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他不懂为什么在他醒来后会变成这样,他只能嘶哑的叫喊、用尽气力的哭,试图用自己的哭声盖过去,那这样感觉眼前这些都是假的,这一切就会都没有发生过。
但他再怎么哭喊,身旁的杀戮的声音却都还在。
"张家子孙听命!″
震耳欲聋的怒喊,一度让这里静上几秒,连吴邪也被吓愣的忘记哭,无助的看向突然出现的张家家主。
"不身为人者,立刻自行了断!让我动手者,不配当张家子弟!″张大爷手里的刀用力的插入地面,怒喝。
原本混乱的场面陷入死寂,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张大爷的身上,吴邪却觉得所有张家人的眼神在这时都变得很可怕。
每个人都是狂喜、松口气的神情,张大爷是他们的主心骨,不管他说什么,是否正确,总有强大的信服力使人去遵从。
本被本能躯使的人,停下互相残杀,每个人都找回身为人该有的坚定神情,而后齐声大喊张家子弟,声量大且整齐到甚至连地面都微震起来。
吴邪被震麻了身体,眼前的每个人,用了不同的方法在他们脖子上用力一抹,唯一相同的只有,都从他们的脖子上喷出血花,然后带著笑意的倒下。
吴邪捂住脸,浑身发颤的蜷缩在地上,张大口不断叫喊,直接喉咙发疼至哑然无声,空气弥漫的血味,一闻到,肚子就一阵翻滚想吐。
"吴邪,回到吴家去。″
吴邪的泪止不住的掉,听到张大爷的声音,睁大眼的抬头看来到他身前的人。
"你不是张家人。″
"啊………″吴邪扁嘴哭起来,哑掉的声嗓只能发出难听的嘶叫。
为什么?为什么!
"记住!″张大爷蹲下捉住吴邪的脸,逼迫吴邪与他对视。"从今起你不能再画下人。″
……呜…吴邪哭得更严重,在他看到张大爷的额角皮肤裂开,开始冒出人不该有的角时。
"如果你还是个人就别那么做!″
张大爷松开手,举起手里的刀,这刀没染上其他张家人的血,这一瞬,他庆幸的笑了,那它该染上的血,只会是要成妖的自己。
吴邪在刀子挥落前,不顾一切的去抱住张大爷的手臂,不管白刃在他身上画出的伤痕,他抱死死的不愿放手。
哭哭啼啼的挤出声音说:"呜…不、不要死、不要死!呜哇啊啊啊啊——!″
"人堕落成妖,是身为张家人的耻辱。″
管不了那么多吴邪,只知道他得抱住张大爷的手臂,就算这只手臂表面正不正常的蠕动,一些地方还冒出倒刺,吴邪仍是不肯死心,因为他知道只要一放手,这个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划断脖子。
"不想要我死,就得担起守这城的责任。″
吴邪仰起脸庞的看张大爷,感觉有他的这句话,张大爷就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死去,所以张大爷很轻而易举的推开吴邪。
与吴邪的视线平视,张大爷认真、又慢的对吴邪说。"记好,画人化妖、画妖封图,画下所有伤人的妖,保护这个城,知道吗?″
吴邪连点头,生怕这一慢,张大爷就会选择自尽。
"那现在,画下我。″张大爷压住妖化的速度,让自己尽可能的能维持像个人一样。
"呜呜、不……″吴邪一连摇了好几下头。
"你要发誓,瞒住这事,不能对谁说出我的下落。″张大爷扯起吴邪的手,要与他压拇指印。"以你的血起誓。″
"嗯……″吴邪哭的一蹋糊涂,听著张大爷的话只能点头点头再点头。
"啧、啧,还真是惨!″贪狼因为下面是一地的血,还伏在院墙上没跳下去。
不理贪狼说的话,吴老狗一人站在张家的尸首堆中,发愣。
张家在一夜间灭门,说出去谁也不会信,但这事却发生,还明摆在眼前。
他失神的走着找著、最后看到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小孩子,吴老狗立刻跑过去,确定吴邪没死、只是晕过去,他顿时才松口气。
但在他想抱起吴邪先离开这,贪狼就跃至他的身后,长舌轻舔他身上的红色刺青,那是他与贪狼结契的证明,要他想起依契约,跟随贪狼离开,不能带上其他人。
吴老狗拉起狼首面具,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贪狼,神情有些冷。
果真是妖。心想。
几年了?
之前他不管在外流浪了多久,因为他稍嫌有些长的命的关系,花了多久他都不会去在意。
现在呢?
红儿无力的苦笑,拉起自己的衣袖,他的两手臂上都有一条条的伤疤,就算已经愈合了,每当看到,他就会想起那时他向山引喊著立刻回张家,却无法回去的痛苦。
他的身上有个诅咒,但对当初一时兴起给他过长寿命的神灵来说,这说不定是样礼物吧。
让他一直活着、很难死去,甚至使他没办法去想去的地方,只要越想,受阻的力量也就越大,逼得他寸步难行,只要一挪动,皮肤就会被绑在他身上无形的线给割裂,几乎要将他的双手搞废,他才被山引给制止,甚至被带往离城更远的地方去。
所以为了回到张家在的那座城,他试著不去想张家出了什么事,压下所有的心思跟情绪,让自己维持冷静的慢慢走回去。
但在听到张家已不在时,他又一次的没压抑好情绪,越回去,他身上所受的伤也就越多,自觉这样不行,知道自己得冷静,如果回去的机会只有一次,他就得做好准备,从知道张家出什么事的人身上给问出来。
既然要问,就得将手段给准备好,他不只要用听,也想亲眼见那时到底发生什么事。
他依著记忆回到有着一棵活很久的梅花树的村,那梅花树有少见且力量强大的成年地梅花魄在;只是在他寻去,原本被村里赞咏的梅树,如今却成他们口里的妖树。
因为在那几年大旱,冬天甚至没下雪的日子,那棵梅花树竟开始花开不谢,枝上的梅花争相怒放,这种异象,让受久旱之苦的人开始有了都是那花开不谢的梅花树在作怪的念头。
红儿听了,独自一人走往梅树种的山坡,在以往,走在向上的小坡,就能看到向天怒放的艳红梅花,以及扑鼻来的花香。
现在,花香虽在。
红儿爬上后,看到树干根前坐了一个生得漂亮的男性,见到他后扯起笑容,还是掩不了男子他的虚弱。
"红二爷,许久不见。″
"你在想什么,解语花?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会花开不谢,等于说是花魄用上自身的性命,维持着花期,但像解语花这样维持好几年,也可以说要将他自己的命给耗尽。
解语花靠着梅花枝干,长叹一口气。"只是在等,等著那雪落在我的花上,一起冰融、花谢,我只是希望能留存我们之间的缘,但现在大概是错过了。″
"累了?″
"……有些。″解语花直言道。"红二爷来这是为了寻求帮忙吧?″
"是。″
"如果你愿意分我些你那过长的寿命,我就愿意帮忙。″解语花的眼中闪过一丝期盼,随即又自嘲的笑道:"但我现在这副样子,还能帮上红二爷你的忙吗。″
红儿看了眼梅花树,一半的枝干还在土地没被挖出来,另一半则是被砍断倒在地上的梅花树,枝头上的梅花散落一地铺成块红毯。
"可以的。″红儿轻声说。
红儿的布局从这里开始,暂时没办法回城的他,从许多管道问到城在少了张家后是成怎样,寻著可以来完成他目地的妖或物,最后他用了办法得以回城后,私自找上齐家的狼蛛。
狼蛛被虫草寄子寄生许多年,以原型出现在红儿面前,黑色的大蜘蛛,从脚节冒出一条条的菌丝,纠缠成一根根柱状物,像在狼蛛身上长了颜色鲜艳的奇角。
之后才从那黑色的大蜘蛛化出一位女性的身影,她一身黑丝绸缎的衣裙,连白晰的肤上点缀的妆容也是暗沉的颜色,使她美丽的容貌除了冰冷又有妖异感在。
而在她的左手臂上,坐了一个十分乖巧的小女孩,但表情有点木然,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尊人偶,她一身小巧可爱的橘红衣装,与狼蛛成了强烈对比。
但他们的交谈还没开始,景象就变得扭曲,我有一种意识硬被拉出来,眼前虚假的一切突然碎裂,从碎开的景象我看到一条条细丝黏在我身上,有人突然将我往后拖走,黏在我身上的丝也全剥离、断裂。
我怔愣住,刚刚的一切真实到不可思议,好像又去重新发生过一次,所以的难过与痛苦还留在心里,一个眨眼,又有泪水掉落。
‘呜………’我咬紧牙关,还是忍不住发出呜咽声。
闷油瓶在我身后,用衣袖擦抹我的脸。
‘没事、我没事……’我擦抹后笑道。
我提振起精神,看到红儿也一样坐倒在蜘蛛网上,似乎还因那显现过于真实的记忆,迟迟没法回神过来。
而一旁巨大且长橘红奇角的黑色蜘蛛,幻化成人的模样,乍看下像个穿黑色华服的女性抱了个穿橘红衣服的小女孩,只是小女孩的表情仍是木然空洞。
"红二爷,这算是达成约定了吗?″狼蛛天生冷然的目光低望红儿,静候红儿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