声:“别伤人!”
灵飞抓着杨峻秀的肩膀,把他一摔,摔到了石壁上去,脸色冷得像冰。“离我远点,别惹我。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陪你们玩,也有限度。我说了不是我,那就不是我,我没必要杀这些小人物,我也不屑做这种事。”
“那你戴这种东西在身上做什么?”则舟皮笑肉不笑地说,“好玩吗?你也知道这地方处处凶险,所以你什么都准备好了?灵飞,你究竟还有什么料,是没有告诉我们的?你这东西,分明是为了杀人的,你想杀的人,是谁?”
灵飞的下巴微微上挑,眼神冷得像结了冰一样。“那就不劳你们操心了,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心思,自己管好自己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灵飞身上那股冰冷排斥的感觉,让吴邪也不好再说什么。则舟摊了摊手,笑着说:“好吧,我们就按你说的,自己管好自己吧。”
吴邪的眼神有点奇怪,他依次地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从罗恩,施城,到杨峻秀。
“听,小陆,你听到没有?”
吴邪问。则舟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仿佛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在黑暗里,那种感觉十分奇怪,倒像是身处在月光之下,看着,或者听着,海浪一波一波地卷上礁石和沙滩。月光其实也是用不着眼睛看的,就算闭着眼睛,在月光之下,也能感受到那种清冷到凄清的感觉。
“听到了。”则舟慢慢地回答,“涨潮的声音。我突然在想一件事,阿琛——哥哥。”
吴邪浑身一个激灵,他转过头,看着黑暗里则舟的脸。“你干嘛突然这么叫我?你很少这么叫我的。”
“是啊,虽说没血缘关系,总归也是兄弟。”则舟无所谓地说,“我父亲比疼我还疼你呢,有时候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你错了。”吴邪淡淡地说,“他栽培我,只是因为我不是他亲生的,他不在乎我会承担什么。对你,他就任你发展,做你喜欢做的事,不拘束你——这才是真正骨肉连心会有的做法。”
他沉默了片刻,又问:“你刚才说你在想什么、”
则舟回答:“我想起了一件很可怕的事。这个地方,是会涨潮的,你记得吗?每天到半夜之后,就会涨很大的潮,整个坑道里都会涌进海水,到上午太阳出来以后才会消退。你应该记得,前几年那个姓洛的人,就是在涨潮的时候,尸体从坑道里面浮出来的。”
吴邪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我记得。在上面的坑道里没关系,步道是淹不完的,可是在这下面……我想会涨潮的时候这里会全部被淹掉的。所以我很着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左腕上的那只夜光手表,“我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则舟反问:“我们为什么会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呢?”
一楞。“你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拖着我们。”则舟说,“不管怎么样,带着他们,就不能丢下。他们出了事,我们得停下来。本来也许我们可以在三小时之内出去,但现在,翻个倍都不止。你觉得这是偶然?搞不好我们都会死在这里面,被涨潮的海水给淹死!”
他说得有点冷森森的,吴邪仿佛又觉得当时站在S山那块不吉的土地上,黑色的寒气往身上乱钻的感觉。
“那你想怎么样?”
则舟摇了摇头。“不怎么样。事已至此,只能尽力而为了。”他又说,“既然闻到了海的味道,那么,应该附近可能会有出口。”
吴邪的眼光望着前方,定住了没动。则舟也望了过去,他略微地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