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张床,他有种说不出来的触动。
伸手去抓被子的一角掀起,但他没料到被底下会睡了个男子,没睡醒的还抱着一粒枕,因为被子被掀开而发寒的缩成一团,整个人看起来更为瘦弱。
愣。
男子的脸都埋在手臂跟枕头之后,被冷了一会,男子才转醒的用脸去磨蹭手里的软枕。
"小哥、天亮了……?″
‘哔哔?’
一个分心,他再看回时,原本出现在被子下的人已经消失,本以为那人趁他分神时躲起来,所以他连床板也掀开来找,直到确定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他才慢慢的冷静下来。
那人到底是谁?
"小哥,有个东西……我想让你看。″
他一听到那人的说话声,立刻就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看到那人的背影,对方穿了套浅色很朴素的衣装,并用红绳将蓄长的黑发绑成一束,甩在脑后像条小尾巴似。
说不上来,他却有些中意这人的背影。
追上却不超前的跟着,他似乎之前常这样看着这个人,从梳好的头发数总会翘起的短发,立起的领口包住颈子,或解开时露出的锁骨。
他好像知道这个人的事比想起自己的还多。
前头的人走到房里的一个架子前,看起来像要穿过去,却在还未碰到就消失无踪。
跟着的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打量木架子一会,直接拉开往旁推开,后头的墙也跟着往右挪动的点,却没有顺利的开启,像机关有个环节卡住了。
他抬脚猛力踹墙一下,机关墙才恢复正常的移开,而后出现的是向下走的密道,因长时间的封闭,走道里有股难闻的味道,但闻久了他还是分出那里头有什么味道。
是血跟墨水味。
‘过来。’
‘哔?’叫它?
他举起手,等黄白色的小鸟飞来,等手指沉了些,指节有被抓住的感觉。
‘吐火。’
‘哔!’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小毕方相当听话吐火将整向下的密道瞬间照亮。
取下墙上残留的蜡烛点燃,他就靠着这点火光,直接走下阶梯,那只黄白色的小鸟也乖巧的停在他肩上。
走在这短阶梯,他就注意到两侧的墙面有不少巨大爪痕,还不只有一种的兽爪;他往下踏的步伐顿了下,甚至屏息、收敛自己的存在,才继续往下走。
走出只能容下一个人的阶梯,被自己高举起的蜡烛火光给闪迷了双眼,恍忽间他好似看到穿浅色衣装的青年,站在这八卦型的密室的中央,脚踏着红朱砂画成,遍及整间密室地板的法阵上,身旁围绕了许多幅垂挂在天花板上的妖绘图。
青年手端青盘,燃烧的青色蜡烛,火苗在这无风的地方不断跃动,映在墙上除了晃动的人影,还多了不少妖影,围绕在这妖异气氛之中的青年,却会习以为常的笑了笑。
‘哔———’
好几个哔叫声串成一条急又快的威吓声,撑开的一对翅膀,一边的翅膀拍甩在他脸上,但这小鸟似乎没注意到,还是浑身炸毛、澎成圆滚的火爆模样。
他先扫视这间不大的密室一圈,天花板上还垂挂不少幅画轴,只是画纸上没有任何妖绘,留在上头的只有暗红色的血手印,掌形不大,看起来是小孩手抹着血,在纸上抹出一条长长的血掌痕。
这里的每张空画纸上都有那样的血痕,不知道是用上多少血,因为有血痕有中断又重沾上新血的痕迹。
除了画里没有妖绘图,不同之处还有画阵中已经没有那名青年的身影,让他有说不上来的失落、无力,也发现自己似乎总很想去追寻那青年的所在处。
‘哔、哔!’
脸边被啄了几下,他又飘远的思绪才回笼,目光聚起的往前一看,是这房间与画阵的正中央,从刚才这只黄色的小鸟就一直在对那示威。
有东西在?但那里除了挂着的画纸,就没有其他东西在。
迟疑了下,他的手立刻挪移到刀柄上,正思考着该进还是退时,就感觉到有东西轻擦他的鼻头而过。
惊得他将身子急往后拉,拔刀朝前挥刃,明明什么都没砍到,手感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而眼前竟裂了道缝,然后眼前的景象从那道裂痕崩解。
虚假的一层碎开后,在那之后还是刚所见的景象,房间的格局及挂画都没有变化,只是在画阵中央,多了一个趴卧在地面的身影。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猜想那身影会不会是那青年,才刚冒出点急切情绪的黑色眼眸,在看清楚之后,目光倏地转冷,满是戒备的瞪视眼前的身影,浑身充满肃杀之气。
是妖,而且比他刚在外头杀死的妖都还要强大。
模样也很接近人,只要不去看这妖生成马身的下半身,该是马首的地方却接了个男人的上半身,正弯身卧在曲立的前马脚膝上沉睡,黑色的长发在颈背后卷成一束,些许散落的黑发与它浑身的红色纹路相衬着,它的背脊中间处,破皮生长出弯曲的骨头,一根比一根生得越长,到头顶处长出的硬骨,已经如同鹿角一般从旁生出分岔的骨头。
这个人与马结成的妖,微动眼帘,看似刚要醒来,但一直死盯着的他知道,这个妖那全黑没有眼白的眼瞳里全无睡意,所以不意外这妖只是作势的装着。
‘……妖绘师?’妖还是一副没清醒的慵懒,还露出眯眼看得很吃力的模样,一会才了然的轻喃:‘认错人了。’
又有妖喊他是妖绘师,这是为什么?
‘你身上沾了妖绘师他的血跟精气。’
这妖的视力似乎很糟,说这话会如此肯定也是用闻的来确定,所以它的眼目看起来有些迷离;但他听着时忍不住皱起眉,他看得出这妖嘴角噙着别有意味的笑意。
血跟精气?血味也就算了,精气?那是什么?
‘你不是他的话……’迷离的目光又陷入恍神,花一些时间的沉思,才带了自信的开口说:‘记得,他收了个不似人的护卫,叫………张起灵?’虽然还有点疑问,在全部说出后,它心情看起来算愉快的轻甩马尾。
这是他醒来后听到的另个名字,这三个字却引得他浑身轻颤,还有股熟悉感在里头,在心底默念了几次,很中意,他甚至不排斥的喜欢。
‘不是?’对于眼前这人类彷佛凝结的反应,妖疑惑的反问。
被这么一问,他反而答不上来,直觉得看往停在他肩上的黄色,眯眼以无声逼问着是不是。
小毕方被这么一瞪给吓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达才好。
哔两声说是,这样他爹听的懂吗?小毕方很怀疑的想着爹已经到连名字都忘光光的严重,还会记得它叫几声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