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开口问了句,没有想交出刀的打算,黑瞎子也不在意的指了位置后,就让位给闷油瓶挥刀砍了挡路的石壁,把原本只能勉强钻过来的窄缝,给砍出能让一个人来去自如的宽度,速度快到我没来得及阻止。
‘果然理所当然的,我们会被盛大的欢迎。’望着闻声围过来,正对我们发出低沉的咆哮声的猞猁,黑瞎子不以为然的咬著烟管抽。‘对吧?’
‘你在说废话吗,都闹出这么大的声响了。’我白了他一眼。
‘先跟你说,其实我不擅长打打杀杀。’
黑瞎子这么说,虽然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但既然他也表明不想打,所以我们就一起看向最能打的闷油瓶,后者倒没有什么异议,在猞猁跃起往我们这扑时,他人也持刀冲了过去。
‘往这,我刚是从那来的!’拉着黑瞎子往洞穴的另一端的更深处跑去,同时回头对闷油瓶喊了一声,他便一脚踢开其中一头猞猁,追在我们的后头。
路相当的难跑,不时还要小心注意从暗处扑过来的猞猁,离我最近的黑瞎子突然扯着我的衣服往后一拖,七煞还因此没抓紧,从我肩上落了下来,差点就被从上跃下的猞猁给伤到,我连忙捉回甩出去的七煞,感觉到利爪在我面前扫过去的风,接着那头猞猁的血喷了我一身,看着它被闷油瓶砍成两段。
‘当心。’
闷油瓶手一挡,阻止我再往前,猞猁隐于前方较暗的窄道里,看不清楚潜伏了几只,但好几颗野兽的眼珠子照到火光,呈现出亮亮的反光。
‘后头也没得退了。’
黑瞎子在我的身后说,回头看,原本被我们丢在后头的猞猁现在都追上来,把我们前后的路都给围住,但它们似乎畏惧著闷油瓶手里的刀,才没有直接扑过来。
正当我在想逃出这困境的办法时,一股不知打哪来,像似风的无形力量,极快的扫过我身边,就听到黑瞎子低哼了一声。
‘黑瞎子?’
黑瞎子貌似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给直接打中,用手捂住他的半张脸,他压住的地方,从指缝间开始渗出鲜血来,些许的血依著脸颊往下来,他舔掉嘴角沾到的血后,便低沉的笑了几声,放下手时我看到冒出血的地方是额头处,黑瞎子随意的擦掉脸上不停流的血,就掏出一只铜铃在手中注视。
跟老痒的六角铜铃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这只上头出现了裂痕,当其中一角突然碎裂时,黑瞎子的一肩就像被刀砍伤一样的喷出血来,但他人却像不会痛似的任著血在流。
而且他现在笑的样子趋近于疯狂,同时也能感觉到他相当的愤怒,握紧手中的铃铛,黑瞎子冷笑的开口说:‘你们知道我是费多大的尽才把他救活的吗……’
觉得黑瞎子不太对劲,想向前,就被闷油瓶往他的方向拉,怎样都不让我靠近黑瞎子。
从上头突然落下一片片黑色的羽毛,轻缓的飘落在黑瞎子的脚边,他的手肘一抬,一只黑色的大鸟从上方的气洞飞进来,收起羽翅停在黑瞎子的手臂上;是黑瞎子曾寄在我那边黑色的大鸟,但唯一不同的是,这只大鸟生了三只脚,在它仰头张大鸟嘴的对空鸣叫。
我就听到外头传来无数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靠近,现在不只飘落羽毛,连上头的石壁也一块块的被震下来,外头的夜色渐渐不受局限的能看见。
‘小天真,’这时黑瞎子才像想起我们的看过来。‘如果不想死,逃越远越好。’
还没理解黑瞎子想做什么,但猞猁们在看到那只黑色的大鸟出现后,就明显的往后退缩,像相当的忌讳那只鸟,就连七煞也是在看到的瞬间,浑身的毛就竖起来,还叫个不停。
闷油瓶不等我开口,就直接扛起我,举刀硬是突破前方猞猁的围堵,就算被咬到身体也是立刻甩下,没有停下脚步的跑起来。
‘喵啊啊啊!好多尸鹫啊!快逃快逃——’七煞边叫边激动的抓着我。
我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外头的天色看起来是黑的,但仔细的看,那些快速移动的黑云都是那些黑色的大鸟,不知何时,它们盘踞了天空,拍翅落下的羽毛如雪一般,我被带离最后看到的是,天上的鸟开始飞下来,黑瞎子冷漠的侧脸与惊惧的猞猁成强烈对比。
据七煞说的,尸鹫是相当不吉利跟肮脏的妖怪,即使是落下的一片羽毛也会使妖怪避而远之,基本上它们本来是一团没实体的黑气,并喜于寄宿在死掉的鸟类身上,操控著鸟尸在移动,尸体会变得浑身通黑,它们也不是极具有攻击性的妖怪,会令妖这么的忌讳,是它们身上的疫病跟死气,对一般的妖来说就是种毒,弱小的妖更是一碰上就有可能会病死。
不知道尸鹫对人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威胁,但黑瞎子要我们想活就快走,那肯定是也有影响。
‘小哥、放我下去。’我拍拍闷油瓶的背,他才放我站回地面。
我揉着自己的肚子,被闷油瓶的肩顶得相当难受,回头看走过的路,黑瞎子跟猞猁都没有出现,就听到闷油瓶问我说要等吗,我愣了下才说:‘先找到老痒要紧,黑瞎子那样子我怕是跟老痒有关!’
闷油瓶点头后,从衣里拿出纸笔墨交给我,认真的嘱咐我要小心,就拉着我继续的往前,但这一路畅通的很怪,本以为会遇到更多的猞猁挡路。
昏暗穴道的前方能看到充满亮光的出口,这出口似乎也到猞猁窝的最深处,洞也挖得比任何一处还要来的大,里头安了四根烧著大火的火柱,勉强照亮洞里的每一处,而且跟外头不一样的是,被抓来的人,在这都被关在用石柱围成的石笼里。
进来的第一眼就先看见好几头猞猁,跟外头的比起来,这些猞猁的块头更大,已经接近虎的体格,但它们却没马上注意到我们,全仰头、龇著牙,对著坐于高处的凌寒发出低沉的吼声,而凌寒虽然身上多了些伤,在应对上却还是游刃有余。
‘老痒到底在哪?’小声的以气音在闷油瓶的耳后问。
闷油瓶探出些头看了会儿,便用手指了一处要我往那边看,我只看到个人躺在那,看那样子应该是昏过去,而原本套在他身上的红衣,被剥烂的散落一地,只是单薄的白衣还在身上。
看不到老痒现在是怎样的情况,开始让我有些心急起来,一不小心身体就探得太出去,在余光瞄到凌寒往这看后,就知道我们被对方给发现了。
‘你们来得比我想的还要慢。’
因凌寒的一句话,情况像轰一声的炸开,在我还没有开口,闷油瓶就先奔出去挡下全数冲过来的猞猁,我绕过前方的混乱,一心想要快些到老痒的身边。
‘喵呜!’
七煞激动的爪子抓进我的肩膀肉里,令我一疼的偏过头,同时就看到有两只猞猁往我这边过来,深怕七煞会直接跳下去跟能踩死它的猞猁拼了,我赶紧站稳脚,拉开长长的画纸,将无法握笔的右手直接沾了墨水,在飘荡的画纸上,线条豪迈的画出彷佛要跳离画纸的猞猁。
而猞猁明知我在画它们,却完全不畏惧的冲过来,我心底莫名觉得事情有了点不对劲,知道现在是刻不容缓,但我在看到没裱贴好而翘起的白纸下,多夹了一层没见过的黄色纸符,我手的动作就停顿下来,因为仔细看就发现那是用朱砂写成的符。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七煞它对危险的本能,反应比我更加快的,四脚一蹬奋力跃离我,就咬住突然开始烧起来的画纸,还没落到地,卷轴就在半空中引发出小小的爆炸。
我倏地的瞪大眼。‘…七煞!’从那团小黑烟中摔下一只小猫,四脚抖了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闷油瓶的大吼声把我喝得回过神,我惊讶的看着跃起庞大的身躯,前脚快要扑抓到我的猞猁,其中一头被一把黑刀从后射穿了身体,然后没了力的摔落在地上,却还有一头猞猁是闷油瓶他也来不及阻止的。
我当下想的不是躲开也不是打倒猞猁,而是担心起没有刀的闷油瓶,要怎么抵抗猞猁的尖牙跟爪子?发现已经来不及后退时,反射性的闭上眼用手去挡,想像中的痛却一直没出现,抬起头一看,原本要咬到我的猞猁,被另一头猞猁给往其他方向扑倒。
不知从哪跳出块头较小,且是金色兽眼的那头猞猁,现在居于下风,却还是死命的对同族缠咬不放,两只猞猁在地上翻来覆去。
看到那对熟悉的金色兽眼,立马让我想通些事。我先跑到七煞的身边,看着它的肚腹还微微的起伏,见七煞还活着先松了口气后又担心起昏倒的它,赶紧捞起它抱进怀里,一心的往老痒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