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很长，长到梅林和培克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术。

根据梅林的估计，现在的时间大概已经到了午夜，因为他隐约已经感到了一丝困意。要不是刚才培克就把他扔了下来让他自己走，他现在可能已经在培克身上睡着了。

——不过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容易睡着，因为梅林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中就有对培克冷嘲热讽这一件事。

“我说，培克。”梅林的声音在通道之中显得有些飘忽不定，“上次打完主教之后，有没有给你什么实力上的感悟？”

培克冷笑了一声：“你知道我的实力是无法上升的。”

梅林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啊——我只是想再听一次，这样会让我感到快乐。”

培克看来对于梅林的垃圾话也有一定的免疫力，他冷哼了一声道：“说起来这倒是有趣，梅林，我实力没有上升是很正常的事，为什么你也在原地踏步？不是什么所谓的‘天才’吗？”

梅林哈哈一笑：“天才？我哪里是什么天才，齐格飞才是——我就是个普通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臭老头会这么关注我，事实上在我眼里他也就是个喜欢没事就脏别人一手的臭老头......”

话题每次进行到这里就会因为培克的沉默戛然而止，他对于梅林称呼尤瑟夫为臭老头一向有些不满，在他的眼里，尤瑟夫无疑是他最为敬重的人之一，梅林这种对尤瑟夫缺乏敬意的称呼方式让他每次都很想反驳梅林。

——但是没办法，虽然培克心里很不爽，但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尤瑟夫自己都默认了梅林称呼他的这个方式，这让培克一度怀疑尤瑟夫和梅林是不是有什么更加亲密的关系。如果不是梅林是半精灵，从本质上来说就和尤瑟夫有种族差距的话，他一定会怀疑梅林是尤瑟夫的孙子。

黑暗的通道之中，只有两个人影在魔力的微光之下前行。这条通道实在是长得有些过分，一开始梅林不太明白为什么当时的蒙面人等人要花费如此之大的精力开辟这么大一条通道，但当他看清楚了周围的石壁之后，终于明白了这里的状态——这根本就是一个天然的地下山洞，周围尖锐的钟乳石和洞穴四壁的天然石壁都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事实上，若非是布伦希尔德等人在一路上都留下了行走过的痕迹或是联络用的标记，梅林早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走回头路了。

“我们这么走，会不会直接走出尼德兰城？”培克首先有些忍不住了。

梅林无奈地叹了口气：“培克阁下，我亲爱的朋友——您能不能好好思考一下我们的速度和行走的时间？我确定我们没有走回头路，路上也没有看见先走的布伦希尔德她们，说明她们还在我们的前面。依照我们的速度和行进时间，我们早就在尼德兰城之外了。”

培克想了想，算是认同了梅林的说法。他挠了挠头，有些烦躁地道：“不知道大特使阁下有没有成功离开险境，我们既然暴露了，恐怕她那边也不妙吧？”

梅林对于培克知道琪亚娜在这里的事情也并不感到意外，既然培克都知道他们在这里了，那么知道琪亚娜在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他一面走一面摇头道：“琪亚娜的实力可远比我们强大，如果她真的想要离开，圣女集会那帮家伙恐怕也不敢阻拦，毕竟他们也不想让这个圣女集会暴露在整个尼德兰的目光之下，而以琪亚娜的实力直接破开地洞钻出去简直是轻而易举——与其关心她怎么样，不如关心一下我们现在所走的这条路到底会到哪里去，这才是当务之急。”

培克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了手道：“我好像知道这条道路的终点在哪里了。”

梅林看了一眼培克的动作，忽然扬了扬眉。培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既然他注意到了而梅林忽略了，那就说明这是培克比较敏感的东西。考虑到这一点，梅林也就仔细感受了一番，然后也发现了同样的答案。

培克是一名冰系的魔导师。

身为冰系魔导师，他对于空气中水汽的浓度变化之敏感仅次于专修水系的魔导师。

而现在，梅林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身边水汽的浓度变化。周围的水汽越来越浓了，这样的情况通常只有一种答案——就在附近的位置，有一个水汽浓度极高的地方。

而这样的地方，一般来说都是河流。

培克和梅林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在各自手上的魔力光辉的照耀下都显得有些闪烁。培克咽了口唾沫，有些不敢置信地道：“所以你认为，我们一路走到了城外五千米开外的地方？”

“如果运气好，那就是五千米之外，毕竟那是无归河离尼德兰最近的一个点。”梅林苦笑着叹了口气，“如果咱们运气差，那就不知道在哪里了。我只能大概估算我们行走的距离，过去两个时辰之中，我们大概走出了二十千米到二十五千米的路程。”

“很不幸，两位绅士，我们就是在无归河的边缘。”布伦希尔德的声音忽然从远方响了起来。

梅林本来也估计自己两人和她们的距离应该不会太远，只不过她们一开始撤离的速度显然比后路已经封死了的梅林两人要更快一些。不过看起来布伦希尔德应该是特地回来找他们的，因为她身后的维多利亚和薇薇安已经不见了踪影——看来武者的体力总归还是要比魔法师更好一些。

梅林揉了揉眉心：“无归河啊，看来我们今晚是回不了尼德兰城了——怎么样，这位淑女，有没有想到今天晚上该住在哪里？”

他的本意本来只是想说句俏皮话，但布伦希尔德却用严肃的目光看着他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是该讨论去哪里休息的时候，梅林。这里的出口是一个小型的港口，看起来应该是私密建设的，各种设施都藏得很隐蔽。我们刚才在港口的边缘，发现了不久之前刚刚留下的痕迹。”

“不久之前？”梅林眉头一皱，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地变了，“这不对，这个洞穴应该已经废弃了，我们刚才在寻找出口时——等等。”

——不，他想错了一件事情。

——因为刚才在圣女集会之中，他看到的是被封死了的出口，所以便认为这条通道应该已经废弃了。但事实可能并非如此，因为这条通道可能不止一个出口。

在他们刚才走过的通道之中，或许在某个地方就藏着其他出口，只是梅林不知道，他也没法在这么长的距离以及极度昏暗的环境之中保持长时间的聚精会神。现在回去找其他出口显然是不可取的，所以梅林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布伦希尔德道：“你们刚才发现的痕迹是什么？”

“火药。”布伦希尔德顿了顿，声音之中隐隐埋藏着一丝不安，“足以把整个议会塔炸上天的火药。”（未完待续）