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才知道闪闪的亮光是水波的光,是一条穿了这片林子的河流,月光把水面照得一闪一闪,但林子里的视线还是很糟很暗;我看到那边的方向有个黑漆漆的身影,似乎被水波的光给吸引,而坐在树边那望着那条小河。
捡了根刚吓著黑泥人的细枝,悄悄的往那个方向靠近,想在惊动到他前,从后方制住那个身影,手才刚伸出去要抓住,想讲出的别动的话都还没说出口,那人就猛然回过身,我眼前的景象突然就剧烈移晃,等我意识到我被对方给击倒,我已经被他用手给压制,自己的背狠狠撞上地面,让我痛得哀叫不断,而脖子在我一动就被一把又冰又利的刀子给抵住。
顿时,我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因为脖子一抹,我的命就会这样没了,在以为黑泥人会直接给我一刀,但他落下的头发却搔得我想躲开。
‘呃、头发?!’没有黑泥人逼进时难闻的味道,压住我的身体似也比跑跑跳跳时来得高大许多,而且这身上的味道感觉还颇熟悉的……
我转过头正眼看着压在我上方的人,就对上那双波澜不惊、如墨玉般的眼睛,总是很容易的就吸引住我的目光。
而闷油瓶穿着还是之前选却是全黑的服饰,加上一头黑长发,如果混入林子,我可能会把他当成是黑泥人的兄弟也说不定,而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现在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吴邪。’撤下黑金古刀,没再抵住我的脖子,手反而碰上我的脸颊,用拇指擦著脸颊边的皮肉。
我憋著一口气不敢呼出的瞪着闷油瓶,完全忽略他的手正擦着我的脸,最后不自觉得脱口说出:‘这…天谴来真快!’
闷油瓶一脸不解我话中的意思,而手指擦拭脸的动作没停下,甚至还拉起袖子的擦,都让我觉得这闷油瓶不会是想从我脸上擦下层皮吧!
想想,莫名的觉得非常有可能,毕竟我先前顶得是一张王盟的脸,他会怀疑吴邪的脸下是其他样子也是有可能的。
‘等等、别擦了!这真的是我的脸,再擦下去就要被你磨破皮了。’我连忙挡住我自己的脸,护着就闪躲闷油瓶的手。
‘我知道。’闷油瓶拉开我的手,盯了我的脸看一会。‘你这沾到墨。’
‘呃?我没注意到。’摸了下刚被擦的地方,或许被闷油瓶给擦干净了,倒没摸出什么。‘这用水洗一下就好。’
闷油瓶淡淡应了声,便从我身上离开,顿时压在上方的重量没了,也使我轻松许多;准备爬起身就瞧见闷油瓶主动的伸过手来,我笑笑的握住,还没使劲,闷油瓶就拉着我起来,这一扯,从手臂拉动到我的肩头跟后背,猛然的抽痛害我直接两脚一软的跪下去。
我像个老头子似的压着自己的后背,痛不欲生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这才想起自己被那黑泥人给狠踩了好几脚外,刚还被闷油瓶那样推倒在地上,背部等于受了一连串的撞击,不用看自己的后背,光这样的痛法,后面肯定青了一片。
闷油瓶也立刻松掉扯得力劲,蹲下来想看我伤到哪。‘背在痛?’
‘嗯…现在大概一片瘀伤吧。’
闷油瓶拉了下我,似乎要我起身,我两手抓着他,边忍着痛边让闷油瓶带着我走到水边。
‘要做什么?’我仰头望了他一眼,闷油瓶就手伸过来解我的衣扣,在看到我胸前的一块衣料被画出一道口,闷油瓶没啥变化的脸甚至还微眯起眼。‘等…等等!停一下,别解了!我没有被划伤!’瞪着要直接摸进来的手。
努力挣扎一番,我才扯著被解开大半的衣口,后退了一大步。
‘背得上药。’闷油瓶站在原地不动,没有直接向前解了我的衣服,但他的眼神也看得出他不会退让。
‘……………’现在终于知道这人把我拉到水边是这边视线比较亮,比较方便来折腾我身上的伤。‘回去再……’
闷油瓶也不跟我废话,就我这靠了一步,一瞬间就逼近到我的面前。
‘好好!我脱、脱就是了。’我长叹了口气。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胜过闷油瓶这人,总是无奈的顺着他比较多。
我认命的解完长衫的扣子,尽量的不动到肩头的脱掉上衣,光着上身在夜晚的林里并不怎么好受,一阵风吹过来就让我颤了下。
‘噫…今晚怎么这么冷。’我搓着手臂,想要让身子暖一点,手一碰到自己的身体,就觉得比平时凉很多。
闷油瓶点燃他刚堆好却一直没点火的木堆,有了些火光后便招手要我靠过去,我捂着我觉得最寒的胸口,才刚要靠过去的脚步就顿住,低下头看刚手掌摸到的位置。
‘吴邪?’
我吓了一跳猛抬起头看向闷油瓶,为了不引起他的疑虑,我连忙坐到他的身边,然后背对着他,确定他转身去翻找行李里的东西,我才又仔细的看我自己捂住的胸口。
左胸口处原本有一片薄薄贴紧皮肤梅花印,如今在旁边又多开了一朵梅花,摸起来像碎冰一样感觉的面积,也随着那两朵花扩大。
‘很冷吗?’
闷油瓶的声音突然凑过来,害我吓得猛颤了下。‘…还好。’
‘嗯。’闷油瓶似乎不想让我挣扎,以不大的力劲掐着我的后颈,这样的一碰让我反射性的缩了下肩,但随即就放松下来。
带有些热度的布先擦着我有些疼的肩头,我偏头一看,发现闷油瓶不知何时弄了水盆在火边烤,让冰冷的河水多了些热度。
不太烫的温度一接触到我一身凉的身子,立刻让我舒服的微眯起眼,虽然有时会痛的让我低叫出声,但不算太难忍受,闷油瓶擦到我的后背时却停下了动作,我回过头却发现他盯着我的背在看。
‘怎么了?’
闷油瓶用手指依着我后背的某处画了个形,就算不知道他在画什么,我还是知道他画的位置是我被黑泥人踩中的地方。
‘这是小孩的脚印。’
不知道那印子是多明显,能让闷油瓶光看瘀痕就知道对方是多大年纪,不过刚看黑泥人的样子,个子不高倒真的有几分小孩样,但他捉银流到底想做什么?
感觉闷油瓶又默默的帮我擦背,也没提问什么,反而是我先憋不住的问:‘不问我被什么所伤吗?’
‘你肯说吗?’闷油瓶只是淡淡的回问句。
‘……是不太肯。’
‘嗯。’
我听到啵的一声,后头传来药酒的味道,闷油瓶将药酒倒在掌中搓满整张手掌,在动手擦药前,闷油瓶突然抬起头跟我对上眼。
‘不生气了?’问。
听的出闷油瓶在学我反问,问我会气他追上来的事吗。‘我阻止的了吗?’
‘没办法。’
‘……………’这人回话怎听怎么就有种嚣张感在里头。‘就算我什么也没解释你也不打算走就是吧?’
‘嗯。’
‘就算遇到很多不可解的事——等等我还没说完!’话还没说完,就被闷油瓶扳正身体,沾满药酒的右手就直接揉上我的肩。
药酒又辣又刺又热的刺激皮肤,像被人涂了层辣椒油在皮肤上,刺的我直想离闷油瓶远远的,但却被他用一手给生擒著;药酒的确让人很难受,但更难以接受的是闷油瓶下的手劲。
他娘的真的痛到泪要飙出来了!
看我痛红了整张脸,闷油瓶才停下动作,一脸淡然却坚定的说:‘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留着。’
‘……留着让你现在来残害我吗?’刚被闷油瓶揉的地方已经一片发麻,虽然很烫热但也没一开始痛,但过程那种手劲自己真的吃不消。
注意到闷油瓶微沉下眸光,那像神兽炯炯有神的眼神立刻少了些,我撇过脸不直视:‘轻点……我虽然不怕死,但还是不喜欢痛。’
闷油瓶的手再次揉起来时,真的也比第一次轻多,但每个地方却费了更长的时间,不过像极按摩的感觉让我眯起了眼享受。
‘……小哥…’感觉很久没这样喊他了,我突然的喊他,让他动作顿了一下子。‘你听过指月割耳的传说吗?’
闷油瓶点了点头,手指的动作却没停下。
‘这是大家耳熟能详,但传说的意义却很容易失传。’闷油瓶揉到我最痛的背,让我忍不住弓著身子想躲开,虽然力劲放轻了,但还是让我痛得眯起一眼,微张著口想喊痛。‘唔……我们忘了,月会有阴时圆缺是因为有种叫银流的妖住在月上,成了月之阴……聚、聚起来躲起来是因为它们天性胆小,人只是无心的一指就能让它们受到惊吓,然后它们就会经过月映之处来到地面,割下最容易取下的双耳当作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