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伸手抓下七煞,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反绑在身后,两只脚踝也被绑在一起,我跟七煞一样的是,我们俩的肚子上还绑了圈绳子,另一端都绑石柱上,这让我们想用爬的逃出去都没办法。
‘这里是哪……’我坐起身,环顾四周。
土黄色的石穴,只有几处被添火打光,像我们待的这一处,就像是用徒手挖凿出来的穴洞,一个人无法直立的站在里头的高度。
‘猞猁的窝吧。’
我顿了下,猛然想到。‘那老痒人也在这吗!啊痛!’一个想挺身站起的动作,除了脚被绑住站不起,头还撞到突出的硬石,撞得我头昏脑胀。
弯身、只差被绑的手没去抱住头,觉得连刚被打的地方都跟着痛起来,才想到自己刚被人给打昏,醒来就在这地方,也不知道是昏多久。
‘我昏多久了?’
‘嗯要一时辰多了。’七煞扭动身体,一直想把绑住肚子的绳子弄下来,时不时的有毛被它的爪子抓下来。
‘从城西到这要一时辰吗……’
时间来讲不长不短,能去的地方很多,但城附近要能藏人,又要能跟城里有接应的应该很少,王二也该把城里跟城外都搜过了,什么也没找到也很怪,现在看这里的环境,这些猞猁是挖地穴来当窝。
‘很难受吗?’
‘你光身子被绑看看就知道了!’
‘那我很庆幸猞猁没剥我的衣服。’七煞被弄得心情很差的样子,我被绑得更多更紧,想帮它解开也很困难。‘你也是被打昏带到这?’
‘我躲着混进来的,一没注意也跟着被抓了。’
要七煞到我的身后,我勉强摸着它身上的绳子,努力的要解开绳结。‘痛、别咬我的手!’不断听到有些惨的猫叫声,直叫着别拔它的毛。‘忍一下就好……嗯?’
‘喵呀——’
像被凌迟的惨叫,一度让我以为猞猁会闻声冲出来,好不容易帮七煞解开了绳子,却拔秃它身上一处的毛,在发现少了一块的毛后,似乎让七煞受到不小打击,脸埋进自己的前肢,趴在地上动也不动,我喊了它,七煞就用前脚捂住自己的眼睛。
‘七煞?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别气了?’
‘……喵。’
很好,有回应胜过没理会。正想着要怎么让七煞肯抬起头时,听到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靠近,也看到石壁上映了走动中的人影子,七煞的耳朵颤了颤,也听到脚步声,立刻扭过身,戒备的望着人影。
看到人之后,我愣了下说:‘水家的媳妇?’虽然说不意外,因为自己被打昏,水媳妇那时也在场,但现在看到了她,还是会觉得惊讶。
尤其她现在穿的不是女人家的衣裳,而是简单俐落的男装,乌黑的长发用蓝巾扎成一束,但搭上他的容貌,却还是有女儿家穿男装的感觉。
‘你…是男的?’
水媳妇从原本见到我醒来的慌乱,很快就镇定下来,放下他端来的一大盘食物,脚曲膝、手撑地像动物一样爬过来,脸颊就直接磨蹭我的大腿。
我惊的连忙把脚往一边闪,如果不是手脚受到限制,现在我应该抓着七煞逃了,而被七杀养成好斗份子的七煞,浑身炸毛的立在我面前,对着水媳妇不断发出叫声。
看到水媳妇那对黄色眼瞳闪过失落,头低了一会,人的样子开始有了变化,全身长满了毛,身形也变成精壮的野兽姿态,衣服从它身上掉落,抬头望了过来,单这样欣赏,它真的是头很漂亮的猞猁。
不过比山猫还大些,七煞跟它一比,就像小猫对上大狗一样,但以气势,还是七煞散发出来的气比较凶悍,猞猁反而只对七煞低低的叫了几声,没有半点威胁性。
七煞也喵喵的回了几声,原本直竖起来的尾巴跟毛垂了下来,两只动物开始进行一连串我听不懂的对话,直到小猫回过头,认真的对我说:‘它说喜欢你,希望能跟你在一起……恭喜。’
猞猁的表情跟动作顿时看起来有些微妙的羞涩感,我顿时觉得有点头疼。‘别随便恭喜我这种事…我怎么会被它给看上的?它应该能变回人样讲人话吧?’
小猫回过头听到猞猁叫了几声,很认真的替它转答给我听。‘它说它想给你看它最好看的样子……唔?还说、那时在路上亲了你后,就已经忘不了你已经亲了?!’
‘亲?你就是那只半路对我发情还强压想上我的那只猫妖!’此时颇怨自己的记忆如此的好,过那么久的事,现在又提起,还是那样历历在目;年纪最小的七煞,更是受到惊吓,默默的往我这退缩。
讨好的将头又凑过来磨蹭我的脚,其实就跟猫撒娇一样,跟那时发情冲动根本是两个样子,猞猁仰着头望过来顿了好一会,就挺起身用舌头舔我的脸颊,有些疼的感觉让我往一边避。
‘它在跟你道歉,说那时它不是故意的。’
‘它这真的是道歉吗?’虽然这头猞猁现在看起来很温驯,但道个歉就快要把人给扑倒,我连忙把踩在身上的野兽给顶开。‘这样把人敲昏,绑回窝里。’
我说完,猞猁那对尖耳朵就垂了下来,呼噜呼噜的说了些话后,七煞又把话讲给我听,将我绑成这样很单纯的是怕我跑了,甚至也怕我将它画入纸中,自从被闷油瓶给打跑后,它就以为没机会再见到我,再次碰到面虽然很惊喜,但那时更畏惧跟在我身边的闷油瓶,便想要制造拆开我跟闷油瓶的机会,就将我手受伤的事情告诉给其他猞猁知道。
一直到今天,我跟闷油瓶分头行动后,它才有靠近我的机会,而现在我的手脚被绑的好好,所以这些本该说的话,它变得很放心的全说出来。
‘为什么选在水云斋,水爷爷的儿子跟媳妇被弄去哪了?’
‘它说它只是依命令行事,其他的事就不知道。’七煞说。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我对于猞猁有很大的改观,这些猞猁行动严谨,相当小心,而且还是阶级制,下得听命于上。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但眼前这头猞猁也有不合群的一面,至少从它的话中,我是被它敲昏偷偷的带回窝里藏起来,这事并没有让其他猞猁知道。
‘呃、那个……’我开口说,猞猁的眼珠子亮起来,很期待的看着我。‘我并没打算要跟谁在一起,所以你的心意很抱歉我不能接受……我现在只想要救回被你们捉走的老痒!’
猞猁这回连头也一起低下去,七煞小心翼翼的靠过去,用一只前脚的肉垫去拍拍猞猁。‘虽然我不懂为何你会喜欢上人类,像我们村里也有很多漂亮的母猫,之后你可以来村子里找有没有中意的,呃……如果你一定要公的,凶的帅的公猫也是有啦…’
讲到公猫,七煞就说的比较敷衍些,一听就晓得它在说哪只猫,我忍不住提醒的说:‘小七煞,别随便把七杀给推出去,它会生气咬你的。’
‘七杀它说不定还没猫要!’讲到七杀又要炸毛的小猫,被猞猁凑过去磨蹭两下就安份下来。‘…嗯?因为我对你很好,所以你喜欢我?’脸部的毛被猞猁舔了下,七煞先是呆愣,而后便眯眼笑说:‘喵~我也不讨厌你。’
看着一大一小的猫类妖怪玩得不亦乐乎,我被绑手绑脚就显得有点心酸,七煞注意到我在扭动手腕想要弄开绳子,终于不再玩的过来帮我咬断它。
手被磨到很痛,猞猁直接的变回人的样子,替我解开手脚的绳子,我扭着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全身光裸的水媳妇,明知它是公的也是妖怪,但还是下意识的避开它的胸口。
‘你要不要先穿上衣服或者再变回原样…呜!’
猞猁低头舔我手腕处的伤,刺疼让我缩了下。‘我能帮你找到你朋友…’
没料到猞猁会主动提说帮忙,换上他们的装束,应该是他们传统的服饰,青衫跟少许的图腾,还要以蓝色的布巾缠住头发,不过在我换衣服时,时不时的感觉到有视线往我这瞄啊瞄,疑惑的回过头,猞猁坐的相当端正的背对着我,就连七煞也被他抱在怀里。
‘好了。’
猞猁愣愣的望着还在整理衣服的我,红着脸说很适合,搭上它的容貌,实在很有姑娘在羞涩的感觉,说完就手一张,连个意示都没有,就紧紧的将我抱进它怀中。
我下意识的就想推开它,却发现无法移到它分毫,埋在我肩前的猞猁才闷闷的说,这是要让我身上沾到它的味道,人类味少些,就能越晚被发现。
‘但我怎么闻,你身上就只有胭脂水粉味。’要不是胸贴胸,真会以为是抱了姑娘在怀中。
‘小爷……我这么帮你,会喜欢上我吗?’
我手一顿,推开了它,这次猞猁并没紧捉我不放。‘不会,如果这样比,那我早爱上小哥了。’
猞猁露出失落的表情,静默不语,我退了一步说:‘你不带我去找老痒也没关系,只要别挡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