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
狄卡兰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努力向前伸出的右手,以及就在自己右手前几米处的大门——议会塔近在咫尺,进入地底议会的通道也就在不远处,但就这么几米的距离,却已经变成了咫尺天涯。
——因为那柄巨大的银色**,已经穿过了他的胸膛。
银色的枪尖依然散发着璀璨的光芒,那柄**虽然穿过了狄卡兰的胸膛,却一滴鲜血也没有带出来。这也是很正常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冈格尼尔应该是王器里最弱的一个,因为它不具备任何对人的杀伤力,它无法斩杀掉任何有生命的东西。
所以虽然那柄银色**几乎洞穿了狄卡兰的整个胸膛,但却半点伤势都未能造成。狄卡兰不但没有因此而亡,甚至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流出,胸膛上更是没有半个伤口——但他的脸色,却充斥着失败后的颓丧与灰暗。
因为在那柄**的枪尖之上,一朵猩红色的玫瑰,正无力地垂在上面。
"我的一切,我的梦想,我这百年来的努力与希望,全灭了......"狄卡兰的目光已经失去了本来的光芒,他虽然没有受伤,但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只是站在原地低声喃喃道。而那朵猩红色的玫瑰之上,一道道银色的裂痕正在缓缓出现,然后渐渐遍布了花茎与花瓣。
浑身笼罩在银色盔甲之中的布伦希尔德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有那一双毫无神采且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露在盔甲之外。她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变化,甚至那巨大的**都没能让她那纤细的手臂有任何一丝的颤抖。
狄卡兰忽然有些痛苦地咆哮了一声,整个人骤然从布伦希尔德的**之上滑了下来。薇薇安正想上前给予狄卡兰最后一击,但梅林却忽然一伸手将她拦在了身后,低声道:"还没结束,小心些——那家伙还具有临死反扑的力量。"
狄卡兰的咆哮声越来越大,他的皮肤忽然诡异地扭动了起来,一道道伤口骤然从他身体的各个部位撕裂了开来,黑色的肉体也从那皮肤之下涌出——他的皮肤就像是不堪重负了一般撕裂了开来,那皮肤再也无法束缚住那皮肤之内的肉体,皮肤之下溢出的黑色血肉强行挤开了皮肤,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巨大的破口!
狄卡兰的惨嚎声越来越凄厉,就连梅林的目光中都露出了一丝不忍——狄卡兰的惨叫声并非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苦,而是不甘心与悔恨。他本来所计划的一切是如此美好,并且那一切都在自己的眼前几乎唾手可得,但就在这最后的一步,他却倒在了梅林的手下!
——或者说,是倒在了布伦希尔德,和齐格飞的手下!
"你们赢了。"
地面上的那一团黑色的肉体缓缓凝结重组,一个人影从那黑色的肉块之中缓缓站了起来。本来温和儒雅的狄卡兰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体上不断地出现裂痕然后又不断重组的全知者。他那只巨大的眼睛也已不像曾经那般,而是被一片血红色覆盖了整个眼睛。他那如同竹竿一般的身体和梅林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只是再也没有了曾经在地底时的那种令人心悸的感觉。
"是的,我舍弃了我本来这幅身体的一切能力,为了能够在重新成为人类时变得更加接近人类一些。"全知者的语气中满是落寞与无力,低声喃喃道,"正如你们看见的那样,我失败了,我败在了你们的手下——也输给了我自己。我本来有无数个机会获得胜利,而你们只有这么一个机会取胜,但我却放过这一切的机会,你们也抓住了那唯一的机会。"
全知者忽然低下了头,看向了自己那不断裂开然后又合并在一起的手臂——是的,自己放弃了一切,放弃了本来的永生,放弃了这具身体的契合性,放弃了那些干扰感知的能力,就是为了能够在成为人类时能够和自己人类的身体契合度更高。而现在,由于王器的毁灭,他被王器赋予的人类身体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有这具如同废品一般的残躯。
五年?十年?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但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的死亡已经成为了能够看到的事实。永生已经成为了镜花水月,甚至现在的他,已经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力量——百余年的努力和梦想,都化作了泡影。
他抬起头,用那只血红色的眼睛看着梅林,低声道:"梅林,如果在一开始你就让布伦希尔德来和我交战,那么她不会有机会激活王器的。"
梅林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所以说到底,我的失败在于小看了你们,在于我高估了我自己。齐格飞的暴走让我几乎毫无反抗的余地,这让我的心理出现了偏差,在寻找到反击机会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地用最强大的攻击动手了——这却正中了你的计,反倒让我自己彻底失去了王器所带来的能力。"全知者看着眼前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的布伦希尔德,又看向了远处的梅林,"我只有一个问题,梅林。这一切到底是早就在你的计划之中的,还是你临场想出来的?"
梅林苦笑:"我又没有能够看到未来的千里眼,怎么可能在一早就做出这样的计划?"
"这孩子身上的冈格尼尔也就罢了,这只是我们情报上的不对等导致的失败。但一开始的那个计划,的确是连我都感觉眼前一亮——很不错,梅林,你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全知者现在的语气不像是之前还在生死相搏的对手,反倒像是一个在鼓励晚辈的老人,"迄今为止,我遇到过各种各样的敌人,你是最强大的那个——虽然你的实力不如我以前的那些对手,但至少他们没有打败我,而你却实实在在地战胜了我。"
他张开了双臂,语气悲怆地道:"啊,是的,战胜了我,彻底击溃了我,让我这百余年的等待与这些年所忍受的足以令人疯狂的孤独,彻底变得毫无意义——我付出的一切都没有了回报,所谓的饱啖成果之时也成为了一句空谈。结束了,各位,你们赢了,你们毫无悬念的赢了,我输得很惨,只有这条苟延残喘的烂命还能够留下来,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也要不断地忍受痛苦与无力,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议会倒数着自己的末日到来的那一刻。"
全知者的语气是如此的悲哀与愤恨,让梅林和薇薇安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他才终于低声道:"是的,结束了。我虽然很讨厌你,但你的确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
"当然,我当然是你所遇到过的最强大的对手之一——因为到最后,我也不会放弃反抗。"全知者忽然垂下了自己的双臂,怪异地笑了起来,"因为,梅林,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点点残余的王器能量从他那黑色的身体之中涌向了出来:"你们难道不觉得,你们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浑身笼罩在银色盔甲之中的布伦希尔德没有任何的动静,她就像一尊雕塑一般,保持着她持枪贯穿所爱之触的动作一动不动。但一旁的梅林和薇薇安却齐齐一愣,都有些不太明白全知者到底在说些什么。
"所爱之触,所爱之触——我亲爱的小伊丽莎白之前在你们身上种下了所爱之触的符文,用以胁迫你们离开这里,你们还记得吗?"全知者大笑着盯着面色大变的两人举起了手,猩红色的残留能量自他的手上腾起,"是的,梅林,你让齐格飞和卡斯兰带着王器能量先行逃离了这里,让他去解开了其余人身上的符文——但你们身上的符文,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解除啊!"
梅林的瞳孔几乎缩成了一个点,他用右手捂着自己的额头,迅速转头看向了身后的薇薇安——只见面色惨白的薇薇安额头上,骤然多出来了一个猩红色的玫瑰符文!
所爱之触的爆炸符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