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的,有需要,吴家也会尽全帮助。’油老头作揖,向我躬身。‘有小爷这话,那我也能先告退,不打扰你休养了。’
我目光往后瞥看闷油瓶,直接的对他下令。‘去送油老头。’
闷油瓶听我的令送油老头出去,但在我看来,一点也不像下人在送人出去时,会不断的鞠躬哈腰,他也只是走在油老头前头,不发一语的带路而已。
不过那种与生俱来不向别人低头的气势,我也不想硬要他抹去;见闷油瓶把人给带出去后,我立刻相当没形象的倒躺在长椅上,随便抓了个垫子就盖住脸。
身边一没有人,我才有机会开始思考着刚听到的事,而乱哄哄的脑子,但最令我不解跟懊恼的是,明明以为已经村里的事给解决,现在却听到村子没了,还全死的消息,连那个少了条腿但还笑着的女娃儿也没活下,这是最令我打击的事……
我用力的咬了咬下唇,忍着要涌上来的感觉。
到底是谁……在我离开后又做了什么事?
听到脚步声靠近,我猜是闷油瓶回来了,松开被咬疼的嘴,抿了抿后,在那脚步声停下来后开口说:‘小哥,你说怎么到处都有人人不见?会不会是那胖子看城里人多,抓着在到处卖啊?’
‘你奶的!你胖爷我在肥自家油水,也不会掘自家墙角的!’
胖子的声音从上方罩了下来,我愣了下,移开脸上的垫子,第一眼见著的就是胖子那圆圆胖胖的滚肚子,努力往上看的第二眼才看到胖子那张脸,而闷油瓶则在他的身旁。
‘如果不是挖自家墙角,我可想不出你这肚的油水是打哪来的。’才几日不见,胖子让我觉得更加容光奂发,滋润的很。
‘哼,胖爷我做人公道!现在就让你尝尝这份油水的滋味。’胖子拍了下肚,说完就动,以泰山压顶之姿,用他那身子压了过来。
我吓得连忙挺起,而闷油瓶也没料著的,抓住胖子也抓的措手不及,整张长椅被震的狠狠的晃了下,让我以为这实木搭的椅会这样就垮了。
‘娘的,被你这样一压,不是没气也会去半条命。’我抓着椅把,有些心魂未定,身体才刚好,就这样被胖子给折腾,觉得又开始累了。
‘看你这小子身手还挺灵活的,可以回头要老痒那小子不用担心了!’胖子直接占了我半张椅子去,踢了踢脚要我别一直懒在椅子上,无奈之余,只能跟着闷油瓶去找别张椅子坐。‘他晚我后头几步,你现在出去应该可以接到他,看他拿了不少东西真的怪可怜的。’
‘……你看到了怎么不帮他下。’我白了胖子一眼,起身往前头的铺子去。
想着难道老痒真的要替自己办啥庆祝的?但以老痒的性子,没拿刀逼我发几个下次会小心的誓,真的不太像他啊!
走到铺子,要王盟开门后,还真的看到老痒迎面走来,但到没有像胖子说的端了不少东西,至少他手上只抱了个酒瓮,剩下的就是要人拉个拖车跟着。
老痒穿着合身剪裁的大红衣裳,因天冷还围了条狐貂毛做成的围巾,因穿着比一般人花俏总是引人回顾,他却表现出毫不在意周围目光的样子。
‘怎么跑出外头来?’老痒看我呆站在铺子外头,先不悦的皱眉。‘身子已经好了?’
老痒的态度很正常,似乎没有生气的样子。
‘别把那瞎子混帐的药当得那么神,站在这小心把你的身子给吹冻了。’
‘喔……’真是老痒?
‘对了,拿着。’把手中的酒瓮塞进我怀中。‘这是我前些日子替你做的药酒,补身体很好的,拿好别掉了!’
听到老痒似乎心情挺好的,还笑着说著这话。‘药酒?是用什么泡的?’摇了摇,有东西在里头撞,但听不出是什么。
‘很多公猫的那根泡的。’老痒很自然的说,嘴角开始扬了起来。
我僵住,手中的酒瓮何时掉的我自己也不清楚,还是闷油瓶替我接住,才没碎在地上。
‘老吴!’老痒手一伸把我勾了过去,很坏很故意的笑着说:‘你要给我一滴不剩的喝光,才能强身健体。’
‘……………’……这才是老痒,而且真的不太高兴!
闷油瓶顿了下,他仍挡在门前没让外头的人进来,指著黑瞎子回头问我说:‘赶走吗?’
‘……………’很想一句话就把人给赶了,但看着黑瞎子笑啊笑,自己又想起还有事要问他,只能无奈的说:‘算了,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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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去果然如我所想的一样,老痒想都没想的直接说有妖孽,害骂我怎么不收了那妖人,而胖子看了则直说要把绑在肚子上的布带给拆了,说要给外头的妹子看看什么叫男人,见他们闹这么激烈,王盟默默的退到一边,不受到波及的挟著桌上的菜。
‘你的盛妆打扮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想的。’我坐在绕著五角凉亭石椅,远离中间桌椅还混乱中的那群,替黑瞎子那一身下了评论。
‘这啊,’黑瞎子停下玩闹性的抢食,拉了下身上的那条带子。‘这在我家乡,是婚丧喜庆都能穿上的正式服装喔。’
‘呃、你家乡……’没想到从没提起过自家事的黑瞎子会在这时说起。‘你家乡在哪?’
‘小天真,他家住哪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你那边的妹子是不是也脱成这样?’胖子笑着问。
‘姑娘的话,这带子就横绑在胸口。’说完,胖子就直喊说要去黑瞎子的故乡逛逛玩个几天。‘除了是被娶进去,否则外头的人是进不了我家那的。’
黑瞎子这么说,就直接打破胖子想去进妹子门的心思;黑瞎子继续说他家乡那少见的习俗,同时拉上他脖子上的那条带子,在一端留了个可套人的大圈后打结。
‘我家乡那这带子还能这样弄,只要被这圈给套中的人,不管男女都得要娶回家。’他笑着说,然后甩起有个圈的带子。
我听了倒抽口气,胖子则灵活的后退一大步,并大骂说:‘娘的!你要套人也挑有妹子的地方,这里都是哥儿们,你多套一个回去也用不着啊!’
‘择日不如撞日,我家老一辈的都说我该定下来了。’边转著带子,开始物色起在场的所有人。
先不管黑瞎子是不是在乱讲,但只要他逼向哪,那边的人就不断的退退退,当他转头看我这个已经无处可退的人,在一旁安静著的闷油瓶,直接抽出黑金古刀跟黑瞎子对上。
‘小哥……’想跟他说我自己会跑,不用这样冒险的挡在我面前,如果一不小心被黑瞎子给套回去就糟了。
‘我说小天真,你手下护主,也分点来顾一下我们这啊!’胖子这么喊时,黑瞎子已经很故意的往他们那边靠。
‘小家伙,别这么全武行,只是让我套一下,又不会少块肉。’黑瞎子扫过眼前的三人笑说著,眼前的老痒一手抓着想跑的王盟,一手扛着椅凳,有着黑瞎子敢丢套子,他就砸椅子的气势。
‘操!要真被你给套了,老子我就去跳河自杀。’老痒隔着一个王盟对喊著。
王盟被死扯著,叫喊著自己是男儿身不想被套,让我忍不住要他们别闹过头,别太欺负我家的伙计,但这话老痒理都不理,只顾著跟想把他拱出去的胖子对吵。
‘哇啊——来啦!’王盟大叫一声,看到黑瞎子丢出圈套,自己想闪都闪不了,随手一抓旁边的人,闭着眼的把抓到的人硬拖到自己面前来。
四周莫名安静了好一会,他才敢睁开眼瞧,一睁眼就听到胖子凄厉的哭叫着妹子,而后头则传来老痒的大笑,确定好自己身上没有套子,王盟才发现他抓了胖子,反害胖子被黑瞎子给套了。
王盟连忙松手,往我这头跑过来。‘老板救我!’
见他紧张的样子,我递了壶酒要给他压惊。‘你这什么样子,黑瞎子他只是闹著玩的,对吧?’
王盟瞧了眼闷油瓶,把想说的话全压下去,连吞了好几口酒下肚。
‘…是啊。’黑瞎子相当遗憾的叹口气,拿刀把带子给割断。‘真可惜,如果能套中小家伙就好了。’
被点到名的老痒咒骂了一声,跟着胖子一起,三人又开始闹得混乱,显得我跟闷油瓶这就安静许多。
‘小哥,不去多吃些,慢会就没得吃了。’
‘要吃什么?’
以为他是在说桌上那些菜已经被抢得四分五裂,不知要吃什么才好,我探头望了下说:‘嗯…鸡肉跟鱼还能挟跟……’
话还没说完,闷油瓶已经走过去,无视掉你来我往互挟玩闹的筷子,离开桌边,他端了一大盘装满肉跟鱼还有菜的盘子回来,另一手还夹了两碗饭跟两双筷子。
摆到我的面前,见我还愣著,他淡淡的说:‘一起吃。’
‘嗯。’我笑着接过碗跟筷。
他们从傍晚闹腾到晚上月娘露脸,酒也是一瓮开一瓮,王盟老早就喝挂了,喝到原本号称海量的老痒跟胖子,最后在干杯时手都有些拿不稳杯,碰撞时有时还会擦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