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有什么?’
‘一些只在干净的水里才能见到的小生物。’我起身,沾水的手用衣服给抹干。‘之后真让你跟了我,这方面的事就得让你多了解下。’
‘嗯。’闷油瓶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延着地下河道,往最大的主洞穴走。
‘等等、小哥你知道路?’
‘有风从那吹来。’
风?我愣了下,只觉得这洞穴湿湿冷冷的,却没感觉到有风丝吹抚过的感觉,看来闷油瓶的五感是比一般常人要来的好。
‘那就往那去吧。’总比留在原地苦愁着要来得好。
路怎么走,我全交给似只凭直觉在走的闷油瓶来带路,他则不发一语的走着,我也不知道该跟他搭什么话才好,无聊之际,我盯着他握住我的手看,想着如果不小心分神了,那个黑泥人会不会又插进中间,来握住我们两人的手。
那个黑泥人应该是有智慧的东西,还会拿大人的断手给闷油瓶握,却又有些小孩耍闹的心性在,像野兽的行为、又能掘土挖洞,真的不确定是不是人,也不知道会是哪种妖。
如果是人,就不能画下……
我觉得后颈有些痒的搔了几下,或许是因为只在安静的走路,开始觉得昏沉起来。‘小哥你说些什么吧……这地方走久了让人有点想睡。’我用力眯了下双眼,想要清醒些。
‘累了?’闷油瓶停在我的面前,微弯下身问。‘要背你走吗?’
突然的询问,很有效的让我有惊醒的感觉,我摇了手说:‘不用那样,我只是突然有点想睡。’
‘休息下。’闷油瓶说完,便拉着我坐下,还把我往他的怀里拉近些,这举动害我僵了下,搞不清楚为何他会这样做。‘你的手一直很冰。’
被握住的地方变得又热又麻,如果不是闷油瓶的提醒,自己都要忘了因为冰花而身体的温度突然变低这事,还以为是地道的湿冷造成的。
‘所以现在是要靠着取暖罗?’
闷油瓶点了点头,揽着我,让我的背靠着他的上半身,虽然这样靠起来很温暖很舒适没错,但对闷油瓶来说应该会很热。
我回仰著头,笑问:‘你这样不会热吗?’
‘……我也冷。’他闷闷的说了一句。
我听了忍不住笑一下,后头的闷油瓶应该是打算不让我睡了,隔了许久就会讲几句话或者是回应几声,但还是以我说的最多。
‘你不担心吗?’闷油瓶没头没脑的问。
‘担心什么?’
‘能不能出去。’
手肘靠在膝盖上,手背托著脸颊想闷油瓶这话。‘我不怎么去想这问题,倒也不是就认为一定能出去……嗯,应该说出不去我也能接受。’
‘……………’
‘所以、抱歉,拖你下水了。’我说。
背后的闷油瓶沉默不理,不知道他听了我这话后会是怎样的反应,这么想时,后颈就被闷油瓶给搭上,他把我的发尾往上拨开,有点像猴子在抓虱子的动作抓着我的颈子。
‘怎么了?’
‘有虫。’
‘咦?我看看。’我还没回身,闷油瓶的手就凑到我的面前,让我看捏在他手中的小黑虫,一看我就马上认出它来。‘怎么连这地方都会有薨!小哥你看看我的后颈、耳朵后面还有没有被这种小虫子给爬上。’
我低下头,让闷油瓶方便看到,感觉他的手指滑过颈子,又摸了摸耳朵,最后还拉下后领看有没有爬进衣内。
‘就一只。’
我松了口气,转过身也要闷油瓶低下身,我将他的长发抓成一束,仔细的看他身上有没有也爬上薨。
‘这是种能使人做一辈子梦的妖,如果被爬上的话就会开始想睡,只要一睡着它会开始钻进身体里,大概只要一天的时间就能跑进去,到那时是怎样也救不回了,但在这种没人没东西的地方,不太可能会看到它,除非这边有吸引它们东西在,不然不会出现在这。’
尤其找到一只薨等于这里就有一大群的薨在,比起村里的人更能吸引薨的只有银流。
‘这地方或许能找到银流,小哥,接下的路就往这虫越多的地方走。’
‘嗯。’
‘我越来越觉得……真不该接下这次的活。’我仰看着上方,相当无奈的说。
靠着闷油瓶非一般常人的眼力,寻著哪地方的薨最多,一路追着来到一道劈直的石壁前,垂直的面不停,有几处还长出石刺来,看起来可以让人依著凸出的刺往上爬,但实际去抓却又会发现它相当脆弱。
而离地好几尺高的地方,有一道横裂开来的洞口,大小可以容一两个人爬行进去,从下面看不见洞里的情况,但从洞里却散发出一种奇异银色的淡光,将那一块石壁照亮,并且形成美丽的色调。
银色的流光让我推断银流可能在洞里或者是洞的另一边,但无论如何,现在就只能爬上去看。
我注意到闷油瓶一直在打量我,或许是在想我到底能不能平安爬上去,在他想开口前,我直接的打断他说:‘现在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得要上去。’
打断他想留我在下面的想法。
‘背……’
‘除了这个。’我笑着坚决的说。
‘…………’闷油瓶也以沉默来回应我。
不是没试过不管闷油瓶,自己直接爬上去,只是每次一爬就先被他给扯下来。
‘要不,你先上去,找出哪里比较稳固,我依著爬就好。’我提着最后的办法,并摆出不容否决的表情。
闷油瓶看了我,又仰头打量下岩壁后,就将手中的火引交给我,试著抓了一根较粗的石锥,就开始往上爬,动作非常的迅速俐落,没多久就要爬上裂口,但没想到的是,不知闷油瓶是要结省时间还是怎么的,最后一个收尾爬上的动作,他是撑著洞边,身子一翻,动作相当好看的翻上去。
‘…………’我微笑欣赏著,有些想替他喝采。
但心底敢肯定的是,真闷油瓶绝对是故意的!弄个我学不来的爬法,就想让我打退堂鼓。
‘小哥,你在那帮我拿着火。’
我立刻吹熄掉我这边的火,四周顿时暗了下来,靠着银流的淡淡银光,我勉强的看见我眼前哪些地方有凸出的石块可以抓。
才爬上一步,上头立刻点了火光替我照亮,我抬头往上看,闷油瓶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我不理他继续专心的爬我自己的,这一趟爬的比我所想的还要吃力,不只是很多地方不能用足力气的去踩,能抓的地方也握起来相当扎手。
咬紧牙关,努力的往上爬,当踩到觉得比较稳的石块时,我忍不住停下来休息,也好奇的回头往下看,明明还没爬多高的距离,但这样往下看,却让人有种摔下会死的错觉,不自觉得手脚有些颤起来。
‘别停下。’
听到闷油瓶的声音,他现在正靠着石边,往下伸长了手,虽然还碰不到,但这样看着还是让我少了些紧张感。
而且再不爬的话,我觉得闷油瓶很有可能会跳下来,用奇怪的方式把我给带上去;又攀高了不少时,我觉得从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垂下,细细长长的,但不够亮让我看不清楚,只感觉到那东西不时的搔着我的脸。
有些痒的用手拨开,并也有点好奇的拉了下,发现似乎紧紧的连在一个地方,不管我怎么扯也扯不断。
正当我想往上看时,听到闷油瓶以平淡的口吻说:‘吴邪,那是我的头发。’
‘……呃?’不知何时,闷油瓶的长发因他的姿势垂了几搓下来。‘怎么不早说!’害我还很用力的扯了下,而且头发怎么长的比手还长。
一瞬间还以为是什么怪东西趴在我的上头等着我。
我连忙放掉握在手里的几段头发,伸长手臂要换去握住闷油瓶的手,我的身体在半空中呈现拉直的状态,还没碰到,我脚下踩的某块石就裂了,瞬时我失去重心的往下掉,手急的不小心又抓到他的长发,下拖的力量,害闷油瓶的脸重重的嗑了石边一下,我惊吓的就放开头发,没等我掉下去我的手就被上方的人给握住,然后用力的往上拖拉,我便顺势的摔在洞口的平台边。
猛然的摔下又被救回来,使我心跳加快了许多,大口喘气的同时我看向身边的人,他正揉着嗑到石头的左脸。
‘小哥……没破相吧?’男人身上留些疤是无所谓,但在闷油瓶那种好面皮上留就觉得有些可惜。
而且自己刚那样扯他的头发,应该没把人的头上拔秃一块吧?
闷油瓶只是摇头,便也不理会脸上那块颇明显的瘀伤。
‘喔……’有些愧疚的应了声,心想如果出去就要把人抓人涂些伤药。
我休息了会,确定自己不在喘后,便继续观察岩壁上这奇怪的裂口,不像自然形成的缺口,而是被人用挖,然后打通这面石墙,通到另一头去,挖得有点深,光这样探还是看不出所以然来。
闷油瓶先一步的趴着爬进去,我看了看裂口的宽度,是够两个人趴着一起爬进去,但怕并行的话最后变成进退不得,所以我跟在闷油瓶的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